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卫:正文卷 第三十二章 长川首战
即猜出大将军王的意思,众将领也不再争论,常怀镜见几位将领,如此识趣,摇摇头,暗道:“诸将见识还是短浅些。”
“扬威将军的看法,你们觉得如何?”常怀镜扫一眼帐下诸将,刚才被龙将军力压一筹的丁将军此刻满脸惬意,毕竟他的建议也是主动出击。
“末将等觉得可行。”龙将军对上位端坐的常怀镜,拱手回禀。
“嗤!”龙将军立场的转变,令丁将军心中十分不爽,其余诸将也是各自摇头。
“那就这样吧,诸将听令!”常怀镜见众将,没有提反对意见,便缓缓起身,立剑身前,沉声喝道。
“侯令!”众将拱手
“常琉璃将军,令你领一万…不,三万甲士,兵出东城,诱敌出关!”
“诺!”
“龙登云将军,令你领军四万,伏于静安城外四十里处的下龙崖,待梁军过半,即可拦腰放火,阻杀。”
“诺!”
“何海将军,你带两万甲士,连夜渡河,经陇川府,潜伏于静安城北,入夜后,与溃兵一同混入城中,夺取静安。”
“诺!”
“其余诸将,随我去百湖,与越无极将军汇合,合理阻击南下援军。”
“诺!”
诸将领完令箭,常怀镜将他们遣散,独留下常琉璃。
“琉璃,这次让长川与你同行,诸事以他为主。”常怀镜双目直视常琉璃,轻声对她嘱咐。
“夫君,他........”
“我知道你担心他没有临阵经验,但我们输的起!”常怀镜摆摆手,坚定看着常琉璃。还有句话常怀镜没有说,梁军的主力大概率,会去围攻岳城的滕甲。此时主动进攻静安城即使败阵,也没什么。若是胜,那意义可就不一样啦。
父王的意思,常琉璃明白。她点点头,拱手道:“诺!”
常怀镜安排完最重要的事,也令常琉璃退下。
出帐后的常琉璃,接过紫月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就往王府奔去,紫月戎装尾随。
常怀镜给她的三万甲士,驻在东城,而如今梁军提前进驻静安城,常琉璃心中颇不安实。
此刻穆长川仍在王府大厅,等候消息,其见常琉璃与紫月匆匆进来,立刻便站起来。
“夫君,父王令你与我一起,兵出东城。”常琉璃急道
穆长川点点头,扭头对紫月吩咐道:“你去唤谭未随我们同往。”
“诺!”紫月拱手对穆长川行军礼,转身便去寻谭未去。
梁军的动静,常怀镜一直都有通告穆长川,他虽猜测梁军在静安城只是防守,却也仅是猜测,若滕甲那边顶不住司马良驹的压力,白冰就有可能改变策略。
事不宜迟!
穆长川连甲胄都没来及穿,就与常琉璃步出王府。门外,紫月已将谭未唤至,穆长川扫一眼门前诸人;紫月、谭未外加二十名随行甲士。
谭未将缰绳递给穆长川,穆长川接过,翻身上马背。常琉璃也坐上黑色骏马,她对穆长川点点头。
“出发!”穆长川大喝一声,两腿一夹,马儿长鸣一声,四蹄猛蹬,往南疾奔而去。常琉璃及诸人,紧随其后。为免扰民,穆长川走的是小道。
东城主城离定襄城很近,出了定襄,穆长川他们的速度又提高几分,沿路百姓纷纷避让。
“夫君,我们如何让他们出战?”黑色骏马上的常琉璃,询问身边穆长川道。
“诱敌出战,无非示弱与激将。”穆长川笑道,他多次亲临静安城周遭查探地形,攻城预案也反复推演多次,故此时信心十足。
常琉璃点点头,行军途中,秘不可保,她也不敢多问。
三日后,穆长川他们便到东城北门。守门甲士,见一队本国军骑疾驰而来,赶紧将门口百姓驱散。
滕国在东城,驻扎有四万甲士,皆在西郊。领兵将军是安众将军常安信。常安信是滕国宗室旁支,世袭荣岭侯爵位。
常琉璃熟悉大营位置,她领路率先驾马,直入东城,往滕军大营奔去,穆长川他们尾随。常琉璃心焦,也顾不得沿街百姓,一路疾驰。将沿道,小贩摊位尽借掀翻,众百姓敢怒不敢言。
“琉璃,你慢点!”穆长川在后面大声呼喊,奈何常琉璃马快,外加街道声音嘈杂,她听不见穆长川的喊话。
东城多山,东城大营就建在离东城西门十里的一座山腰之上,穆长川他们奔到山脚时,守营甲士就发现他们。
“站住,不得擅闯屯军大营”
常琉璃右手立起,令众人停下,她将令箭甩给紫月,紫月拿起令箭,快步走到甲士面前,朗声道:“奉大将军王令,着扬威将军常琉璃前来统兵。”
