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股市开盘后，云集在交易大厅里的经纪人和投资者，望着还处于停牌状态的香水股份，开始低声地议论起来：“怎么回事，香水股票都停牌好几天，为什么还不复牌？”

    “据说香水股份的几位老板，亚当斯、波亨女士为了躲债，都逃之夭夭了。”

    “你知道他们逃到什么地方去了吗？”

    “波亨女士是法国人，不用说，肯定逃回了法国。”一名自作聪明的经纪人说道：“而亨利亚当斯么，肯定回了美国，并找个偏僻的地方躲起来，以便让伦敦这些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的投资者找不到他。”

    “那你说说，香水股份什么时候能复牌呢？”

    那名经纪人看了看自己的同僚，冷笑着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手里有三万二千股香水股份。按照均价30先令买进，如今你每股已经亏损1先令3便士，总亏损超过了1600磅。从目前的情况看，这支股票复牌后会继续暴跌，我估计能守住10先令的价位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是早点想办法止损吧。”

    亨利和劳埃德的股票经纪人克拉道格，就站在不远处，把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朵里。他虽然心中充满了怒火，却不敢轻易发作，毕竟在场的人都知道自己是亨利和劳埃德的股票经纪人，如今香水股份的股价暴跌，广大投资者损失惨重，若是有人迁怒于自己，恐怕会招来众人的围攻。

    正当克拉道格一声不吭，准备找个机会离开交易所时，忽然不远处的一名股票经纪人惊呼道：“大家快看，香水股份复牌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股票经纪人的喊声吸引了周围众人的注意，大家朝黑板上望去，香水股份的名称果然又写到了交易板上。众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盯着黑色的交易板，等待站在黑板前的交易员，写出最新的股价。

    但交易员却如同入定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周围所发生的一切，与他一点关心都没有。

    “怎么搞的？”大家耐着性子等了一阵，但交易员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在黑板上写一个数字，终于有经纪人忍不住了，他大声地问：“为什么香水股份还没有成交，到底有没有复牌？”

    听到经纪人的喊声，交易员转身面向他礼貌地说：“先生，根据交易所的通知，香水股份从今天上午八点三十分钟正式复牌。”

    “既然复牌了，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成交呢？”

    “先生，上午的市场比较淡，交易清淡是在所难免的。”交易员回答说：“况且香水股份停牌了几天，一时间没有成交也不奇怪。”

    一名经纪人从人群里挤到了最前面，冲着交易员喊道：“28先令卖出500股香水股份。”

    既然有人带头，立即便有更多的人开始抛出香水股份。一时间，无数的人都在伸臂叫嚷，交易大厅顿时变得如同菜市场一般喧闹。

    看到都是清一色的卖出之色，绝少买进的叫唤，克拉道格不禁闭上了眼睛，他痛心疾首的想道：亚当斯先生和黑廷斯先生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人没有出现，却仓促让香水股票复牌，难道他们不担心股价继续暴跌吗？

    由于都是清一色的卖盘，不到十分钟，香水股份的股价就跌到了20先令，跌了整整8先令。克拉道格感到了一阵眩晕，他心里很清楚，股价每跌一先令，亨利和劳埃德、波亨女士的资金，损失就是以万计。

    股价在不停地下跌，而且只有卖出没有买进，让一些原本还打算持股观望的经纪人和投资者慌了神，也纷纷开始把自己手里的股票往外抛。抛的人越来越多，股价跌得更快，跌破20先令的心理价位后，依旧没有止住跌势。

    见此情形，克拉道格不由心急如焚，按照他在股市二十多年的执业经验来分析，再这样跌下去，最多两天，香水股份就有可能宣布破产。

    “克拉道格先生，克拉道格先生！”就在这时，一名交易员在不远处大声地喊着克拉道格的名字，但因为交易所里闹哄哄的，克拉道格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喊声。交易员见对方听不到自己的喊声，只能挤进人群，费力地挤到克拉道格的身边，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克拉道格扭头一脸茫然地望着交易员，不知他叫自己有什么事情。交易员连忙凑近克拉道格的耳边，高声喊道：“克拉道格，您的办公室打电话过来，说有急事找您，让您立即回去一趟。”

