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我的瞬间，居然就能够一眼看出我的身份。”隐匿身份却又被赵旭一言叫破的杜亚不禁摇了摇头。

    “是我应该夸耀亚楠的情报工作出色，还是仲夏先生你聪慧过人呢。我无比确定自己身上没有露出一丝马脚呢。”

    赵旭则是感慨地笑了笑，“不，你都猜错了，是法术的强大，让我知晓你便是杜亚。”

    杜亚则是摆了摆手指，“实际上，我这一周一半的精力以上都在思索着关于魔法的一切。我很清楚其他力量都动摇不了我，唯有魔法与神力能够逆转一切。”

    说着杜亚便露出惊奇的目光，感叹地望着自己的双手，“不过仲夏法师你刚刚对于我们完美人类的这番描述，也实在太过精确，连我自己都想不出来这般巧妙的阐述。”

    “只是你马上猜到我是杜亚的举动，却也让我对魔法的威力感到失望，甚至我会以为你在此之前创造的奇迹都是神力的主导下产生罢了。”

    “或者你刚刚自称为一名普通的法师，是因为你也觉得自己是魔法女神西斯尔维娜的傀儡？”

    杜亚带着一丝嘲弄的意思，也在力图夺回话语权。

    此时那雕像之前已经换了一拨新的人选前来，唯一不变的是黑衣人始终如一地从背包中掏出面包分发下去。

    而赵旭却是将目光锁定在前方的泥塑雕像上。

    “假如我现在掉头就走，你就要把你发往浮空城请求入学的信件撤回，放弃成为一名法师？然后转头在这个营区里继续竖立雕像，扩散信仰，改走信仰之路？”

    赵旭一边说着，一边把杜亚的信件递了回去。

    那一叠厚厚的信件，是杜亚这几天暗中发给各大组织的投诚信，最顶部的十封，是杜亚发给法术协会，也是怕被拦截而通过不同渠道连发十封。

    杜亚在信中还提出让法师协会派遣几位强大的法师过来，让他尽快提升法师等级。

    甚至为了实现这点，杜亚还慷慨地在信中许诺道，如果他日后建立了帝国，他拥有的一切会任由法师协会予取予夺。

    这自然不是传授法术的价码，而是法师协会庇护他的价码。

    很可惜，前世杜亚估计也这么发过类似的一叠信件。

    可当时被法师协会钟爱的是“王凝薇”。

    信件发到密斯特拉后，哪怕真的被有心人推波助澜让其通过，最后也会被安缇诺雅打回。

    他们这些传奇法师不介入亲自下场，就已经是最大的公平了。

    到了这一世，信件更是因为越级的原因，直接就被打回亚楠的法师协会，落入赵旭的手里。

    此刻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整个北地的高阶法师都清楚，亚楠的法师协会必将成为蛮荒死地的最上级法师协会。

    整个蛮荒死地的法师，在女神同意祈愿术迁移走“坠星镇法师协会”的那一刻，已经注定被赵旭所掌握。

    所以靠着这种权势，赵旭也看到了正处于崛起姿态面对营区的居民都如同天神一般姿态的杜亚，在信里是如何卑躬屈膝。

    这便是落后一步的差距。

    哪怕杜亚现在的姿态是吊打绝大多数玩家，人物卡的静态数值堪称玩家里的巅峰存在，他依旧底蕴不足。

    这也是赵旭一开始就没怎么关注这个名字的原因，一方面对方并没有加入游戏，一方面他也怀疑提前穿越对方是否能够依旧成为完美人类。

    而且杜亚注定此生就无法如同玩家那般速成职业等级。

    曾经玩家们一周完成职业培训成为法师，三天成就战士的经历，让慢了一步的他也只能羡慕。

    既然穿越过来，杜亚也不会甘心自己的基础不牢固。

    所以他从一开始规划自身突破一级法师的时间是一个月。

    “你对法术失落，是发觉哪怕成为了玩家中的第一法师的我，也没有你所想的那般强大？”

