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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霸者的江湖:说英雄,谁是英雄?(逆水寒+四大名捕) 164、再入雨中

    “轰隆”一声,瞧着门外苍茫似可遮天蔽日的昏黄雨幕,屋里的人各有心思,苍白的闪电划过天宇,可转瞬便被淹了去。

    “来来来,诸位不必拘谨,吃饮随意!”

    燕七笑呵呵的举杯敬酒,脸上尽是笑意,他本就无意江湖是非,若非是为了照顾燕五与寻找燕狂徒,说不定早就隐居退去,如今燕狂徒再归,加之燕五也愿退出江湖,不由心下释然,再无遗憾,老怀安慰。

    “燕老爷子客气了!”

    沈浪带着朱七七坐在右侧,李寻欢与林诗音相邻而坐,白飞飞则是与燕狂徒贴着燕七而坐,还有孙白发与他孙女,以及燕五,厮杀一毕,孙驼子便抱着孩子现身,想来一直是在附近,几人围成一桌。

    外面已没了动静。

    只是屋内却出现了极为古怪的一幕。

    几人相顾无言,眼睛全瞧着正逗弄儿子的燕狂徒。

    关键是太别扭了。

    但见这位煞神前一刻还大开杀戒,动辄取人性命,此时此刻,却面容柔和。

    先前仿若没有生命的眼睛,如今明亮、柔和、温暖,便是其眉宇间的孤漠和冷意都被驱散大半,适才他们可是瞧见燕狂徒把自己的双手洗了又洗,生怕血腥气沾到了襁褓上,还有那小心翼翼怀抱襁褓的动作,格外的笨拙。

    几人心中皆是喟叹,人到底还是人,心中多有柔软之处,倘若这人铁石心肠,只怕少不了一场恶战。

    许是察觉到异样,燕狂徒抬起头来,见所有人全都盯着自己,当即任由白飞飞把儿子抱了过去,轻声道:

    “喝酒吧!”

    “对对,我这些年可是藏了不少好酒,还有的是我自己酿的,如今正好!”

    燕七慈眉善目,一拍脑袋,吩咐下去,遂见一坛坛封好的酒被抬了上来,上面还散着土腥味,泥渍湿黄,显然刚出窖没几天。

    李寻欢可是实打实的酒鬼,家族连连遭逢巨变,加之败光了家业,便养成了嗜酒如命的习惯,只把泥封揭开,一股醇厚的酒香便飘了出来,但却并不浓郁,依稀还带着一丝丝的花香。

    “好酒,好酒!”

    闻到这味,李寻欢肚子的酒虫可算是耐不住了,取过小厮手里的酒勺,先给自己倒了一碗。却见这酒色如琥珀,饮上一口清冽入喉,让人浑身都是一个激灵,清冽未尽,滋味竟是转温,再转烫,只觉得一股热气自肺腑而发,甚是舒坦。

    “行了,少喝些!”沈浪见他这般模样,不由大为苦恼,只因沈天君与李探花为至交,两家又同在“保定城”,所以这李寻欢打小就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多年没见,这厮竟然成了一个酒鬼。

    一旁的林诗音也瞧着李寻欢气鼓鼓的暗自着恼,一双眼睛好似能李寻欢瞪死。

    孙白发有滋有味的小酌了一口,然后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你有想过如何了结此事?”

    他这话一提,虽然说的轻低,可在座的却都能听到。

    自然是今天这一场,就算没有恩怨也有了恩怨,他可不相信会因为燕七的一句话,燕狂徒会任由那些人背地里惦记,要知道武道最重心性,但凡登峰造极者,心性多是坚不可破,又岂会因他人一言而变。

    燕狂徒视线一离开身旁的母子俩,整个人又似恢复到先前的模样,沉稳、内敛、霸道,整个人都充满了一股异样的压迫力。

    “了结?他们太弱了,给他们点时间吧,将来等我孩儿长成,这些仇家就当我给他的成年礼好了!”

