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剧院见面后，就继续投入到乐康的夺标战中，和美格方面没再联络，柴颖逐渐淡忘此事，没想到40多天这么快就过去。她拿出手机，快速搜索沈碧舸和格拉斯的信息，果然这两天数码和财经媒体陆续报道，SUCOL未能按时出货，家电公主初战遭遇滑铁卢。

    原定于前天正式发货的SUCOL手机，因产能和工艺的原因，未能按计划量产，沈碧舸发布VLOG向消费者及粉丝道歉，她没有详细解释延期原因，只是表示所有预付定金的用户，皆可随时全额退款，而产品正式上市的时间，预计延迟一个月。

    还真被顾问赌赢了。柴颖说，昨晚专程赶回来，就为今天落井下石？不太好吧。

    对落井下石我没兴趣，是沈伯川约我，估计要替宝贝女儿洗地吧，到了，这么多年美格的厂区，也不知道翻新下。

    沈伯山和一个青年男子在门口等候，刚才顾问提起沈碧舸时，柴颖已将沈家的情况查清楚，那男子是沈伯川的养子，沈立飞。自幼双亲离异，父亲是跟着沈伯川打拼的第一批员工，在他7岁时因仓库电线短路引起大火，为救火而不幸身亡，沈伯川痛惜不已，收他为养子，视如己出。他比沈碧舸大5岁，16岁时自愿改姓沈，目前担任美格电视事业部总经理。

    美格1号工业城的占地才160亩，是其全世界6个工业城中面积最小的，影响却最大。沈伯川的办公室很出名，就在第一间办公楼3楼的最里间，面积还不到15平方，保持着几十年前的老式重修，除桌上电脑外，其它的摆设都充满年代感，令不少来访者跌破眼镜，当之无愧被选为最寒酸的超级富豪办公室。

    吕森林和沈立飞送到办公室门口，想着马上要见到全球闻名的传奇人物，柴颖感到些许紧张，在媒体的报道中，沈伯川素来以严肃端正和不苟言笑著称。顾问咳嗽两声，下巴一抬，示意柴颖敲门，咚咚两声后，传来一声低沉的进来吧。

    沈伯川身材不高，1米65左右，国字脸上深深的皱纹沟壑纵横，双眉粗重浓墨，眼神如鹰，瞳孔圆睁时似刀如剑，仿似会迸射出灼人火花，整个人就像历经岁月风霜洗刷出来的雕塑，气场强大。

    他和顾问握手，比起上次在巴黎见面，你瘦了。

    用脑过度的人，胖不起来的，比如我们。

    有道理，你秘书？

    是，柴颖。

    沈伯川的目光一扫而过，我办企业三十年，从来没有秘书，也没有助理。

    那是没人能达到你眼中的标准，但特例不能代表惯例，现在是团体协作时代，孙悟空再厉害，也需要团队才能取真经。

    沈伯川指着木椅子说，坐吧，不过这些椅子坐着不太舒服。

    顾问坐下后，拍拍椅子说，这样汇报工作的人不会坐太久，如坐针毡才能打起十二分精神，简明扼要，不说废话。

    是的，对我来说，工作就是最大的享受，其他的不重要，美格的办公室内不允许喝茶，就喝矿泉水。

    看着沈伯川递过来两瓶市面上最常见的普通矿泉水，柴颖心想怪不得都说老头抠，要是自己拿这水给顾问，非被骂个狗血淋头不可。顾问接过放在桌上，盖子都没拧开，直接问，找我来是关于项目的事？

    我叫了碧舸过来，半小时后到。你们打赌的事，森林回来后就告诉我，你赢了，打算怎么处理？

    柴颖以为顾问会冲着沈伯川的面子，将赌注取消，没想到他悠悠说，很简单，按赌约来，我不会打任何折扣，她也不需要。

    沈伯川点点头，很好，看来你很了解她。

    宽容和怜悯，在她眼里是最大的讽刺和侮辱，赌输了她认，但不会怂。

    赌局结束，接下来呢？

    她已经撞到冰山，应该懂得尊重制造业的规律，当个评论家容易，可解决问题难，走手机不是评测时动动嘴皮子就可以的，格拉斯的宣传造势太高调，人尽皆知，她输不起，要想翻盘，必须让我帮她操盘。

