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阳宫外。

    武则天坐在一把龙椅之上，李守义、狄仁杰、上官婉儿、虺文忠、肖清芳以及三省六部的高官分列两旁。

    李显及武三思两人跪在中央，李显是瑟瑟发抖，双目乞求的望向四方，而武三思脸上仍然是不服，他感觉若非是那道宣布他为叛逆的圣旨，令他军中士气大减，恐怕此时坐在龙椅之上的就是他了。

    武则天冷哼一声：“你二人竟然敢在神都之内起兵作乱，真是好大的胆子，来人，将此二押下去！”

    自有卫士上前不顾李显、武三思二人的求饶，将他们拖了下去。

    接着武则天又笑道：“今日秦王有戡乱定世之功，诏邱静、赵文翙、李楷固、王翌等将领，朕要亲自嘉奖他们。”

    李守义闻言躬身说道：“诺！”

    少顷，浑身甲胄的邱静、赵文翙、李楷固、王翌等人走入殿内，他们大礼参拜道：“臣等拜见陛下！”

    武则天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诸卿不避刀剑，戡乱定世，功在社稷，朕心甚慰，特拜邱静为金紫光禄大夫、侍飒为河北道行军大元帅兼崇州大都督，李楷固为右威卫大将军，王翌为千牛卫将军。”

    “臣等谢陛下隆恩！”几人又拜倒道。

    “平身，在一旁侍立即可。”武则天笑道。

    “诺！”

    等邱静等人站立完毕之后，肖清芳突然出列说道：“陛下，臣大理寺少卿、左梅花内卫大阁领肖清芳有本启奏。”

    武则天道：“何事？”

    肖清芳目视李守义，说道：“臣弹劾秦王李守义欺君罔上、图谋造反、私蓄亲兵、恩养士卒、假言媚上、表里不一、不忠不孝等十大罪状，请陛下明鉴！”

    武则天闻言先是看了李守义一眼，见李守义面上也是一惊的模样，心中顿时有了底，于是她假意斥责道：“肖清芳，你好大的狗胆，今日之乱局全仗秦王一人，若非秦王，满堂朱紫包括朕皆会成为阶下之囚，你竟然敢弹劾有功之臣，究竟是何居心？”

    旁边的文武官员也都是大惊失色。

    唯独狄仁杰在心中暗叹一声，要完了。

    狄仁杰身旁的李元芳低声问道：“大人，情况有些不对啊！咱们该怎么办？”

    狄仁杰略一回头，低声说道：“站着看就行了，千万不要插手。”

    肖清芳见武则天怒了，急忙跪在地上说道：“陛下，秦王有大功与江山社稷，若非有真凭实据，臣怎敢弹劾他？”

    “好，那就把你的真凭实据带上来，让满朝的文武大臣看看，若是假的，朕会将你五马分尸。”武则天冷声说道。

    “臣遵旨。”肖清芳诚惶诚恐的说道：“臣恳请陛下允许扬州卧虎庄庄主葛天霸前来作证。”

    “准奏！”

    过了片刻葛天霸上的堂上来，肖清芳说道：“葛天霸，陛下及满朝文武都在这里，你将秦王李守义如何谋夺越王宝藏、陷害颖王元齐、收编铁手团、霸占你的女儿、自己假装被你们抓住等事情全部说出来，陛下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葛天霸闻言一愣，接着说道：“大人，您这说的什么话？秦王品德高尚、威加海内，小民的一对女儿乃是自愿服侍秦王殿下的，怎能说是霸占呢？这是我老葛家几辈子积来的福气啊！”

    “还有颖王元齐图谋造反、私蓄亲兵、囚禁永安郡王也就是现在的秦王、谋划越王宝藏这都是实有的事情，怎能张冠李戴栽赃到秦王头上呢？”

    “小老儿虽然来神都时间不长，但是也早就听闻秦王的贤名，若是……”

    武则天的脸色阴沉的喝道：“闭嘴！”

    葛天霸浑身一哆嗦，跪倒在地上说道：“陛下，小老儿贪财，所以欠下不少赌债，原本这位大人说只要小老儿攀诬一下梁王就将赌债一笔勾销，但谁知道她竟然让小老儿攀诬秦王，这不是……”

    肖清芳闻言顿时大怒，一脚将葛天霸踹了一个跟头，拔出腰间佩剑，怒声说道：“刚才在上阳宫内面见陛下之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杀了你！”

    谁知李守义起身将葛天霸护在身后，脸色一沉说道：“肖清芳，你好大的胆子，在御前动兵刃，你不想活了吗？”

    肖清芳闻言一惊，立即跪下请罪。

    武则天深吸一口气，她感觉局势有些缓不过来了，葛天霸、肖清芳两人的话顿时让文武大臣开始窃窃私语，尤其是他们两项联系之下，武则天感觉群臣看她的目光都不同了。

    现如今只有舍车保帅了，武则天冷哼一声说道：“肖清芳御前擅动兵刃，构陷秦王，速将其拿下，交有司查办。”

    肖清芳顿时大惊，她急忙跪着膝前行道：“陛下，刚才在上阳宫内，葛天霸所说之时狄大人及方大人都在侧，他们可以证明臣所言非虚，葛天霸定是受了秦王胁迫……”

