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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王:正文卷 第九十二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打发走刘永年,赵昕就让人找来一张青唐地图,看了起来。“角厮罗,真可谓英雄啊!”看着这张地图,赵昕也不由得感慨起来。

    青唐是很大的,情况也是很复杂的。

    这里有吐蕃人、党项人、回鹘人,也有唐代遗留在当地的汉族豪强。

    宗教方面也是犬牙交错。

    既有虔诚信奉佛教的吐蕃贵族,也有发誓一定要灭绝佛教,砸烂佛像的苯教吐蕃人。

    而角厮罗起初,不过是一个汉献帝一样的傀儡。

    抓着这一把烂牌,却被他硬生生的经营出了稳定、统一的局面。

    其治下,苯教信徒和佛教信众,虽然依旧彼此仇视、对立,但总归没有和过去一样,动不动就抡起刀子砍人。

    各民族也都基本能安居乐业,享受和平。

    这种人不是英雄,谁是英雄?

    于是,赵昕闭上眼睛:“朕前世能做到的事情,此生应当做的更好!”

    在他的前世,统治前中期,通过路有权等人,不断向青唐派遣佛教僧侣的方式,润物细无声,争取到了大量青唐吐蕃贵族的亲近与臣服。

    终于,当董毡被他的养子与正妻合谋弑杀的时候。

    大宋王师打起‘拨乱反正’‘兴灭国、继绝世’的旗号,兵分三路,从秦州、熙州浩浩荡荡,开进青唐。

    沿途的吐蕃部族首领与贵族及佛教僧侣,纷纷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青唐于是反手而定。

    可惜……

    当时他太心急了,竟在平定青唐后,就迫不及待的宣布在当地重建汉唐秩序。

    结果,引发了无数贵族叛乱,青唐的混乱局面持续了几近十年,直到西夏灭亡才渐渐消停。

    但代价,却是数以万计的大宋军人,埋骨河湟、高原。

    国家军费支出,累计以巨万。

    更使得大宋王朝的信誉破产,从此,本来亲近和相信大宋的回鹘诸部,开始远离、疏远大宋。

    这个教训,非常深刻!

    “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赵昕看着面前的地图:“军国之事,还是应当徐徐图之!”

    当然,收复汉唐故土,恢复中国旧疆的战略是不会改变的。

    最多,变一下手段。

    用更温和、更平静,也更容易让人接受的方式,而非吃相难看的军事吞并。

    已经统治过一世天下的赵昕,已经知道,军事手段是所有选择里的最差选项,是最终选项,是所有其他选项都已经失败或者必须使用武力的时候,才能选择的方式!

    统治国家和治理天下,是不能意气用事,也不能随心所欲,凭自己喜好行事的。

    因为,作为君王,一举一动,影响的是无数人。

    就如他前世,一个轻率的举动,让数万军人埋骨青唐,而他们本来不会死的。

    “也罢,此生,朕且学一学诸葛武侯,七擒七纵孟获的故事吧!”赵昕缓缓闭上眼睛。

    青唐,是一个不错的试验田。

    可以摸索和探索未来的许多模式与可能性。

    当然,也就是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观察。

    不然,恐怕能做的选择,也和前世没有多少区别。

    ………………………………

    刘永年走出春坊,马上就有人迎了上来:“君锡……国公怎么说?”

    来的正是他的叔父,滁州防御使刘从广。

    刘永年看着自家叔叔,犹豫了一下,权衡了许久,才道:“大人勿急,今日下午,两府应该就会放风了……”

    刘永年知道,自己叔叔这么关心这个事情的缘故。

    那位河西节度使此番来使入觐,可是一笔大买卖!

    特别是其承诺的‘增加纲马入贡’与‘劝说诸部增加券马入贡’这两个利好一传出去,就让汴京城里交引铺立刻做出反应——本年度和明年的全部马券的价格,立刻就涨了一成。

    而盐券、布券以及最重要的交子券的价格,也全部上扬。

    仅仅是这样,刘家的纸面财富就在一夜间就多了十几万贯!

    若能提前探知朝堂口风,特别是那位国公态度,确定此番大宋、青唐交易的成败,那么,就可以提前决定是大量买入还是大量卖出。

    这涉及到的商业利益,不可估量!

    在如此大的利益面前,刘从广自然无视了所谓忌讳、禁忌之类规矩,直接来找刘永年了。

    如今,听到刘永年的回答,刘从广自然不满意了,他拉着刘永年的手,道:“君锡,这可不是小事……”

    “正因为不是小事,故大人请恕侄儿无礼!”刘永年平静的道:“大人,吾家要那许多的钱做什么呢?”

    “因钱财而恶君上,殊为不值啊!”

    刘永年是想的很清楚的。

    刘家的地位和优待,本是大风刮来的。

    若无章献明肃太后,他和刘从广现在恐怕都还在益州当银匠,连书也未必读得起。

    可是,如今章献明肃太后已然驾崩,现在的官家看在过去的面子和亲戚的份上,愿意拉刘家一把,给刘家荣华富贵。

    但下一代呢?

    倘若得罪了官家,刘家靠什么立足?

    所以,必须谨慎、小心,甚至战战兢兢。

    春坊的寿国公,可和刘家没有半个铜子的关系和交情。

    刘永年通过自己的观察,也明白,这位主没有当朝官家那么宽仁,会无条件的偏袒亲戚们的过错。

    他可不想因为几个钱,而导致自己被疏远。

    于是,刘永年对刘从广长身而拜:“大人若无他事,侄儿便告辞了!”

    便提着脚,迈着步子,挺起胸膛,往政事堂而去,留下刘从广在原地,颇为尴尬。

    良久,这位皇亲国戚才踱了踱脚,牵上自己的马,骂骂咧咧的跟上刘永年,朝着政事堂而去。

    不过,他不是去追问的。

    而是和其他皇亲国戚一样,去政事堂外面等消息的。

    这大宋王朝,百年承平,各种对内对外的贸易,只要有油水的事情,早已经被关系户们把持的干干净净,垄断了起来。

    汴京城里交引铺的主人,基本都是三衙大将、皇亲国戚、两府大臣的亲戚。

    其他人连想在这里面喝点汤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