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汉:正文卷 第三百四十三章 斩将
竹制夷矛带着一股劲风,笔直地朝着甘宁的胸口刺来。
甘宁脱胄弃楯,仅执长刀,夷矛当胸搠至,千钧一发间,他矫捷地向右侧一让,避开矛锋,同时左手抓住矛杆,箭步上前,右手长刀一挥,乌浒勇士颈部顿时裂开,鲜血如瀑布般泻下。
甘宁不待乌浒勇士倒地,一头撞入其怀中,将其托起,以为肉盾,继而冲入敌群之中。
“杀……”一阵刀光乱舞,甘宁又连斩四五人,直到周身数步内再无敌人,才停止挥刀。
开战至今,已过去半个多时辰,甘宁身先士卒,摧锋陷阵,体力消耗极大,但他心中却感到畅快淋漓,这些年来,积压在心头的郁愤终于得到了宣泄。
甘宁举目望去,卫毅的将旗已是近在咫尺,他正准备一鼓作气,斩将搴旗,忽见旗下敌将,率数骑出阵,疾驰而来。
甘宁虽不认识卫毅,却也能够断定对方乃是敌军大将。
甘宁怀着“斩杀此将,拔得头功”的念头,收起刀,再次取出三百斤强弓,箭簇指向卫毅。
卫毅发现甘宁欲对自己突放冷箭,此刻他跨马运矛,避无可避,乃大骂道:“狗贼敢耳!”
甘宁一脸漠然,为了确保一击毙命,他放任卫毅一路突至身前数步,才射出手中利箭。
“咻!”
乌光一闪而逝,卫毅已竭力躲避,但箭簇还是贯入其左肩,伤处距离心脏,仅数寸之遥。虽幸运地避过了致命伤,可如此近的距离,箭上附带的巨大冲击力,令卫毅失去平衡,跌落下马。
见射中卫毅,甘宁立即弃弓拔刀,步履如飞的冲向卫毅。
若后者还活着,就补一刀,若死了,就割其首,总之,他的命,甘宁要定了。
卫毅伤上加伤,痛得他几乎当场晕厥过去,一时间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宛若死狗一般。
后方的亲卫部曲见状,人人神情大骇,立刻一拥而上,将卫毅从地上扶起,拼命向后退去。
“交贼哪里走!”甘宁从后奔至,单刀直入其间,霎时间寒光四射,挡在他面前的四五人同时中刀倒地,硬是凭借一己之力,在敌群中强行杀出一条血路,冲到卫毅的身前。
卫毅左肩中箭,血流如注,十成武力,最多只剩下两三成,不过在直面甘宁的威胁时,他还是从亲信手中夺来一刀护身。
下一刻,甘宁长刀已然临头,恍若一道白色匹练,卫毅强忍左肩传来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举刀格挡,只听“铛”的一声,卫毅感觉右臂几乎完全失去了知觉,手中之刀,自然握持不住,直接掉落在了地上。
卫毅自知已是必死,深吸一口气,对着甘宁横眉大喝道:“我乃厉锋校尉卫毅!狗贼……”
话未等说完,甘宁便一刀将卫毅的头颅砍了下来。
卫毅的亲卫部曲,欲夺回卫毅头颅,此举无异于虎口夺食,甘宁盛怒之下,又连杀数人。这时甘宁的义从亦纷纷赶至,卫毅亲卫部曲抵挡不住,向后败退。
甘宁捡起卫毅脏污的脑袋,高高举过头顶,大声疾呼道:“厉锋校尉卫毅为我甘宁阵斩!”
甘宁部曲皆扬声大叫,以为呼应,接着随同甘宁一时俱进。
卫毅乃是交州著名的勇士,又是统帅左翼的大将,交州军士卒闻其被斩,莫不惊惧交加,被甘宁部一冲,立时崩溃四散。
甘宁率众直抵卫毅将旗之下,抡刀将大旗伐倒,自此完成了
斩将刈旗,顺利拔得头功。
交州军营望楼上,张津忽闻卫毅被斩,左翼大乱,心下不由一凉。卫毅骁勇,乃是他麾下仅次于区景的大将,因此才将左翼交给他,不想开战不过才半个多时辰,他就被敌军斩杀。由此也引发了极其严重的后果,张津必须马上采取措施,否则左翼一旦发生溃败,后果不堪设想。
张津强自镇定,唤来一名侍从僮仆,吩咐道:“速去告知区景,让他派人驰援左翼。”
“诺。”侍从僮仆领命而去,骑马驰往中军,去见区景。
与此同时,区景亦做着救援左翼的准备,张津一个不通军事的文人都知道的事情,他一个戎马十数年的武将,又岂能不知?
一得到张津的口信,区景马上展开行动,左翼并不缺少兵力,只是被敌军斩将搴旗,引发士卒惶恐,陷入混乱。援军无需太多,重要的是能够稳住大局的将领,是以他让和卫毅齐名的大将夷廖,将千人赶往左翼。
区景目送夷廖远去,他虽忧心左翼,但他很快就自顾不暇了,刘景军的中军明显受到了同袍斩将夺旗的刺激,攻势突然变得猛烈起来,乌浒人几不能支。
此时刘景及诸葛亮、徐庶、赖恭、桓彝、刘亮、于征等人,正身处后方一座无名山丘上,战场事无巨细,皆可收入眼底。左中右三部,属右部进展最为顺利,自然是他们关注的焦点。
随着甘宁斩杀交州军大将卫毅,己方右翼的优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大,并且引发了连锁反应,中部及左部,此后也都相继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诸葛亮感慨道:“气凌敌虏,勇冠三军,阵斩敌将,善战无前,甘兴霸真乃当世猛将也。”
赖恭忍不住叹道:“如此大将,刘荆州竟然任其在南阳蹉跎长达六年之久,真是、真是……”说到这里,赖恭连连摇头。
四年前刘景在南阳新野偶遇甘宁,一见如故,每日宴请不断,赖恭及潘濬、王粲对此感到疑惑不解,不知甘宁到底有何特殊之处,竟得刘景如此看重,甚至以伏波将军马援喻之。当初赖恭没有得到答案,如今方才恍然大悟,其他方面且不论,就单以识人而言,刘景可谓胜刘表远矣。
刘景含笑道:“俗语云:‘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说的就是甘兴霸。昔日我一见甘兴霸,便知他绝非池中之物,刘荆州却以池鱼畜之,真乃贻笑大方。”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