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听得心里慌慌。

    甚至感觉小白好像在交代后事，还说什么让我做好准备？我要准备什么？难道说，等她取回内丹变身成妖祖完全体之后，真的会成为我许仙的敌人？

    因为担心我到时候会心软，不敢狠狠地弄她，所以才提前叮嘱我不要有妇人之仁？甚至之前执意要挨我一炮，其实也是想检验一下我有没有弄她的实力？

    可是我怎可能与你为敌！

    “小白你别这样，我说过，无论怎样，都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天劫的，更不会……”

    “我知道，但有些事你不会懂，我必须消了心中戾气，才能归位，那时便由不得你了。”

    “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

    这又是日后再说呗……

    小白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痛苦，似乎是不愿意去想象以后会发生的事情，不过许仙大概也能猜到一些，这所谓的消弭心中戾气究竟是个怎样的套路。

    这就好比一个年纪超大的女人，多年来受尽委屈，于是心中积攒了很多的怨气，所以需要爆发一下，发个脾气砸点东西什么的，来一次总爆发，如此才能平复心情继续任劳任怨这样子……

    “那……要怎么做，才能消了你心中的戾气？”

    “杀。”

    简简单单一个“杀”字。

    看来妖祖发脾气的方式要更加激进一些，不过也无所谓，杀杀人勾勾魂而已，这事我也经常干，而且干得比任何人都多。

    “那要……杀多少？”

    许仙小心翼翼地问道。

    “目之所及，皆为枯骨。”

    白素贞平静地回道。

    “无辜的凡人……也杀？”

    “他们只是些无足轻重的蝼蚁，只是妖祖用烂泥随意糊出来的奴隶而已，死不足惜。”

    “那魂魄呢？留不？”

    “这有区别吗？”

    “咳咳，你过了小白…”

    小白的意思是要用三界生灵的鲜血，来洗去她心中积怨了十几万年的戾气，不仅是无差别击杀，而且还是神魂俱灭的那种。

    这样就很过份了。

    她这是单纯的为了泄愤而杀戮，与幽冥地府的保护性击杀，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虽然这样做，也是为了能让她再次心甘情愿地回到天上，去补那个玄之又玄的大窟窿，但许仙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

    非常狗血的剧情。

    先不说这窟窿究竟需不需要她去补，但就这消弭戾气的方式，许仙就不可能接受。

    凡人是无辜的。

    若有朝一日我真如太上老头所说，会继承这个劳什子的天道，那我也是会以人为本，打造一个只属于人类的天道世界，即便不把天上的神仙菩萨们全剁了，也绝不会再让他们染指人间。

    虽然凡人也会有贪婪无耻卑鄙虚荣暴力懒惰等诸多缺点，但身为一个外星人，也算是亲眼见识过科技文明世界的许仙，始终坚信只有人类，才能够创造出一个更加美好更加繁荣的世界。

    所以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屠戮无辜的凡人。

    除非……

    “嗯，我与你一起杀。”

    除非咱两一起杀。

    你杀你的蝼蚁，我收我的亡魂，你杀多少我收多少，等到你杀得心情愉悦了之后，咱两再坐下来心平气和地研究一下那个窟窿，最后再决定你该不该上天。

    “你不会那样做的……”

    白素贞的语气突然有些哽咽，身上也好像没有了力气，偏过脑袋主动靠在了男人的肩膀上，也不再说话，只是闭着眼睛，贪婪地享受着这片刻之间的安宁。

    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

    让许仙感觉有点无所适从。

    倒不是因为把持不住这份突然的温柔，而是更加确定了小白是在跟自己交代后事，一时间心情有点乱，于是说了一句傻话。

    “我会的，杀杀人而已嘛，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事我现在就在干。

    而且干得极为疯狂，甚至扬言要尽斩世间生灵，所以你妖祖大开杀戒，还能比得上本阎罗？

    “你这样做，只是不想抛下他们而已，所以我现在才会跟你说起这些，到时候，你可要看护好你身边的人，千万别让妖祖有机会伤害到她们……”

    “这不可能，我相信小白将来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不可能会做出那种事情来的……”

    越说越离谱了嘛。

    不就是变个身而已嘛，还真就六亲不认了？我不相信到时候你连小英小青她们都会伤害。

    “随你怎么说吧，我累了。”

    身旁的男人絮絮叨叨。

    白素贞却无心再听，

    随意回了一句后便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靠在他的肩上，任由他将自己带去任何地方。

    ……

    待到两人渐渐行远。

    瑶池仙境的废墟下面，突然，有一抹不知名的黑暗物质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在深邃漆黑的废墟底下，闪烁着极为诡异的黑芒，这是纯恶魔眼发出的召唤。

    立时，那些散布在废墟周围，更加细碎的星星点点，也跟着发出了微弱的执念之光，然后在魔眼的召唤下，无数颗细小的微尘开始向着同一个方向汇聚。

    如涓涓细流汇聚成河。

    过不多时，便有一个新的暗影漩涡显现出了雏形，不同于暗影界中其他的黑色漩涡，这个暗影漩涡的边缘部分是暗金色的，好似一条金色的巨龙正在缓缓盘旋。

    虽然之前在正义之光的撞击下，暗影魔盘被碾成了齑粉，但是愤僧用无尽的执念，凝聚而成的邪恶魔眼，怎可能甘心就此湮灭，只要一念尚存，暗影魔眼便不可能被外界的蛮力捣碎……

    所以当无数星点汇聚到一处，那一轮由龙魂，蝇魔，以及愤僧的执念三位一体融合而成的暗影漩涡，也再次孕育出了一只全新的暗影魔眼。而且这只魔眼的成分更加纯粹，也更加的狡诈，在重新焕发出了生机之后，它便蛰伏在了这片废墟的下面，静静地等待着，等待一个属于它的时机到来……

    “嗯？瑶池？”

    东海之滨，

    龙王三太子敖丙，此时正像一头迷途的公牛般到处乱撞，状若疯癫，形似孤魂野鬼，

    虽然还不知道九龙圣境内的近况，但是他能清楚的感知到，他们龙族的祖龙之魂已经碎了，而没有了族龙之魂的龙族。

    也就成了孤魂野鬼……

    不用想就能猜到，这又是那许仙干得好事，然后正当他因为愤怒而如癫如狂之时，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昆仑……瑶池……”

    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的远古之音，像是召唤，也像是指引，指引着敖丙前往昆仑瑶池。

    “瑶池……许仙……”

    那个奇怪的声音好像还在说，他们龙族不共戴天的仇人许仙，此时就在昆仑瑶池……

    “我要去咬死他！”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