    “因为你能够看出细节？诸如前方的雕像与情报中你的画像，和眼前你的这真实长相根本不一致，而我却没有提出疑问？”赵旭也切回正题。

    眼前的用法袍的兜帽遮脸的杜亚，看着比起雕像上的青年男子，更为有棱有角，显示出一种不凡的气概。

    而杜亚听到“真实”这个关键字时，气息也微微一窒。

    两者不一致，假的是雕像，而不是眼前的男子。

    这便是赵旭话语里指出的真相部分。

    也是这次相遇中超出所有人想象的关键环节。

    赵旭知道，杜亚没有易容，雕像的容貌才是虚假的，而非反过来。

    “这么说，亚楠的情报力量远超我的想象了？”杜楠感慨。

    “不，我一开始就说了，是法术的力量远超你的想象。”

    说着赵旭便朝前轻轻踱步，“哪怕个体的智商推理超类拔萃，在整体知识背景不足的条件下，依旧无法跳脱出整个旧有的框架思考。蒸汽时代的人们，在法拉第电磁感应定律被总结出来前，根本无法想象电气时代的奇迹。”

    “同时立足于经典物理体系下的旧时代物理学家，如果到了新世纪看到量子力学与广义相对论，一样会瞠目结舌。”

    “包括你，杜亚先生，推理的前提一旦错了，那必然导致推理的结果本身错误。”赵旭说道。

    “价值25金币的蜂蜜和莲花制成的油膏，涂敷在眼睑之上，以这为施法代价施展出三环的‘洞悉真言’法术。”

    “那时哪怕施法用的香料散去，潮湿的动物毛皮的气味仍会停留在鼻腔中发挥着刺激的作用。此时的受术者眼里，周围的所有人都变得可疑起来，仿佛他们和曾经看上去的不同。”

    说着赵旭便用着仿佛能够看穿一切真相的目光，凝视着已经有些难掩平静的杜亚。

    “在这种状态之下的我，仅仅一个维持专注，便能够看到12米范围内生物们的真实形态。”

    “包括对方是否有变形、易容或者进行过改变，以及看穿真实样貌为何种？要是目标拥有变形能力，在真实外貌下一样能够看出来。”

    “看出你没有易容，更是不在话下。”

    原本自傲于自身完美模板的杜亚此刻也变得谨慎起来，他用着猜测的语气道，“这一周的时间里，虽然我没有正式接受过魔法的教育，但是也一样有法师玩家臣服于我。”

    “而同时，我也总结出了一条亚瑟的定律——唯有规则不可挑战。”

    说着杜亚便朝着赵旭欺进一步，“施法需要咒语、姿势、材料，可无论哪一种，我都没有在你身上看到过，甚至是最基本的法术材料的味道。”

    “仲夏先生，哪怕你用了法术定发、法术默发这两大超魔专长，你也无法省去法术材料的。这并非是不到1金币的施法材料，所以你根本用不了施法免材专长。”

    仿佛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念被击碎一样，杜亚瞬间就拉高了分贝，也吸引来周围不少的目光。

    对于这番质问，赵旭面露微笑，轻轻摆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杖。

    “首先，我可以告诉你，亚瑟确实不会有违背规则的存在，但却有突破规则的存在。我可以告诉你，确实有办法能够做到在无形中施法，不显露任何痕迹。”

    这一点，赵旭只要使用“超自然施法”能力，就所有要素就地免去，除了法术材料之外，也包括姿势、咒语这些。

    因此哪怕有敌人控制住赵旭的行动，他依旧可以自由施展出自己想要的法术来。

    “其次，我可以告诉你，我刚刚使用的方式，并非在你面前无形施法。”

    原先自信了整整一周的杜亚，忽然瞳孔微张，仿佛低声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的，这根本做不到。”

    赵旭刚刚告诉对方存在一种外挂，可是转眼间就告诉杜亚他击败他的是另一种外挂。

    此时，赵旭甚至没有提起任何用暗示法术的意思。‘’

    他只是和对方双目相对，“我说了，亚瑟法术的力量，你一无所知。”