    言外之意无疑是对那些什么势力门派没了兴趣,不再放入眼中。

    说实话,他心里一开始确实是想把那些人全部留下的,想他杀人无数,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认为自己是恶人,不过是因形势而论罢了,既然动手就要斩草除根,他更不会去在乎别人眼里的看法,实力面前,这些东西不过都是虚妄罢了。

    但老爷子不行啊,燕七一手把他带大,性子他最了解,凡事能忍就忍,能让就让,淳厚善良,从不与人纷争。他实在不想让老人瞧见他血洗长街的一幕,否则只怕老人心里会生出难过,也不想违背老人意愿,何况还有他儿子。

    念及于此,自是压下杀心。

    几人见燕狂徒舍得开口放过那些人,各自也是松了口气,彻底放下心,怕就怕燕狂徒喝完酒转身把这些人一一杀尽。至于他的孩子,这才多大呀,等长成十数年后,只怕很多事情早都忘了,都以为燕狂徒是舍不下脸面。

    似是察觉到他们的心思,燕狂徒望向沈浪:“就当是看在沈天君的份上吧,说起来,他当年有心救我,今日就当还他的情了!”

    提到自己的父亲,沈浪脸上懒懒的笑容淡了许多,“沈家”与“李家”的景况算是极为相似了,父亲一死,母亲久思成疾,没多久也撒手人寰了,他散尽家财,浪荡无依多年,若非心中对父亲的死一直抱有疑惑,想来早已远离了江湖。

    朱七七在一旁忙给他夹着菜,然后低着头和林诗音挤在一起,二人窃窃私语,有说有笑,这清冷劲才被笑声冲淡了一些。

    孙白发的孙女却是好奇的的望着白飞飞怀里的孩子,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时而捏捏脸蛋,时而碰碰鼻子,直到孙驼子低声喊了句“小红”,小女孩这才不情不愿的坐了回去。

    沈浪只顾喝酒,菜却少吃,半天都难得瞧他夹上一筷子,他说:“还请燕兄能将柴玉关他们的事能多告知我一些!”

    燕狂徒却道:“不必了,等这顿酒喝完,我便会去寻她们,不然恐怕今日之后,他们便要逃了,省的麻烦!”

    沈浪眼睛一亮。

    “你知道他们在哪?”

    燕狂徒摇摇头。

    “不知道,但我能找到,她今天受我一道剑气,气息已露,除非她能一夜远遁万里之遥,兴许还能活命,否则,就得认命!”

    沈浪再无言语。

    众人至此多是闲聊,三女挤在一起,几个男的挤在一起,推杯换盏,这轮酒一直喝到傍晚方歇,等出去的时候,外面的尸体早已没了踪迹,就连血迹都没了,

    瞧着几人三三两两冲入雨中,燕狂徒颇为失笑,这几人里头,只怕也就李寻欢是为了酒,其他的多半还是怕再起厮杀。如今他们这一进一出,那些想要报仇的人,想来都得多出几分心思,得掂量掂量,要知道燕狂徒只是说放过他们,但倘若一个个活腻了再送上门,只能说自寻死路。

    他背着双手立在正堂,身旁白飞飞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

    当先一句便劈头盖脸的问:“你刚才说的话是真是假?”

    燕狂徒错愕的说:“哪句话?”

    白飞飞黛眉一挑。“你说要让飞儿去面对那些仇家!”

    燕狂徒不假思索的点点头:“当然,老子天下第一,儿子自然也要天下第一,那些人都得给飞儿当磨剑石!”

    白飞飞脸色一变,红唇一抿。“不行,光学武可不行,还得读书,否则练着练着练成你这般的榆木疙瘩,冰山脑袋,若照你的法子练我可不依,我现在可就这一个儿子了!”

    燕狂徒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听到最后一句话,又瞧了瞧白飞飞紧绷的小脸,大有一言不合就哭出来的架势,当下心头一软,苦笑道:“好,那就依你!”

    白飞飞又问:“李寻欢不是书香门第,家世显赫么,让他教飞儿读书识字怎么样?要不你去问问?”

    燕狂徒听的一愣。“那你刚才不说?人家现在都走了!而且咱们在洛阳,李家可是在保定,你不刚说了要住百花林么?”

    “大不了搬过去啊!”

    “再等等,飞儿才多大啊,不急!”

    “不行,你不急我急,你得去说说!”

    燕狂徒实在架不住白飞飞这般软磨硬泡,只觉得六神无主,一阵头大。

    “好,等这些琐事处理完了,我就去说!”

    说着话。

    他拾起地上的伞。

    “我出去走走,待会回来!”

    临出门,燕狂徒身子稍顿,颇为随意的问:

    “你要不要见她一面?”

    白飞飞脸上表情一淡。

    “算了,早点回来!”

    燕狂徒“霍”的撑开伞,“嗯”了一声,轻声道:

    “很快的,那厮就在城里!”

    说完,大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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