守门甲士接过令箭一瞧,确认无误,即还给紫月,躬身对她回道:“请诸位将军稍后!”,
言毕,其快速往营寨中跑去。甲士离去后,紫月返回将令箭还给常琉璃。
没过多久,一名身着乌甲,背附长枪的俊朗青年将军领着诸多将军、校尉,走出营寨,他见常琉璃在营前。便留下部下,独自过来。
“末将,见过云扬郡主。”安众将军的品级比扬威将军高,故常安信以爵位论尊卑,原本这在军中是不行的,只不过常琉璃是持令箭而来,也只能破例。
常琉璃点点头,便与穆长川一起,在常安信的引导下,快步走进东城大营,奔常安信的大帐去,余下属将皆尾随。
常安信的大帐,在营寨中央,里面毛毯铺地,左右两侧,各有弓弩,刀斧等兵器。大帐中央靠里,有张条桌,上面有令箭匣。常琉璃进来后,二话不说直奔主位坐下。穆长川与常安信及诸校尉站立两侧。
“我奉大将军王帅令,统兵三万进击静安。”常琉璃大声喝道,说完,她出示令箭。常安信瞄一眼令箭,便拱手回道:“末将领箭令!”
“安众将军常安信!”
“在!”
“扬武将军玉虎!”
“在!”
“振武将军宝荣”
“在!”
“你们三位将军,即刻点齐本部兵马,随我出发!”常琉璃从常安信令箭匣内,抽出三只令箭,发给三位将军。
“诺!”常安信,玉虎,宝荣三位将军出列,领过令箭,转身就出大帐点兵去了。在滕国万人甲士才设一四品将军,三万甲士上设一名三品将军,十万甲士上设一名二品将军。
足过半日,常琉璃与穆长川出帐,至营寨外。只见营寨外,旌旗飘飘,骏马撕鸣,或重甲步卒,或轻甲骑兵,或辎重轮车,场面煞是热闹。
“夫君,你该换甲胄啦!”常琉璃美眸从穆长川身上扫过。
穆长川摇摇头,轻声道:“不急,去静安城下,再换也来得及。”
常琉璃点点头,扭过头继续看大军准备情况。再有半个时辰,一骑白马拖着尘土,从山脚下奔来。
“禀将军,常将军令小校尉前来禀报,大军已准备好,随时可开拔”
“好!我们这就出发。”常琉璃打马往山脚下奔去,穆长川与紫月他们跟上。
大军开拔之时,东城正是多雨时节,山间道路泥泞,大军行进的速度并不快,至六日后辰时,穆长川他们领着三万滕军甲士,一路拖沓前行,终于可遥见静安主城,静安比较特别,它是梁国真正意义上的边城,梁帝将十万甲士放在这里,不仅是为吸引滕国军力,也为防止司马良驹战败,滕国反攻。
“琉璃,令人在山脚下立阴阳寨,阴寨,多布旌旗与陷沟,还有弓手。阳寨住人,阴阳两寨间隔二十丈。山上多布暗哨,以防敌军窥寨!”穆长川寻个山顶高处,眺望静安,对身边的常琉璃嘱咐道。
“好!”常琉璃点头应下,转身就去督造寨子。
穆长川见到山脚下,忙忙碌碌的甲士,心中激情澎湃,恍如梦中一般,“我穆长川一定能打好此役!”
静安城,城主府,梁军大帐
“报,启禀将军,滕军已开始在静安城西十五里外筑营寨!”梁军斥候急步入帐禀告,此时的白冰,早已知晓,滕军从东城赶来。不过摄于往昔滕军甲士的威猛,他一直不敢擅动。
“再探!”白冰喝道
“遵令!”
“来人,传令诸将入帐议事。”遣退走斥候,白冰对身边传令兵喊道。传令兵得令快速步出大帐,前去寻将。没过多久,白冰麾下十名将领,便陆续走进大帐。
“诸位将军,滕军来到城下啦!”白冰飘一眼,帐下众将,淡淡道
“将军,不能让滕军顺利扎寨啊。”白冰副将李昆**手禀道,白冰白了李昆中一眼,这白冰找他们前来,不过是走个过场,他极不愿意招惹滕军。
“是啊,将军”
“将军,不能让滕军安逸的扎寨啊!”帐下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
“诸位将军想劫寨?”白冰讶道
众将纷纷点头称是,白冰脸显犹豫之色。
“将军,如今岳城早已打起来,我们连门都不敢出,日后见到安国公,怕是会被耻笑啊!”一名黑甲,锦袍的白须将军,出列拱手禀道,他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如此直白的话,传入白冰耳中,他有些挂不住脸。
沉默片刻,白冰才点头,缓道:“既如此,那就由李昆中将军,领兵夜烧滕军营寨吧!”