    “而魔法之外的力量，你也一无所知。”

    概括着一切的赵旭，全身呈现居高临下的态度，甚至有一丝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

    实际上赵旭也没有欺骗对方，因为洞悉真颜是一道可以“法术持久”的法术，他压根是24小时套在身上。

    假如现在他处于西游世界什么，这道法术持久后的“洞悉真颜”就相当于“火眼金睛”效果。

    赵旭的每一道法术，就是相当于某种“神通”一般。

    当他学会那十万八千道法术，就相当于他拥有了十万八千种神通，而且这些“神通”还是能够通过潜能点恢复，重复使用的。

    “果然，这样的亚瑟世界才是有趣得很嘛。”

    杜亚原本茫然的双眼马上恢复冷静说道，“当穿越过来的这一刻，我看到无数的平民痛不欲生的样子，既有愤慨于失去曾经的财富的，也有痛苦于和亲人离别而自身毫无能力的。”

    “可我，却是上天眷顾的宠儿，让我拥有了近乎完美的一切。甚至诸神也朝我张开了拥抱的双手，只要我答应，下一瞬间我就能够成为一名受人尊贵的牧师。”

    刚刚被赵旭连番用语言击中要害，看着都快道心失守的杜亚，马上就恢复了原有的棱镜，用着“言辞”来证明自身的价值与意义。

    诸神的存在感，体现在亚瑟世界隽永的自然美景，体现在战场上威武恢弘的军姿，体现在城市中最为高耸宏伟的神殿，也体现在每一个信徒信仰者的内心深处。

    祂们一方面是神格的“具现化”，步入神性的同时脱离了人性。

    可硬币的背面，祂们也如同人类一样，充满着仁慈、恶毒、保守、激进、单纯、复杂、友善、蛮横等种种复杂的情绪。

    而在这里，牧师则是践行诸神意志，行走于人间的代表。

    长于治疗的牧师，哪怕是新手也能够拯救濒死的人，经验丰富的牧师甚至可以起死回生。

    随着诸神的牧师带来了希望与火种，牧师这个职业已经成为蛮荒死地中最为尊贵的一种职业。

    它比曾经地球上华夏片区的“公务员”这种铁饭碗还要来得珍贵。

    所以杜亚和他强调的，也是在告诉赵旭。

    哪怕是职业等级，他也可以轻而易举地赶上。

    可是，这些在赵旭看来，都是苟延残喘罢了。

    赵旭轻轻张开他的双手，瞬间一股治疗的曦光出现在他的手心里，如同捧着一掬生命的精华。

    “治，治疗法术？”杜亚瞬间脸色大变，原本已经稳定的气息再次变得紊乱。

    虽然亚瑟里一直都有仲夏会神术的传说，但是传说终究是传说。

    神奥不共通。

    每一级神术施法者等级，便意味着奥术施法者等级低一级。

    以赵旭9级施法者能够施展五环奥术的前提背景来说，假如他能够施展神术，便意味着“规则”的天塌了。

    “法师是有学习治疗法术的渠道的，这便是你所说的突破规则。”杜亚急忙自我安慰道。

    只要这样成立，那也只能说眼前的仲夏掌握了超过法师表以外的法术罢了。

    杜亚可是听过手下的一位术士玩家说过，像“龙之巫师”这种损失施法者等级的进阶，其中有一项职业能力，便是选择“一个”自身法术表以外的法术进行学习。

    所以法师、术士们也能够靠这个方式学习到“防死结界”、“死者复活”、“治疗法术”这些牧师德鲁伊们独有的神术。

    “你既然说，自己能够感受到神恩。那你肯定比我清楚，我手里的能量是什么性质。”赵旭简单的一句话，却深深撕开了杜亚的心理防线。

    法师们再施展法术，那终究是“奥术能量”。

    正如同成为秘术师的前提是施展二环奥术与二环神术，这导致需要3级法师兼职3级牧师。

    其实赵旭也知道，存在一个叫做“法术类型转化”的专长，这个专长可以让法师施展出神术火球这种。

    不过他是不会对眼前的杜亚解释太多的。

    瞬间的杜亚双眸仿佛失去了色彩。

    他才刚刚向赵旭证明他随便就能成为此刻蛮荒死地最受人尊敬的牧师。

