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能谈谈么...”

    吃完饭，少女想要进卧室的时候，男人忽然开口了，眼中情绪复杂，语气很轻。

    少女身影顿了顿，慢慢转过身，看了看男子，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你先歇一会，我收拾了碗筷就过来。”

    男子看见少女坐在沙发上，语气欢快了不少。

    少女没说话，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男子忙碌，一时间有些走神，看看挂在墙上的那个全家福，里面的女人一直在笑...

    很快，男子就收拾好了，坐到了少女对面。

    “佳佳...”

    男子想要开口，但是看见少女的手指有些发白，忽然抓住她的手，少女抽了一下，没抽回来，便没有再抽。

    “佳佳，你...对不起...”

    男子很是内疚，这双手应该拿着书的。

    “你知道了...”

    少女忽然不着痕迹的开口问道，语气却很肯定，抬头看着男子。

    男子点点头，语气格外复杂，“老库洗车...我看见你了...”

    少女收回手，没说话。

    “明天别去了，我和你老师谈谈，开学之后回去上学吧，好不好？”

    男子问的很小心。

    少女忽然有些想笑，“上学？”

    摇摇头，少女继续开口，“我不去。”

    “你！”

    男子差点生气，但是想到少女傍晚在那边洗车的身影，心忍不住就软了下来，但是话的意思不变，“我知道，我以前忽略你了，以后...以后不会了，你好好上学，家里不用你操心。”

    少女沉默不说话。

    男子也没有继续说话，气氛有些沉闷，最后还是少女开口，“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我不管谁管？”

    男子很气，语气也忍不住高了一些。

    少女听着男子这话，忍不住有些冷笑，盯着男子，充满了嘲讽。

    男子看见少女的眼光，顿时又软了下来，“我知道，前一段时间我混蛋，你给爸爸一个机会，以后我绝对让你做最幸福的女儿，好么，别去洗车了。”

    少女原本想直接不理男子回卧室了，但是忽然开口道，“如果我在学校和之前一样学不会呢？你还会打我么？”

    男子听着少女的话，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全家福，当初...当初，如果自己没动手，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男子盯着全家福的女人，神色悔恨，慢慢摇摇头，嘴里轻轻吐出几个字，“...对不起。”

    少女看着男子，不说话。

    男子也不说话，等了一会，忽然叹了一口气，对着少女说道，“哎，你先休息吧，别熬夜了，明天我去找你老师谈谈。”

    少女没有回答，直接回了卧室，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最后还是翻身蒙住了被子。

    客厅里，看着少女回了卧室之后，男子一直坐着，呆呆的看着全家福里的女人，随后叹了一口气，“娜娜，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做？”

    “昨晚我梦见你了，我想让你骂我，可是你什么都不说...呜呜...”

    说着，男子居然流泪了，“是我混蛋，我当初不该动手的，我为什么就控制不住自己？如果不动手，佳佳就不会跑走，你也不会...呜呜...”

    哭了一会儿之后，男子心情恢复了一些，眼睛有些红，“佳佳...今天，你知道么，我看见佳佳在洗车的时候，我崩溃了，我真的崩溃了，我差点晕倒...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你原谅我么...”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我知道...”

    “佳佳不想上学了，我看出来了，可是，她不上学，能做什么，她还不到十八...我不会让她洗一辈子车的...”

    “可是，我该怎么做...”

    男子一个人碎碎念，一瞬间似乎又苍老了一些。

    ...

    第二天，少女刚刚起床，开门出来，客厅焕然一新，昨晚还有的各种污渍，都已经不见了。

    少女有些怀疑，四下看了一下，屋里已经没人了，似乎窗户也擦过了，一直昏暗的客厅似乎都亮了不少。

    桌子上扣着一个盆，少女好奇的翻开，里面有一碗粥。

    还有一张纸条，画着一个小心心，好丑...

    但是少女还是坐下来喝掉了粥，小心的收起来那个画的很丑的小心，之后收拾了碗筷随便洗漱了一下，少女拿着自己的手机就出门了。

    ...

    老库洗车。

    “佳佳，吃早饭了没。”

    老板看着佳佳，笑了笑。

    佳佳点点头，“吃过了，张叔。”

    张叔点点头，让佳佳坐下来，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听叔一句话，如果想开了，就回家吧，你不能一辈子就这样啊，对吧。”

    “我爸来过了？”

    佳佳反问了一句。

    张叔讪笑一下，还是点点头，“你爸是不对，但是他也不容易，相互理解一下。”

    佳佳沉默了一下，忽然直接道，“张叔，我不想上学了。”

    张叔听见这话，愣了一下，随后叹一口气，劝说道，“孩子，不是叔说你，你说你现在这个年纪，不上学能去做什么？以后一辈子像叔一样？洗车？或者去打工？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这些话我都知道，可是...”

    佳佳抱着膝盖，开口说道，“...可是我真的学不会。”

    张叔叹一口气，抽了一口烟，学习这种事情，他也说不清，“那也比现在好吧，就算是出来打工，现在也太早了。”

    佳佳不说话，这些话她听了无数遍。

    她也知道，很多很多像她一样的例子，最后都会后悔，长大之后后悔现在的自己没好好学习，但是，她现在真的学不进去了，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哎，你好好想想吧。”

    张叔见佳佳不说话，也没办法再劝了，这些事情，总归是要自己考虑清楚的，外人再怎么说，用处也不大。

    该死的青春期。

    拿着自己的手机翻来翻去，佳佳不知道看了点什么，目光也没有焦距，她迷茫了。

    手机屏幕上是个女人，是全家福里的女人，只不过看起来年纪更大一些，盯着屏幕看了很久，佳佳慢慢回过神，“妈妈，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