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犯罪？”诺亚冷笑一声，似乎对泽田弘树的这种说法并不认同，“没有犯罪不代表他就是个好人！”

    “诺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难道我说错了吗？”诺亚语气十分坚决，根本没有一点缓和的余地，“弘树，如果当初你听我的话，将辛多拉的真实身份散播出去，你怎么可能会落到这幅田地，又怎么可能会死？！”

    对于自己已经身死的这件事，泽田弘树显得倒比诺亚要坦然得多，“诺亚……人死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也逃不过的。更何况现在我在这里不是很好吗……感觉和活着也并没什么多大区别。”

    “怎么没有区别？！”诺亚说着说着，声音便忍不住再度哽咽了起来，“我知道你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有个朋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孤独…

    弘树，如果你听我的安排，从辛多拉那里逃出去，你根本就不可能被困在这里……这里平时连一个人类都见不到，而有的时候你说的话我又听不懂…但是麻烦你等等，再等等…这种寂寞的生活马上就要过去了…

    我会让你回到现实的，麻烦你再等等我，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弘树看到眼前哭成泪人的诺亚，终究有些不忍。他回头望着身后尴尬的毛利阳，对他歉意地笑了笑，似乎是有些无奈，“抱歉，诺亚这孩子被我惯坏了……但她本质不坏。只是太担心我了。

    她似乎把我的死都归结到了自己身上……实际上和她无关的。

    人死就是死了，没有什么可说的。不过看样子她比我还不甘心。甚至还迁怒到了你……真的是很抱歉。”

    “凭什么让弘树道歉啊！”听到弘树说的话，没等毛利阳回答，诺亚倒是有些不服地抬起了眼，“难道我说错了吗？宋光雅，你这个浑身流淌着罪人血液的家伙，根本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同弘树说话！

    你骗得了弘树，却骗不过我。弘树相信你，但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相信！

    你以为我没看见吗？你以为我没有证据吗？你杀死莫里亚蒂的时候，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我都历历在目。

    像你这种人冷血、没有感情，在你的世界里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真实，你的一言一行全都充斥着谎言！

    就你这种人，凭什么让弘树给你道歉？！”

    可能是诺亚说的话越加过分的缘故，向来宠着诺亚的弘树实在忍无可忍，终于出手捂住了诺亚的嘴巴，“诺亚，你别太过分了！”

    “呜…你放开我…我，我……呜，哪里过分……”

    “你刚刚实在太失礼，快跟毛利君道歉！”

    诺亚强强挣脱了弘树的手指，却并没有依照弘树的吩咐向毛利阳道歉。她转过了身，瞪着毛利阳，漂亮的眼睛突然在一瞬间恶意地弯起，甜美却带着分邪气。其背后隐藏着的阴森笑意，更是让毛利阳心底发寒。

    “你要干什么？”毛利阳皱眉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不自觉地提起了防备。

    他并不觉得弘树能降得住眼前的小姑奶奶，更不信弘树二人能这么轻易地放他回去。如此一遭，怕是来者不善。

    果不其然，诺亚嘻嘻笑了两声，当场便揭开了毛利阳内心的伤疤——

    “看着自己母亲死在面前，很痛苦吧？不过我也没看你流泪啊……真是冷血，啧啧。不过现在看来你也挺可怜的。看着父亲被母亲杀死，母亲在杀完人后承受不住压力自杀，你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啊……没有人要你。”

    “……”

    毛利阳看着眼前的诺亚，嘴皮颤了颤，最终却选择了沉默。不过虽然毛利阳并没有说话，可他那眼睛却控制不住地盯向了诺亚，即使那眼里满是漠然。

    对面的诺亚对着毛利阳的眼神不仅不怵，甚至还止不住地笑出了声，“对对对，就是这个眼神。弘树，你看到了吗？有这种眼神的人哪里算得上好人？就这种家伙你还信得着他？”

    “诺亚！”

    弘树上前想要阻止诺亚的发言，但最后终究还是因为诺亚的挣扎止了步。

    实际上在这个虚拟世界里，他与诺亚的地位是平等的。如若不是诺亚一直把他放在第一位，不忍伤他，他刚刚也不可能那般轻易地就制住诺亚。

    “弘树你不要过来！”诺亚她瞪着毛利阳，挤压已久的怨气从心底溢了上来，对最后喷薄而出，“你只要好好地站在那边看着他就行。看着他究竟是如何原形毕露的！”

    “……”

