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什么都没做到啊！”白贞喃喃自语着。

    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心脏部位已经发生了变化，如果有内窥镜插入心房，就会发现因为她意识的衰弱，放松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一股诡异的精神力刺入她的身体，然后这力量让部分血液变成了奇异的绯色，顺着血液流到她的心房，再通过强有力的心脏泵向身体的各个角落。

    一个个粉红色、半虚幻半实体的泡泡，在血液中冒出，又破碎。这过程的每一次重复，都在悄然改变着白贞的身体，甚至灵魂。

    【你只是一个没见识的村姑而已。】

    【你没资格领导人民。】

    【你让无数同胞为你而死，你却没能带给他们真正的自由与荣光！】

    这是洪钟般震撼心灵的责骂，同时也在摧毁着白贞的自我。

    白贞不远处的虚空中，那团翻滚不息的猩红云雾凝结出一张类似人脸的玩意，那是一个残酷的狞笑表情。

    它可以感到，白贞的意志力正在狂泻不止。

    【快了！就快成功了！最优秀的载体，一个完美的人偶，哈哈！一个最华丽的杰作，将在我麦肯的支配下……等等，这是什么？】

    白贞的灵魂正在褪色，精神大幅度下降导致她灵魂强度随之下降，这是正常的表现。这时一个金光闪闪的灵魂，蓦然从白贞的灵魂中分裂开。

    说是分裂有点不对，这种感觉有点像套娃。

    一个色泽没有那么辉煌灿烂的金色灵魂，出现在白贞的灵魂当中。

    “贞德！我看错你了！堂堂圣者居然会屈服于无聊的‘绝望’！？”麦肯不知道的是，喊话的赫然是这具身体的真正基础——嘉路迪小姐姐。

    “我……我还能怎样？我的神不在啊！我连自己信奉了一生的神灵是否存在都不知道。”白贞哽咽着，以泪洗脸。

    信仰崩塌果然是最麻烦的事！

    嘉路迪一皱眉，话语中大有怨其不争气的味道：“时空长河中，陨落的神明不知有多少。被伪善者‘创造’出来的虚假神灵也不少！到底是自己成为新的光芒，引领万民前进，还是跟随一个自己认可的强者，选择吧！贞德！你的时间不多了！”

    白贞神情恍惚，她仿佛看到，她曾经信奉、天天在脑海里幻想出来的神灵正用毫无生气的眼神看着她这个渐渐失去理智和信仰的人。而主的形象正在飞速从她脑海中淡化。

    这是没办法的事，她来到这个世界，看到了诸神显灵，却没有获得自己的【主】的回应，不管这是否宇宙的真相。这都是她无法接受，无法面对的事情。

    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妥协的！

    但白贞知道自己必须妥协了，她的嗓子开始扭曲，口中的语言变得依稀不清。

    如果不做点什么，她就会被拉到最可怕的堕落黑暗面！

    迷糊中，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影像，画面中的女人她并不陌生，这是她的另一面，明明她不喜欢另一个自己，可不知为什么，看着那个白色头发跟自己有着同样面容的女人正在跟那个她既敬畏又不安的男人痴缠，她忽然有了勇气。

    这驱使着她的身体，使出最后的力气，高高举向天穹。

    “救……我……杰森！”

    话音落下，周围正在鏖战的将士突然同时感到一种莫名的悸动。

    只要状况允许的，都一个接着一个回过头，就算没有，周遭的境况同样让他们惊诧。

    眼前不再是混沌的赤红色，映入眼帘中的是一个静止的水世界。

    没有风，只有洋流似的水流穿行于空中。淡淡的阳光冲破了混沌的浓云，穿入头顶百米处，那感觉不像是天空，而是穿过了水面。

    所有人此时此刻是在水底下！

    没有了声音。

    周遭显得静谧而幽寂。

    海底世界有着近乎永恒的寂静，唯有偶尔扬起的水流汩汩声，才让人不至于怀疑自己是否聋了。

    这是一片充满魔力的大海，天空阳光照耀下，显得海里的水体特别透彻。

    明明数万将士都在‘海底’，偏生每个人都仿佛学会了【水下呼吸】，呼吸一点问题都没。

    而冲过来的魔怪，却在怪异的浮力作用下，失去了平衡，反重力地向天上飞。

    接着这机会，好多人类将士果断将其斩杀。

    污秽的鲜血扬起，却被诡异地卷走，远离圆阵的人们。

    “看！”有人惊呼。

    大家才看到，刚刚倒下的白贞，赫然整个人身体反弓，缓缓升上半空，然后从与地平行的状态变成了凌空虚立。

    下一秒，紧闭的双眼睁开了，瞳孔之内一片清澈。

    这一刻白贞的气势忽然变了，环绕在她身边的金色之线也一下子变成了纯蓝色。鸢尾旗倒是没变，然而上面的曾像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样的金光，竟然变成了荡漾着的蓝色水波。

    “这是……”塔克，这位【秩序之光】曾经的二把手微微一怔。

    然后他就看到白贞的眼中忽然冒出了水纹。虽然身体各部位好像没改变，关键是她身后的十字架披风上的花纹变了——从十字变成了三叉戟。

    转眼之间，一个宛如滔天海浪的巨大水浪幻象在白贞身后腾起。

    这一幕很多人都感觉陌生！

    有见识的人才知道，这是非常罕有的‘神级转会’。

    正常情况下，一个神灵麾下的圣者不大可能投靠另一个神灵。但凡玩信仰的神灵，都不是什么好说话的，毕竟以信仰为生的神灵，信仰之力就是它们的命根子。

    无所谓的泛信徒可以随便跳槽，但虔信徒和狂信徒一般就不给改换门庭了，更不要说在此之上的圣者。

    往往唯有可怕的堕落事件，才会出现跳槽。比如之前的云道斯。

    这不是没有代价的。

    这年头，脱离老美国籍都要扣巨额罚金，更别说圣者跑路了。之前云道斯别看他投入黑暗，他所信奉的‘那一位’可是给足了他灵魂折磨的。没个十年八年，别想消停。

    然而贞德却无缝衔接般转会了。

    这场景，看得无数人凌乱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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