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阳看到纸条后一愣，待反应过来后他连忙从桌子底下找出了之前从波克管家那里得到的字条，开始进行对比。

    果不其然，虽然有细微的不同，但如不出意外，两张纸条应该都是一人所写。

    而那个人，就是福尔摩斯。

    “为什么？”

    毛利阳低喃，有些不解。虽然上次他主动找上了福尔摩斯，但显然福尔摩斯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可为什么他还是找到了自己？

    他对自己难道就没有任何怀疑吗？

    毛利阳抿了抿唇。

    然而正在毛利阳疑惑不解的时候，卧室的门响了。

    门外莫兰上校“哐哐”的撞门声让毛利阳有些心惊，在犹豫了片刻后，他直接就把两张纸条吃了下去。

    反正两张纸条的内容他了然于心。

    这是莫兰上校第一次在深夜上门，毛利阳自然是不敢大意。

    “来了。”

    毛利阳在放跑了鸽子之后才过来给莫兰上校开门。莫兰上校一进门，狡猾的蓝眼睛就开始四处乱转。

    今天傍晚，门口的猎狗被人下了药，睡在路边。而最先发现不对的并非莫兰上校，而是莫里亚蒂。

    莫里亚蒂向来浅眠，对动物的叫声尤为敏感。在察觉到不对后，他叫来了莫兰上校到门口查看情况。

    果不其然，一个黑色的影子正缩坐在灌木旁边玩弄着几只鸽子。

    本来莫兰上校想潜行上去，把来者擒住，然后再追问他的目的。谁知那影子看到自己就拼了命的往墙的那边跑，而他自然也是追了上去。

    不过可惜，还是让人跑了。

    莫兰上校无法，只能往回走。没想到却正巧看到了鸽子从毛利阳窗外飞进去，杰克再从毛利阳房间爬出去的场景。瞬间，他的眼睛都瞪圆了。

    本来他就因为找不到人心里生了股邪气，现在再看到这一幕，他整个人就差没炸了。

    他急匆匆地跑上楼，二话没说就闯进了毛利阳的房间。可是在看了一圈之后他都没有看到鸽子的影子。

    莫兰上校气得脑袋上的青筋都蹦出来了——

    “说，你把鸽子藏哪里了？”

    “……”

    毛利阳没有说话。他看着盛怒中的莫兰上校，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错，干脆就缄默不言。反正鸽子已经被放走了，没有鸽子说什么都白搭。可谁知莫兰上校竟把毛利阳的沉默误认成了挑衅。

    他拽着毛利阳的领子就往楼下走。毛利阳瘦小的躯壳根本就没办法抵抗莫兰上校的铁爪，就算反抗也无能为力。

    由于领口被人抓紧，毛利阳只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就在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的时候，莫兰上校在一个房间里停了下来。

    毛利阳认得，那个房间是杰克的房间。他有些不明白莫兰上校带自己来这里的意思，他抬头看着莫兰上校，眼里是满满的不解。

    “你带我来这里是干什么？”

    “你不是装傻吗？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装傻！”

    莫兰上校一边说着一边砸门。

    “杰克，你给我开门，杰克，你给我开门！！！”

    门里面刚刚就要睡着的杰克睡眼惺忪地走了过来，开了门。

    杰克本想发脾气，可他识得莫兰上校的声音。

    杰克怕他。

    “您有什么事情吗，上校？”

    杰克缓缓地开了门，看到站在莫兰上校旁边的毛利阳，他吃了一惊。

    波尔洛克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还没等杰克开口，莫兰上校虎眼一瞪，蓝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杰克，仿佛一头饥饿已久的凶虎正在盯着自己窥伺已久的猎物，“你是不是刚刚去了这个小鬼的房间？”

    杰克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莫兰上校看杰克承认了，冷笑一声，再将目光转移到毛利阳的身上，声音凄厉，“那你还不打算招供吗？”

    毛利阳还是继续保持沉默。他不知道莫兰上校指得究竟是什么东西。鸽子没了自然是飞了，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问他干什么？

    但莫兰上校重视的问题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个，他气的除了那只鸽子外，更气毛利阳的沉默。

    然而毛利阳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或者说，他不愿意识到这一点。

    “你还不说话吗？”当着杰克的面，莫兰上校掌掴了毛利阳。他打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不过这是他第一次在莫里亚蒂的宅邸内对毛利阳进行暴力，“你还不说话？哑巴吗？说，你把那只鸽子怎么了？”

    毛利阳看着正在气头上的莫兰上校，只觉得眼前的他正与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合。

    呵，真是恶心。

    毛利阳看着莫兰上校，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明明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他就是不愿意开口。黝黑的眼睛就那般倔强地与那凶狠的蓝眼睛对峙，神情里是浓浓的不屑。

