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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永在:正文卷 第六百二十章:先放一马

    对胡均来说,从大理寺下到山东的这次案件复查,更多可能只是走一个过场,然后代表朝廷出面安抚此次案件死伤的工人家属,这才是正经事。

    案件本身应该不会存在什么猫腻,这一点上,山东方面拿出来了很多的有力证据,但是此刻见到了唐赛儿,却有让胡均有种窥破大案的感觉。

    这起案件莫不成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纵火。

    按捺下心头的震惊,胡均转头看看,他的身旁还占有山东的两位布政使。

    杜文的赵之其。

    两人的脸色都变了,同样的惊愕,似乎也是刚刚得知这个消息一般。

    “这事,是你丈夫亲眼所见,亲口对你说的?”

    “如此大的事,贱妇怎么敢欺瞒大人。”

    胡均甩了官袍:“若是如此,你且先回府料理你丈夫的后事,待本案查明,我自会替朝廷给你个公道。”

    说着话,胡均转身就走,经过杜文两人身旁的身后,还冷冷的重哼了一声。

    于是,专案组在山东的工作重心开始倾斜,着重的调查起四通仓库失火的案子,而调查的核心,就是围绕山东户政司入库的那三十万吨冬粮。

    只有这一条线索是有猫腻的地方。

    “杜藩台,接下来的对话,我希望你可以如实的向我解释,不然的话,您作为山东的左布政使,将难以洗清身上的嫌疑,我有权将您就地革职,移送都察院。”

    在杜文的办公室内,胡均一脸严肃的与杜文对面而坐,拿出纸笔公事公办。

    面对这场景,杜文的脸色多少有些紧张,但很快又恢复的平静,点头:“自然,我懂。”

    “工人林三之妇唐赛儿的举报......”

    “我知道。”

    都没等胡均的话头开始,杜文已经抢先开了口,面对胡均的诧异,杜文道:“早在失火案的第二天,这唐赛儿就来到公衙鸣冤说了此事,紧跟着我们就派出专人去寻林三录供,然后展开了对此事的调查,这事压根就是捕风捉影。

    林三已经重度烧伤,医馆说不排除出现幻觉的可能性,后来他便昏迷不醒,直到去世,这些事我都了解过,火确实是意外导致的,失火点在仓库的内部,极可能是因为一盏油灯的坠落而导致,因为在失火前,四通制衣厂有一批工人从里取货,所以点了灯进行照明。

    林三口中看到的几个人影,很可能是这批工人发现失火后正在仓惶逃窜,而这几个工人我们很早之前就已经找到了,相应的口供也都在按察司衙门。

    据他们的话说,他们在取货的时候发现了火势,且已经开始呈蔓延趋势,所以慌忙逃离。”

    胡均的眉头皱了起来。

    听这话,如果山东真的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集团,他们显然已经做好了充足的等待调查的准备。

    “那冬粮的事情怎么解释。”胡均转移了询问点:“户政司有自己的官仓不用,为什么要转手租借民间商会的仓库进行储存,而且恰好在入库不久,这仓库就失了火,杜藩台不觉得太巧了吗。”

    “我也那么觉得。”杜文苦笑:“就是因为太巧合了,所以我知道您和内阁都很难相信我们山东的官场了,真是跳进黄河都难以洗清。

    户政司的官仓一直有些陈旧,换仓之前山东降暴雨,如果不及时换仓,那么就将全部陈霉腐烂,这才暂时租用了四通仓库来储存,并且翻修户政司的官仓。

    而且您这么想,从失火案发生到林三病亡,中间将近有一个月的时间,他的妻子唐赛儿这期间一直拿这事到处去说,生怕其他的工人家属不知道,搞得现在所有的工人都觉得这火是人为放的,山东布政使司到现在都不愿意查清案件真相,为的,不过是少给这些工人家属一些抚恤金和安顿钱。

    如果这起案件真是我们山东某些**分子为了掩盖他们贪墨冬粮的罪行从而进行的人为纵火,那么,林三和唐赛儿能活到现在吗,这种火龙烧仓的阴谋论还能在济南府甚嚣尘上吗?

    我们做官求一个堂堂正正,不怕别人说,更不会怕人民的质疑声,唐赛儿这种妇人可以满大街的宣传阴谋论,但我们不能行阴谋事。

    我们将结果和证据拿出来公示天下,信与不信那是百姓的事、是内阁的事,我们就求一个心安。”

    胡均眉头便皱的更紧了。

    心里面一时也有些惊疑不定,因为杜文的回答确实是堂堂正正,想要挑出毛病来都没得挑,因为杜文一语连大家怀疑的地方都给说破。

    山东能有什么窝藏见不得光的事?

    无非就是你们怀疑的贪墨冬粮才去烧的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敢防火烧仓的**团伙还能放任唐赛儿、林三这样的人活着?

    不露声色的杀掉两个普通的工人,对这些人来说,还叫个事吗。

    让舆论去发酵,让质疑去铺天盖地。

    这就是人杜文代表山东布政使司向专案组表达的底气!

    专案组的调查在这一步陷入了死胡同,经过一个月,丝毫进展没有之后,胡均也不得不带队回到北京,将他所有的调查材料递交到许不忌的案头上。

    交给内阁来商议吧。

    “咱们别管了,交给陛下吧。”

    内阁压根就没过堂,就被许不忌带着转进了乾清宫。

    凡不决之事,聆听圣训就一定是对的。

    “山东现在情况到哪一步了?”

    拿过这些材料的朱允炆没有去细看,而是先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闹得有些凶,工人家属不满意这个结果,不过他们现在退而求其次,希望赔偿金的判决能够按照生产安全事故赔偿条款,而不是现在的意外事故补助。”

    许不忌如实说道:“之前的情况呢,是这些家属不仅不接受赔偿,还坐地起价狮子开口,现在一见到山东通判司下判决,倒是让了一步,而且,也不想去追究幕后真相了。”

    “这种事怎么能让呢。”

    没来由的,朱允炆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许不忌大为愕然。

    “材料没问题,那就证明山东布政使司是清白的,内阁拟文,给出明确答复吧。”

    对朱允炆的交代,许不忌一时有些没明白过来。

    “陛下,您的意思,山东这次过关了?”

    给明确答复,那就是表态内阁支持山东,这样一来,山东那些个工人家属能够拿到的,就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丁点补助。

    “嗯。”

    朱允炆轻嗯了一声,待许不忌一头雾水的应声准备离开时,却又道。

    “在朝廷这山东确实过关了。”

    准备离开的许不忌停住脚步,他的身子僵住,已是听出了无数的弦外之音。

    “臣,明白了。”

    (年底,工作有些缠身。)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