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已经有段时间没来了……”云中县外，一支五百人的队伍来到这里，为首的军官看了看城门，也就随便感慨了句。

    “城墙修缮了一番，街道和官道都已经休整过，看来都……哦，太守有两下子。”旁边的亲随附和道。

    “原本朔方、五原、云中、定襄和雁门都只设都尉，不设太守的，怎么突然就任命了一个太守来这里。”男子摇了摇头。

    “不设太守也就到五年之前，五年前开始，陛下为了卖官，似乎重置了五郡太守和郡丞的职位。当然，只是这五年下来，都没有人买下而已。”另外一个亲随回道。

    “这种鬼地方，扣除我们这种从小生长在这里的，还有谁愿意来这里吃苦？”为首的男子不屑地说道。

    “不过整个云中县，的确是繁华了不少，店铺似乎也多了许多。难得来一次，采买一些东西回去也挺好的。”旁边的亲随感慨道。

    比起云中这边，五原郡那边，扣除边军之外，也就是一些商人在那边，百姓都没有多少，那才是真的苦。

    “这太守有点能耐，听说还是在前线打仗累积的战功升官的，最初在洛阳当了一段时间羽林中郎将……”男子回想起都尉和他说过的话。

    主要就是基于羽林中郎将这个身份，还有刘韬汉室宗亲的身份，都尉觉得，就算不能主动交好，也不应该让关系闹僵。

    退一万步说，身在对抗鲜卑和匈奴的前线，若是遇到南匈奴和鲜卑的攻打，很多时候估计要向云中郡这边求援。在危急关头，这可是能救命的！

    基于这个原因，他们这五百人，带着几百头牛羊，三百匹好马，来到这里。五原那种地方，能拿出的所谓的‘土特产’也就只有这些了。

    “不说这些，进去瞧瞧，敢来云中当太守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子喊了一声，队伍就要朝着城门那边过去。

    结果还没有能进入城门，就已经被守门的士卒给拦了下来。男子没发话，亲随把腰牌和文书递了上去。

    边郡，时不时打仗的，士卒们多少都有些精神紧绷。能询问已经很淡定，到了五原，天没亮就关闭城门，然后直接进入警戒状态的都有。

    “原来是五原郡的兄弟们……”守城的士卒确认了腰牌和文书，态度稍微好了一些，“县令之前有知会，言这几天各位会来，下榻的地方已经准备妥当，各位随我入城便是。”

    态度那么好？男子连带着他身边的这些将士，都有些诧异起来。

    “有劳！”男子朝着士卒拱了拱手，虽然边军随便惯了，但别人那么客气的话，自己也不好不讲礼貌。只是，多少有些不适应。

    走在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男子多少有些感慨，这边真的变得繁华了。

    “去年我们来过，当时这里可不是这样的……”亲随少不得找了士卒问了问。

    “今年三月以前，那还真是去年你们看到那样。”守城的士卒感慨，“之后太守开始治理云中，虽然只是针对云中县，不过这县城一日三变的，我都快记不起去年什么样了。”

    话说当头，有士卒离队，显然是憋不住了，就想着找个小巷子方便一下。

    “兄弟，云中县不许随便便溺。”正要方便，旁边立刻有人冲了出来，却是县城里面的贼曹。说起来他们有点惨，自从公厕搞出来之后，他们多了查随地便溺的职务。

    好处也有，那就是抓到一个，可以罚款十文，有反抗且反抗激烈的，可以带回大牢关押一旬。更狠的是，在里面所有的伙食费，都要通过劳役来偿还，否则会在出狱时结清。

    这云中县的官道和县城主干道，能那么快翻修好，有一部分的确是刘韬带士卒休整的，毕竟突然新来几千士卒，不用太浪费。二则，便是这些犯人提供的劳役。

    “这个你们都管了？”为首的男子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于是询问了句。

    “前段时间，县城里面设置了公厕之后，上面就下达命令，至少在云中县，便溺只能在公厕里面进行，公厕是免费的，而且定期有人清扫。”守城的士卒回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居然隐约有种优越感，那种人上人面对乡下人的感觉，真的好爽。

    看看那些过往的商人，虽然一掷千金，而且为人豪爽健谈，只是隐约有种看不起人的态度。私下的对话里面，也似乎对边郡的百姓，有种看乡下人的鄙视态度。

    以前感觉没有那么强烈，最近生活慢慢改变之后，突然看着这些五原郡来的士卒，真的有种看到乡下人入城的感觉，那种身份的差异，居然给他带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爽快。