    “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只看到你肖清芳威胁葛天霸，从未看到秦王威胁他，反倒是秦王一直在护着他。”姚崇站出来冷声说道。

    肖清芳顿时六神无主的说道：“陛下，陛下您忘了还有周王之死，崇州大军凯旋而归的前一日，有人扮成陛下及上官才人的模样入周王府，随后周王暴毙，假冒陛下及上官才人之人也是秦王指使的。”

    姚崇闻言冷笑道：“肖清芳，你有何证据？不要以为我不知道的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想……”

    “朕那晚根本就没出过宫！”武则天沉声说道：“朕做证人怎么样？”

    姚崇闻言一惊，脸色不甘的说道：“陛下做证人臣自然无话可说。”

    “朕看你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不服，婉儿，你来说，那一晚朕究竟有没有出宫？”武则天问道。

    上官婉儿闻言站了出来，面色有些犹豫不定，眼神更有些挣扎，随后她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轻声说道：“陛下，那晚臣的确与陛下去过周王府上！”

    武则天道：“婉儿说的不错，朕的确与她去过……你说什么？”

    武则天悚然一惊，脑袋一阵眩晕，目光森然的望着上官婉儿，而说完这句话上官婉儿瞬间瘫倒在地上，痛哭不已，仿佛是无颜面对武则天。

    群臣更是一片哗然，嗡嗡嗡的议论声响起。

    武则天目视上官婉儿良久，吐出几个字道：“你不是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低声哭泣道：“臣的确不是那个唯命是从的上官婉儿了，臣是不想陛下一错再错！”

    武则天闻言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凄凉和悲壮，随后她目视李守义说道：“果然，好心机、好手段，可惜你忘了一点，这天下终究是朕做主，动手！”

    虺文忠闻言虎目一张，身影如同苍鹰一般俯冲出去，目标正是李守义，谁知道他刚一动，李守义也动了，一掌拍了过去，直接将虺文忠拍飞。

    号称功夫天下第一、无双无对的方谦就这么被拍飞……拍飞了……

    武则天目光之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怒道：“废物，统统都是废物，邱静何在？”

    “臣在！”邱静出列跪地说道。

    李守义闻言冷声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臣原本并不想留在神都，是陛下以江南一万府兵及其家眷的性命相威胁，臣才留在神都的，这个什么秦王、天策上将、节制天下兵马的权力，臣也不想要，臣就想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

    “陛下因臣有戡乱定世之功，功高盖主，要杀臣，这本就无可厚非，毕竟臣父及臣的这条命本身就是陛下给的，陛下若想拿去直接取就行了，何必搞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令人耻笑不说，还丢了帝王威仪！距这里一墙之隔的东宫，就是我父章怀太子殒命的地方，当年陛下命丘神绩用弓弦勒死我父章怀太子，我父不也没有反抗吗？”

    “臣之项上人头就在这里，但请陛下自取！”

    李守义说完虎目含泪的双膝跪地，一副引颈就戮的悲壮模样。

    李守义的这副模样，让群臣的内心憋闷不已，好似有一团火在他们的胸中燃烧。

    李守义这假惺惺的模样，让武则天看得恶心，她厉声说道：“怀英，你站……”

    “狄大人，狄大人，你怎么晕倒了？”李元芳的惊呼之声传来。

    众人只见狄仁杰晕倒在李元芳的胸怀里，双目紧闭，嘴唇发紫。

    武则天登时气结，她感觉自己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强自打起精神，冷声说道：“邱静，拿下叛逆……”

    “臣户部巡官吴益之敢问陛下谁为叛逆？”吴益之大义凛然的站出来说道。

    武则天寒声说道：“难道你还看不清楚吗？李守义为叛逆！”

    吴益之闻言语气森然的说道：“陛下，秦王贤王之名天下人皆知，入神都凭吊父母，首重孝义，带兵戡乱更有匡扶社稷之功，陛下要杀他，他引颈就戮，敢问秦王他叛在哪里？若是秦王这等功臣都是叛逆，那请陛下告知日后我等臣子该如何做？”

    武则天目光森然的望着吴益之说道：“秦王谋逆虽不明，但他绝非忠心之人，其事体莫须有！”

    吴益之哈哈大笑，眼中泛着泪光道：“陛下，‘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

    “吴益之你好大的胆子！”武则天怒道。

    吴益之站起身来，冷笑道：“君非君，臣非臣，臣的胆子更大！”

    吴益之说完之后，迅速将随身的包裹解开，随后将其中的衣服披在跪在地上的李守义身上，由于这一套动作吴益之早就私下里练了不下百十遍了，那是相当的熟稔，所以当他将衣服披在李守义身上之后，众人才反应过来，

    当群臣看清李守义身上披着的龙袍时，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感叹，这个吴益之好刚烈的性子！

    紧接着吴益之脸色郑重，语气严肃的说道：“此李唐天子也，众臣还不大礼参拜！”

    李守义闻言则大惊的说道：“吴公莫要害我，陛下可以不义，但我不能不孝！”

    武则天则是气血上涌，怒道：“反了，反了，果然是反了，邱静、赵文翙、李楷固、王翌何在！”

    “臣等在！”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