    可下一刻，赵旭就向他证明他能够施展神术。

    所以，他仲夏也是一位牧师，比他还早。

    但凡强者，内心深处都有一套自我构建的逻辑。

    前世杜亚哪怕面对强大得不可战胜的王凝薇，依旧咬着一口气死死撑着，自然是觉得自己作为完美人类有翻盘的一天，他也丝毫不逊色。

    而此刻的赵旭，则是向杜亚证明。

    没有完美模板的他，反而比对方更为完美。

    下一刻，赵旭慢慢张开嘴，一点点地吐露出自己此刻些许的数值面板上的内容时。

    杜亚原本自豪的最后壁垒，也开始被对方一点点挤破。

    此时他开始喘着气，望着四周的隐匿附近保护他的随从，轻轻挥手，仿佛要从这些人手里得到安慰感。

    “群体人类定身术。”

    赵旭一字一句说道，他所说的并非是龙语发音的咒语，而是字正腔圆的汉语发音。

    他根本不是在施法，而是在告诉杜亚他要施展什么法术。

    瞬间，原本要靠近的三位杜亚手中战力顶尖的玩家，都一动不动呆呆站立着，仿佛失了神般。

    赵旭念的虽然是七环的“群体人类定身术”，不过他用的本质上是三环的“人类定身术”，在通过潜能点模拟“法术链发”专长施展出来。

    不过此刻效果却是一样的，而人类定身术链发后也是七环。

    “看到了么？”赵旭微笑道。

    “我知道你想折服我为你效力，但你这只是妄想。”忽然间杜亚大声喊道，“我就是这辉煌营地里无可争议的领袖，我不会屈服于任何人，哪怕我会被你们击败，那我也会站着死去。”

    顿时街边的路过的人群都诧异看着这边，只是听到杜亚的话语，他们也跟着全身一震，急忙躬身谦卑望向这边。

    经过数天的饥饿教育，营区里的众人已经深深地被铭刻上“尊敬领袖”的印记，此刻哪怕不知真假，也不敢僭越。

    “你觉得，我的法术应该无法对你的法术抗力生效么？”赵旭依旧面露笑容，十分坦然。

    “降低法术抗力（四环）。”

    【完美人类杜亚，你的法术抗力下降15阶】

    “愚者之触（二环），法术孪生、法术极效、法术强效。”

    【完美人类杜亚，你的智力、感知、魅力降低18点。】

    “强力降咒（六环，祈愿术模拟）。”

    【完美人类杜亚，你的攻击、豁免、属性检定、技能检定受到-8阶惩罚】

    ……

    随着赵旭的一声声念出法术的名字，这些大部分永久生效的效果，一点点抹消了杜亚身上完美人类的优势，也抹去了他所有的骄傲。

    最终，杜亚就如同一个普通的平民一般。

    “嗯，现在你可以回头看看了。”

    听到这话，杜亚瞬间发现他身上的“人类定身术”效果消失，只是他本能地克制自己，唯恐遵循赵旭的意志而行动。

    可他的身体依旧不受控制地转过去，直直面向着营区的中心，也是自己的住所处。

    “忘了告诉你，这次是次等指使术，二环。”

    只是这一刻，杜亚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的双眸落在在营区的最中央处，那描画了自己姓氏的旗帜被降下，改换升起了代表亚楠的旗帜。

    也就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辉煌营地已经完成易主。

    “那你也看完了，就这样吧，辉煌营地，也应该抹去你留下的最后的痕迹了。”赵旭的声音在杜亚背后轻轻响起，带着阴冷的气息。

    杜亚也一点点感受到他全身的力气，在不断地消退，仿佛就要这样睡着过去，顿时他用尽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大喊道——

    “吾主，以后你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