    看到毛利阳的这张脸，莫兰上校更气了。不知是逃避还是气氛，他看向了一脸呆愣的杰克，威逼他在他们二人之间做出抉择，“杰克，你说，你看没看过有一只鸽子进了毛利阳的房间？”

    “……”杰克张了张嘴，最后没有说话。

    看着毛利阳望向自己的目光，杰克有预感，如果他今天真的抉择了蓝眼睛，他将失去自己人生中第一个朋友。

    或许，也可能是唯一的一个。

    可同时，杰克看向了莫兰。

    他知道，他打不过蓝眼睛。

    蓝眼睛的凶残程度不是他能够对抗的。

    如果他真的隐瞒实情，蓝眼睛可能会把他和波尔洛克一起打死。

    这场买卖不划算。

    “可是上校，那只鸽子重要吗？”杰克看着上校，姣好的面容上挂着的是谄媚的笑，“谁家没飞进过几只麻雀呢？波尔洛克这个家伙又是个烂好人……”

    “啪嗒”

    莫兰上校的枪对准了杰克。莫兰看着杰克，神色是一脸的凝重，“杰克，你是个识时务的人。而且你还记得我的问题吗？我的问题是你有没有看过一只鸽子飞进毛利阳的寝室。你只需要回答有或者没有，就行了。”

    “可是……”杰克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莫兰上校一下打断——

    “杰克，你之前不是想和我做交易吗？你要的消息我已经找到了。你确定，你现在要维护着你的这个小伙伴吗？！你忘了你之前和我说的话了吗？！你忘了你曾经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了吗？

    你忘了，我可以帮你回忆，把你丢到你原先待的那个贫民区。我知道，你不怕。但是杰克，你如果还想知道那个人究竟在哪里，可就不像现在这么简单了。”

    莫兰上校的声音逐渐引来了众人的围观。灰原在旁边的客房悄悄地露出了头，而莫里亚蒂则缓缓地从楼上走下，却并没有发出声音。

    而在众人的围观中，杰克犹豫了一下，低下了头。虽然他的理智很想让他维护波尔洛克，但情感却让他做出了下意识的选择。

    “……有。”

    杰克刚说完便双眼通红地关上了门。

    毛利阳看着杰克的背影，眼神并没有任何波动。

    他转过头看向了莫兰上校，“你要问就是这个吗？”

    “莫非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毛利阳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你挺卑鄙的。”

    卑鄙的拿两个弱者做筏子。

    莫兰上校闻言立刻又给毛利阳一个巴掌。

    他看着毛利阳，露出了洁白的虎牙，凶狠的神态就差把毛利阳整个都给吞食入腹，“你再说一遍？”

    这是毛利阳第一次在明面上对莫兰上校进行反抗。毛利阳抬起了头，漠然的眼睛就那样再次与那双蓝眼睛对视，“说多少次都一样，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靠着自己的武力恃强凌弱。你除了你的力量，一无是处。在你强力背后隐藏着的是你自卑的灵魂，不然你也不会把你的全部希望都寄托给一个虚构的神。以你的智力，恐怕你永远也无法明白，那个神是人的事实。”

    “啪。”

    莫兰上校再度给了毛利阳一巴掌，把毛利阳的一颗牙都给打了出来。

    这次，莫兰的脑子里没有什么鸽子，也没有神秘人。

    如今在他的眼里只有一个波尔洛克，也就是毛利阳。

    虽然莫里亚蒂教授曾经告诫过他，不要试图用武力压制波尔洛克，不然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可是这次，波尔洛克这个亚裔小鬼竟然无视他，挑衅他，甚至还嘲讽他！

    莫兰上校作为上位者，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要惩戒这个波尔洛克。他要代替教授让这个亚裔小鬼明白一个道理，明白什么叫尊卑有序，什么叫弱肉强食。

    “你跟我来！”

    莫兰上校抓住了毛利阳的一头短发把他拉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潮湿又阴冷，一股臭气扑面而来，直接让毛利阳变了脸色。但莫兰上校还是把毛利阳投了进去。

    “你给我好好反思。”

    莫兰上校俯视着毛利阳，眼里全是杀意，“如果半个月后，你还不知悔改，我就直接用手枪毙了你。”

    毛利阳就那样仰视着他，不过还是保持着沉默。他知道这只是场游戏，他也知道他应该以大局为重。可一看到莫兰上校的那副嘴脸，他就控制不住地想要嘲讽莫兰上校。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抉择。

    毛利阳他知道，他不只是在和游戏做抗争，也是在和自己的心做抗争。

    他明白，莫兰上校现在并不敢对他下手，要他性命。

    他也明白，和莫兰上校认个错也没什么大不了，还可以免一些皮肉之苦。

    但有些关于原则的问题是不能退让的。虽然有关原则的这个东西本身就很难判定，可毛利阳的心是知道的。

    他不能认输，绝对，不能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