“遵令!”李昆中大喜
入夜,常琉璃的寨子便立好,不在山上看,根本看不到低矮的阳寨,穆长川与谭未换好甲胄,巡更首夜。
子时左右,静安梁军前来劫寨,阴寨顿时火光冲天,呐喊声,厮杀声响成一片。
穆长川并未前去勘战,他只留意阳寨情况,阴寨夜战正憨,至梁军退去后,阳寨并无损失。
次日天亮,穆长川巡视阴寨,见阴寨被烧毁大半,脸上显现一抹笑意。
“夫君,你立这寨子就是骄敌?”常琉璃来到穆长川身边,昨夜穆长川巡更,她睡得很香。
穆长川点点头,笑道:“这是第一步,下一步让紫月戎装领三千甲士,去掠阵,精神状态,装得越萎靡越好,若战,只败,同时再立阴阳寨于山上,弓手休息......我也去睡觉。”
常琉璃道声好,便去安排一应事物。
两日后,静安城主府
“白将军,下令攻击吧!”白冰副将李昆中请命道,连番两次夺寨得手,滕国甲士连日不得休息,暮气沉沉。梁国诸将心里有些膨胀,对滕军便轻视起来。
“还是......再观察....观察吧。”白冰颇为犹豫,梁帝授命他,以出兵东城为名,协防静安城,牵制滕国景阳王军队,故他不愿意多生是非。
“大将军,陛下明旨意,要我等进攻东城,如今滕国大军,反而兵临静安城下,何故避战?”锦袍的白须将军对白冰拱手劝道。
梁国武将地位卑微,只有斩将封爵,才有出头之日,滕梁之战,机会难得,这些将军如何肯错过,即便..........即便失败,这锅也是有白冰来背的。
“是啊,大将军,下令吧!”
“大将军,下令吧,对方已两日未眠,机会难得!”
众将的吵闹,让白冰失去方寸,他深吸口气,正声道:“既如此,那就打一战吧,方建军将军!”
白须将军拱手出列道:“末将在!”
“着你领本部两万兵马,明日午时,待敌气泄,攻击滕军。”
“得令!”白须将军乐得眼睛都成缝,其他将领皆跃跃欲试。
“其他将军,明日,城下列阵吧!”白冰冷冷道,众人的神色,他看得极为清楚,白冰盘算,若方建军不敌,诸军城下列阵,至少还能帮衬帮衬。
“得令!”众将领拱手。
吩咐完任务,白冰浑身一松。德不配位,大将军做成他这般模样,确实窝囊。
第三日,天刚发白,滕国三千甲士又来叫阵,于城墙上观望的梁国众将,摩拳擦掌,交头接耳,看着城墙前面萎靡的滕军,贪婪之色尽显。
好不容易熬到午时,方建军领着本部两万梁兵,匆匆出城,也顾不得布什么阵,挥手就让部将领着甲士,上前厮杀。
“方将军,是想独吞战功啊,如此迫不及待。”李昆中面露忧色,他心中只盼滕军能撑住久点,好给自己上场的机会。其他将军,大多有如此想法。
滕国此次叫阵的,是安众将军常安信。
两军接战,方建军纵马提刀,直取常安信,常安信与着斗战十余回合,佯装不敌,且战且退。方建军没有斩落他的首级,自然不肯放他离去,领军一路追杀。
“大将军,方将军,孤军深入,恐有闪失!”众将领急道,也不知是担心方建军有失,还是担心他立功。
白冰点点头,令甲士鸣金收兵,方建军听得鸣金,不情不愿,领兵回撤。
常安信见方建军要撤,即刻又掩杀回来,将他缠住。梁国众将一见方建军被拖住,心中窃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大将军,方将军,恐无法脱敌人,不如由末将领本部人马,前往接引。”一名年近五十的冷面将军,拱手对白冰言道。
白冰担心滕军有后手,恐方建军有失,便道声好,冷面将军提马,领着一万余人,就援方建军去。
常琉璃见梁军又出来一位将领,便要披甲上阵,穆长川拦住她,“一军主将,岂可轻易涉险。”
“我不上,安信恐难保性命。”常琉璃侧头看着穆长川,面色忧虑道
“难道帐下,再没有可用将领啦?”穆长川瞪她一眼,他可是知道,至少还有两将未用。
“有是有,可都弱于安信。”听完常琉璃的话,穆长川这才知道,他这位郡主夫人,对上阵杀敌,不是一般的感兴趣。
