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兮这话真是说到了点子上。

    医院这种单位，高学历者可谓是一抓一大把，随便一个市级医院，若是没有个硕士研究生的学历，走路的时候都得低着头。

    而高学历往往意味着高智商，那么多的高智商堆在一块在一口锅里舀饭吃，难免不发生矛盾。

    和普通民众有了矛盾就必须吵嘴并要把对某人的不悦写在脸上的常态有所不同，高智商的人在处理矛盾的时候一般都是玩阴的，场面上，有说有笑有恭维，场面下，才会刀光剑影拼个你死我活。

    因而，对那些以卖药或卖医疗器械的公司人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绝不掺合到医生之间的矛盾中。

    尤其是像谢中华这种在大公司坐到了高位上的人，更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掺合进来。

    这一点，杨兮能讲的清楚，那高勇自然能听得明白。

    打消了疑虑，后面的事也就简单了。在房间中抽了两支烟，喝了两杯水，闲聊到了九点三刻，拿上行李房卡，下楼来到了酒店大堂。

    乔治并无退房的打算，而是直接把四人恭迎上了房车。

    “公司员工必须以正装出席这种活动，谢先生之前只为西少准备了正装，而你们三位……”乔治耸肩摊手，做出遗憾状，接道：“所以，谢先生指示，由我负责你们三位的正装采购。”

    尹伟连向东二人面露喜色，跟来凑个热闹，还能捞到一身西装，这便宜赚的当然是美滋滋。

    但高勇的脸色却是不善。

    好你个姓乔的，说话大喘气是不？要是半个小时前你丫就明说了，老子我那还能产生疑虑吗？

    害的老子在弟兄们面前丢脸，这笔账，没完！

    ……

    省人医12号楼的2层，1号学术报告厅中，三百余来自于全国各地的普外科大咖济济一堂。

    活动于九点半钟正式开始，先由德高望重的魔都新进院士钱大教授致开幕词，随后由厂家代表谢中华先生及医院代表苏东明教授致感谢演讲。

    接下来，便进入到学术报告环节，由那些早一步使用了手术机器人的学术大咖轮流登场，做心得体会分享或是学术总结汇报。

    钱大教授身为院士，不管是新进还是老资格，比起在场的那些大咖都要高出一层。他老人家算是给足了苏东明面子，亲自从魔都赶来为这样一场商业活动做了开幕词，不过，这面子也是给到顶了，要是还想把钱院士留在会场中，那可就太过分了。

    再说了，有他大弟子陈仁然教授留下来亲自做手术机器人技艺演示和手术示范，那还不够吗？还有，这偌大一间报告厅中还坐着二十余他的弟子，比如江北的孔副院长和秦大主任。

    也该让晚辈们唱唱主角了！

    所以，当学术报告环节开始之前，钱院士便在三百余大咖的掌声及注目礼下退出了会场。

    苏东明理当亲自恭送。

    目送钱院士的座驾驶出了视线，苏东明这才转过身来。

    与角落中隐蔽多时的孙昊连忙迎了过来。

    这也是规矩。

    以孙昊的资历，是没有资格恭送钱院士的，哪怕是默不作声跟在苏教授的身后也不行。

    “辛苦了，小孙。”苏东明神色轻松，态度和蔼，亲切地拍了拍孙昊的肩膀，再问道：“怎么样？有收获么？”

    孙昊拿出了手机，一边摆弄，一边汇报道：“夜里三点半，杨兮一行四人赶到了酒店，谢中华亲自守在酒店大堂中迎接，这是我拍下来的照片。”

    苏东明一一看过孙昊拍下来的近二十张照片，嘴角处不禁洋溢出满意的笑来。

    “很好，你抓紧把这些照片再整理一下，不用那么多，捡最清楚的选出五六张来就可以了。”

    孙昊点头应下，跟着再汇报道：“还有，杨兮并没有住进谢中华为他预订的房间，所以，咱们之前的准备算是落了空。”

    苏东明微微一怔，接着笑道：“没关系，我原本对那套小把戏也没抱有多大的指望。”

    孙昊又道：“谢中华的助理乔治开着那辆大奔房车于九点整来到了酒店，我猜测是想带着他们几个出去办点什么事，教授，我觉得这是个机会，现在安排还来得及，完全可以制造个意外让他们在派出所里呆到个下午三四点钟。”

    苏东明微微一笑，再拍了下孙昊的肩，道：“我相信你的能力，不过呢，再完美的防守也比不过进攻，把他们留在外面，虽然可以保证咱们活动的顺利进行，但同时也失去了这么一次绝好的机会，任何事情有利就有弊，想切掉身上的脓包，那就必须得忍住了痛。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孙昊惭愧道：“我错了，教授，我只是想着这次活动对咱们来说至关重要，不想被人影响，又觉得收拾那个杨兮有的是机会……”

    这种话并不是孙昊的真心认错，而是在以最温和的方式提醒苏东明。

    苏东明当然能够领会弟子的良苦用心。

    “你说的没错，收拾那个杨兮今后有的是机会，可是呢，放到了今后再收拾他，就很难做到借……”苏东明想说的是借刀杀人这四个字，但话到了嘴边，却犹豫了一下，出口之后变成了一句：“借势而为。”

    孙昊可是苏东明最为信任的学生，自然能理解到苏东明此言的真实含义。

    “我懂了，教授，既然今天有了这样的机会，那咱们就忍着痛，彻底切掉这个毒瘤好了。”

    苏东明点了点头，再问道：“阚副主任那边怎么说？”

    孙昊回道：“没什么变化，还是之前约好的，中午十二点半的时候去单位接他。”

    苏东明欣慰笑道：“但愿那杨兮今下午能毫无保留地使出浑身解数来，且不说他能赢了陈教授操作的手术机器人，哪怕就是打了个平手，那也是有热闹好看喽！”

    孙昊抖了下肩，脸露不屑神情，道：“可我总觉得希望并不大，我尝试过，能成功剥下一粒来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更不用说还要把用时控制在三分钟左右。”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