    毛利阳再度无语了一瞬。虽然听到前世的事情让他的内心忍不住地有些触动，但类似的话他前世都已经听惯了。

    更何况诺亚说的就是事实，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反驳的地方。

    即使在刚刚的一瞬，他真的想狠狠地给诺亚一巴掌……然而事实就是事实。

    不过诺亚的话虽然是事实，但让人吐槽的地方还是有的。原形毕露？他又不是什么妖怪，把皮扒了也不过是一团血肉而已，原形毕个鬼露。

    “我虽然隐藏过一些东西，但我从来都没有觉得我是个好人过。”毛利阳对着眼前的小女孩也是无可奈何。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这个小姑娘，竟然得到这般针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诺亚闻言也是冷笑一声，对毛利阳的反驳不置可否，“…呵。可我说错了吗？你的父母到最后都抛弃了你。你父亲不爱你，也不爱你的母亲。不然他也不可能会把你母亲的手筋打断，甚至还为了一瓶啤酒对你拳脚相加。

    你的母亲虽然爱你，不然她也不可能为了保护你而选择杀人。可她的爱真的是太薄弱了。薄弱到在发现自己杀人之后竟然选择了自杀。

    你们一家简直可笑之极，悲哀之极，可恨之极！

    而你身上竟然流着两个罪人的血，人品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听着诺亚的呵斥，毛利阳闭上了眼睛。

    回忆起前世的种种，他深深地吐了口气。

    真是尖锐到甚至可以令人感到刺痛的评价啊……久违了。

    想到这里，毛利阳再度睁开双眼。面对狂躁的诺亚，毛利阳并没有选择与其对垒，反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弘树——

    “泽田，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归现实？”

    被诺亚困住的泽田弘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讷讷地回答了毛利阳的问题，“现在只有你妹妹那一组的任务没有结束……但可能快了。”

    “那就行。”

    诺亚看毛利阳不理她，便主动凑上前去继续喋喋不休。然而没想到毛利阳一个巴掌就抓住了她的脑袋，顺道捂住了她的嘴巴——

    “你能不能别总说那一套老词……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更何况如果我不是好人，那你就是好人了？”

    “总比你好！！！”

    “总比我好……呵，这是我近期听过最大的一个笑话，没有之一。”毛利阳冷笑了一声，低头与诺亚正对。那眼神又冰又冷，似乎是望进了她的心里，顺道看穿了她所有的计谋——

    “正如你所说，我不是好人。可正是因为我是恶人，所以我能理解恶人。

    你以为你可能骗得过我吗？你以为你的小心思藏得很好吗？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诺亚后退了几步，面色阴沉，“你什么意思？！”

    “得寸进尺。”毛利阳眯了眯眼睛，“你之前和泽田弘树应该有过些许争执吧。而且还是在我进入游戏之前。

    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过的话。你说，你跟他谈过无数次，血统会影响人，但是他不信。

    当时我还不明白那个他是谁。现在想来，那人应该就是泽田弘树了。

    你与泽田弘树因为血统会不会影响人的这个课题展开了争执，最后不欢而散。

    让我猜一猜，你之所以在我的任务上动手脚，应该是想通过我来证明你的结论吧……

    证明血统真的会影响人的这个结论。”

    泽田弘树闻言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而诺亚则暗自握紧了拳头——

    “你没有证据。”

    “我现在整个神经都被你掌控。更何况现如今，网络就是你的世界，我怎么可能会有证据？

    但是我知道的，你也应该知道……你对游戏里的我和灰原做了什么。

    我的力量真的只是偶然？灰原真的只是碰巧才遇到的开膛手？

    这一切不是你的刻意安排？”

    “！！！”泽田弘树转过脸，看着垂下头的诺亚，似乎有些不认识她，“诺亚，毛利君说的都是真的吗？”

    “……”

    诺亚眼神闪躲，顾左而言他，“可是你在游戏里动了好几次杀意，对吧？更何况弘树，你也可以当一下证人。眼前这个家伙举报了把他看做朋友的杰克，杀死了收留他的恩师莫里亚蒂。这难道还不能证明我说的一切吗？难道我还有错？！”

    “你没错吗？”

    看到对方执迷不悟的样子，毛利阳忽然感到一阵阵无力。

    诺亚觉得他和辛多拉相像，他又何尝不觉得眼前的诺亚亦是前世某些人的缩影？

    虽然已经坦然，但……他也会累的。

    “你既然说没错，那你就相信你的没错吧。

    弘树，麻烦你，送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