    可以，她是格拉斯手机的CEO，会聘任你为首席顾问，后面公司的重大决策，她尊重你意见。

    沈碧舸那目中无人的性格，会变化这么快？柴颖心中疑惑，顾问三根手指翻动打火机，嘴角扬起，看来和她打赌的，不止我一人。

    沈伯川承认，她是愿赌服输，把一件事看得太简单，肯定要付出代价。这次你虽然赢一局，但后面要怎么令她真心的接受和执行，看自己的本事。合同你拟好直接发给我，签约的事，公司只有我一人知道，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行业的规范，没人执行得比我更标准。顾问淡淡说，急促的敲门声响了三声，沈碧舸直接开门进来，整个美格，她唯一有这个待遇。看到顾问，连招呼都没打，单刀直入的问，你怎么判断SUCOL量产会出问题？

    顾问咳嗽着，伸出右手三根手指，三个原因，第一，你前后机身都用玻璃，还把品牌LOGO直接刻在后盖上，玻璃是易碎品，稍有不慎就作废，再加上你走高端路线，对工艺要求是分毫不差，代工厂还从来没正式合作过，真正量产时肯定出现问题，良品率很低，次品率高得惊人，除非你愿意降低工艺标准，但这不是你风格。

    沈碧舸盯着顾问，第二个原因呢？

    高龙的965芯片刚发布没一个周，你就宣布首发。高龙是行业老大，芯片向来供不应求，按格拉斯新品牌的体量，怎么可能得到高龙的政策扶持？而其他手机厂商为什么至今没声响？只有一个可能，格拉斯被作为高龙作为965芯片调试的小白鼠，大厂商对新型号的芯片都需要很长时间打磨，你为增加卖点，强行上马965，再加上毫无经验的新团队操刀，能不出问题么？

    还有什么？

    顾问侃侃而谈，最后一点，通过发布会，我发现你对这一行业缺乏敬畏之心。手机在制造行业中属于高精尖，整个供应链极长，品牌方基本属于组装厂商，没有核心竞争力，命脉都握在上游厂商。一个刚踏入行的新品牌，就想着打造一款完美机型，理想太丰满，把困难想得太简单，现实就会是最好的老师，哦，不，最好的专家。

    沈碧舸咬着牙，恨恨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两张密密麻麻的纸，我亲笔写的，放心，道歉的VLOG，我晚点会发。

    顾问接过纸，看也没看就交给柴颖，叮嘱一句，回去后裱起来，挂在会客室中间。

    沈碧舸气得指着顾问差点要破口大骂，你……

    话一说多，顾问一阵咳嗽，吃颗糖才缓和下来，沈伯川开口了，别开玩笑了，接下来要做的，是把手机量产的问题解决掉，顾问会帮你，他的工资，由美格支付。

    不用，既然我答应让他来格拉斯，那工资格拉斯还付得起，而且他是公司顾问，有事我再找他，公司不给他安排办公室。

    顾问耸耸肩，办公室不用，但我需要数据和资料，真实，完整。

    沈碧舸没好气的说，要那么多资料，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泄密？

    因为你需要有效的解决方案，帮格拉斯拉上正轨，到时再考虑资料的保密问题，更合适一些。

    沈碧舸打开一瓶矿泉水，仰头喝上两口，放下水瓶说，好，但我也把话说清楚，一个条件，美格和格拉斯是两家独立的企业，无任何关联，关于格拉斯的运营情况，不得告知其他与格拉斯无关的人，包括他。

    看着女儿指向自己，沈伯川神色不动，缓缓说，我不过问格拉斯的运营，这是我们事先说好的，顾问只帮你，他不玩无间道，我更不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