“琉璃,遣其他将领上吧,为将者,要顾全大局。”
常琉璃见穆长川如此说,也不便违背,转身就令玉虎,领五千甲士援助常安信,三万梁军对阵八千滕军,厮杀逾两个时辰,滕军战得极为辛苦。
玉虎带伤,常安信也有些力乏,丢下一千多滕军尸体,两人领着兵士又往后撤。
方建军与冷面将军,领兵追赶,白冰急忙令人鸣金收兵,同在此时,滕国那边战鼓也响起。穆长川又遣一万甲士,援助常安信,将方建军给拖住,滕国甲士,骁勇善战,一万七千名滕军,硬是将三万梁兵,杀得连连后退。
“大将军,方将军与古将军被滕军拖住,我们一起上去救他。”李昆中急道,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打过半天,就看方建军一人演戏,他们如何不急。
白冰也担心方建军他们有闪失,略微考虑片刻,便点头同意兵力全出。城下梁军的异动,被穆长川看到,他扭头对常琉璃道:“我们一起上,便战边走,将梁军引入下龙崖。”
常琉璃等这一刻许久,她点点头,急忙遣人击鼓,提抢跃马,跟着穆长川一起领兵下山迎敌。
马战不同于步战,不仅一切身形步法皆无用处,且对控马的要求极高。穆长川是首次马战,手拿乌云剑的他,刚入战团就有梁军步卒围上来,“噌……”乌云剑擦着梁军甲士的甲胄划过,火花频现,却仅仅是伤几名甲士。
“乌云剑居然划不破梁军甲胄?!”穆长川心中大骇,他却不知,就是步战,剑修对上一群重甲步卒也是无能为力的。
穆长川的窘境,被一名梁军校尉看到,那校尉见穆长川坐骑神骏,颇为眼红,提着长刀就奔穆长川而来。
“呼………”数十斤重的长刀,对着穆长川脖子扫来,穆长川挥剑拨挡。
“滋滋滋………”乌云剑挨着刀柄滑动,堪堪抵挡住扫来的长刀。
“寸长寸强,寸短寸险!”穆长川控着“踏雪无痕”拉近与梁军校尉的距离,与之近战。
那校尉也不傻,见穆长川近身,便要拉开距离,却被赶来的玉虎一枪捅死。
“郡马爷,敌人大军已压上来。”玉虎言道
穆长川扭头一看,见静安方向,黑衣甲士密密麻麻,朝他们挤压过来“通知大军,且战且退。”
“诺!”
“看来日后还得苦练马上功夫,顺便打把长兵。”穆长川苦笑道,好在他们只是引敌,不必拼命,穆长川且杀且退。
静安城外,杀声震天,双方甲士,皆杀红眼,三万滕军对战十万梁军。
接战一个时辰后,滕军佯装败退,将梁军越引越远。
此时的梁军主将白冰,也杀红眼,十万对三万,若不能全歼敌军,一旦传出去,他名声扫地。
“传令,诸军前进,掩杀滕军。”
又过一个时辰,滕军将梁军主力引至下龙崖,早已埋伏此处的龙登云,掐准时机,果断抛出火油,滚石,火矢。
穆长川与常琉璃见身后火起便领兵有杀回来。这一次,穆长川没有直接进入战场,以他的马上功夫,遇到梁军将军级人物,很难生还。
遇伏的梁军方寸大乱,相互踩踏,梁军后部见前方火光通天,也不待将令,纷纷扭头回撤。
守城军士见自家溃兵回来,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溃兵一拥而入,也不知进来多少,静安战况,何海已知晓,他领着两万甲士,借着黑夜,混入溃兵之中,趁乱将静安城给夺下。
直至次日午时,下龙崖的激战方才结束。
黑烟滚滚,旌旗残破,盔甲兵器随处可见,许多两军甲士至死还保持着厮杀动作,甚至残肢断头亦可频见。
穆长川看着如炼狱般的战场,摇摇头,心里一阵恶心。
滕军此战,斩首梁军八万,俘虏两万,一万溃兵散落东城山林之中。梁将白冰自刎,方建军、李昆中、周海波、葛花花被斩,余将皆被俘。滕国自身损失九千甲士,龙登云部将杜秉承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