    克拉道格向交易员道谢后，匆忙地挤出人群，快步地走出了交易大厅，想尽快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穿过马路，走进了交易所对面的大楼，克拉道格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进门，就有些急躁地问坐在外间的助手：“出了什么事情，这样急着叫我回来！”

    “克拉道格先生，有人要见您。”助手见克拉道格回来，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毕恭毕敬地向他报告说：“他们如今正在您的办公室里等您。”

    “在我的办公室等我？”心情格外恶劣的克拉道格，听自己的助手这么说，显得更加不耐烦，“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能随便让人进我的办公室吗？”

    “是的，克拉道格先生，您的确说过这话。”助手有些慌乱地回答说：“但来的这几个人比较特殊，因此我才让他们进去等您的。”

    “身份比较特殊，”克拉道格重重地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可以让你敢违背我的吩咐。”

    满脸怒气的克拉道格用力推开了房门，等他看清楚屋里坐的几个人之后，怒气从脸上慢慢消失，随后换上了一副谄媚讨好的表情：“亚当斯先生，怎么是您啊？”

    正在与波西亚和公爵夫人聊天的亨利，见到克拉道格进门，起身迎上去，主动向对方伸出手，友好地说：“你好，克拉道格先生！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糟透了，亚当斯先生。”克拉道格憋屈地说：“前段时间由于有不利的传言出现，导致香水股份的暴跌。好在您及时打电话通知了米歇尔先生，对股票做了临时停牌处理，否则您会蒙受更大的损失。”

    “我今天给米歇尔先生打过电话，请求他让香水股份复牌。不知该股的走势如何？”

    “走势如何？”听到亨利的这个问题，克拉道格苦笑着说：“如今市场上只有卖盘没有买盘，我看要不了多久，这只股票可能就会有退市的危险。”

    但亨利对他的这种说法，依旧表现得很冷静：“克拉道格先生，您能告诉我，香水股份如今的股价是多少吗？”

    “从复牌开始，就一直只有卖盘没有买盘，导致股价走出了单边下行的走势。”克拉道格担心刺激到亨利，因此字斟句酌地说：“在跌破了20先令的心理价位后，以及没有止住下跌，我估计最乐观的情况，能守住18先令的价位。”

    “亨利，”坐在旁边的公爵夫人听克拉道格说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亨利：“股价已经跌了10先令，我们是不是可以出手了？”

    “不要着急。”亨利微笑着摇摇头说：“我觉得还可以再看低几个价位。”

    克拉道格从亨利和公爵夫人的对话中，听出了亨利的意图，便试探地问：“亨利先生，您打算补仓吗？”

    亨利淡淡一笑，纠正对方说：“克拉道格先生，你说过了，我不是补仓而是抄底。”

    看着克拉道格一脸的震惊，他继续说道：“既然大家不看好香水股份，纷纷想抛出它，那我就把它们全部接过来。等到我完全控股之后，就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愿来拉升股票了。”

    克拉道格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谨慎地问亨利：“亚当斯先生，不知您打算买入多少？”

    “克拉道格先生，等股价跌到了12先令的价位，就替我和公爵夫人大量地吃进。”索科夫斩钉截铁地说：“既然大家此刻不愿意要，那他们抛多少，我们收多少。等他们后悔时，就只能以更高的价格，把卖掉的股票重新买回去。”

    克拉道格本来想劝说亨利不要冒险，但转念一想，亨利如今的资产早已超过千万英镑，别说只是买香水股票的流通股，就算同时控股几只甚至十几只股票，也没有多大的问题。便果断地说：“好吧，亚当斯先生，等股价跌到12先令，我就帮您吃进所有的股票。”

    不过在说完这番话之后，他小心地提醒亨利：“亚当斯先生，您运往伦敦的那批香水，在路上损失了，这可是一个重大的利空。若是没有利好消息的支持，就算您完全控股，恐怕也很难让股价再拾升势。”

    “别担心，”亨利安慰对方说：“我向你保证，最多三天，香水股份就能再创新高。”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