    “这太守有点意思……”男子笑了笑，大概还是觉得这太守有些多管闲事，“你们就受得了这样，做什么都限制得死死的？”

    “要说不习惯，一开始的确有点。”后者倒也坦诚，“不过习惯也没什么，最多多走两步。其他百姓如何我不知道，但我们守城的，其实还是很支持这种改变的。”

    毕竟一天到晚都要守在城门这边，这边下过一场雨，然后太阳出来时，整个街道感觉都臭烘烘脏兮兮的，那个味道熏了他们一整天，感觉超级糟糕的。

    前几天也下了一场雨，却不再那么遭罪，突然觉得‘这样其实也挺不错的’。

    “哦……”男子见状，也不再说些什么，至于那些要便溺的，也被带去公厕。也就是看在是友军，如果是普通百姓或商旅，那就没那么客气了。

    后续完成了交接，军官安排在驿站这边下榻，而其他的士卒，安排在军营那边休息。至于牛羊什么的，主簿那边查收之后，给予回执。

    “这边的事情也算结束……”男子拿到回执，也没打算留下来，“休息一晚，明天就回去吧！”

    “奉先，这边那么繁华，要不多呆一天再回去？”亲随问道，“再说，这边似乎有不少中原的饰品和特产什么的，不给小妹买一些？”

    “那就留下来一天吧！”男子看了看亲随，这不仅仅是他的亲随，更是他大舅子。想到家中的妻子，觉得这话也有道理，于是点头应允。

    一直打仗，一直镇守边陲，时间长了感觉自己已经变得不太懂得享受了。物资比较匮乏，关键价格偏高，仔细想想，家中的妻子，似乎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新衣裳。

    首饰什么的姑且不说，买上一两匹布回去，她应该会很高兴吧？

    “说起来，奉先，刚刚我们路过一个地方，不少人朝着那边聚集，你注意到没有？”亲随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问了句。

    “看到了，似乎有不少看起来像读书人的，都朝着那个地方聚集过去。说真的，有点好奇到底那边有什么，以前云中这地方，绝对没有让他们那么兴奋的。”男子点头。

    “要不，明天我们去见识见识？”亲随询问。

    “也好……”后者点了点头，他的确有些好奇。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驿站的小吏前来告知，云中太守，前来拜会。

    两人有些好奇，云中太守怎么亲自过来了？按说，有什么，召唤过去便是，没必要这样亲自走一趟吧？只是好奇归好奇，别人都找上门来，不见也说不过去……

    于是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就下楼来到大厅这边。

    “五原吕布，拜见太守！”男子看到大厅主位上的年轻人，先是一愣，毕竟刘韬有些年轻过头，看起来，似乎比他还年轻。吃惊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当即上前行礼。

    “九原吕奉先？”刘韬饶有兴致的看向眼前之人，二十五六岁上下，武艺应该还没有达到巅峰，一般来说巅峰应该是三十岁上下，经过几年，甚至十几年实战累积才会到达。

    当然，如果他是天赋异禀，习武几年就能天下无敌的类型，那另外说。

    “太守知道吕某？”吕布有些诧异，他吕某人按说也没那么出名，再说这太守到达云中郡这边，似乎也三个月上下。

    “听说过，说是骁勇善战，当有‘飞将’之能……”刘韬笑道。话说，这个时候吕布应该还没有混出这个名头吧？毕竟，他现在才是军候的身份。

    “也不知道哪里乱传，吕某愧不敢当……”吕布连忙否认，不过心里还是挺美的。

    出身微末，从军三年浴血奋战十多场战役，积功升迁到军候。

    问题是，最近两年一直没有能升迁，一方面主要是大型的战役没有，没有足够的功劳；二则编制问题，没有军司马或者校尉出缺，升不上去。

    都尉明确说了：“除非你立下天大的功劳，否则你要升迁不太容易，功劳不小，关键出身不差的，比你多太多了。军候，可能就是极限了。”

    不服气肯定有，可能怎么样？秩比六百石，一场战争下来，战利品还能稍微抠下一些，你不做一大堆人想做！

    而且别人还差了？战功只是没他那么出众，但本身也不差，关键别人牺牲少，他杀得多，麾下阵亡也偏多。军队就是这种地方，个人勇力没什么意义，看的还是一个整体！

    吕布曾经真的以为，自己真的要在这里埋没下去。

    这个时候刘韬那么看好他，一时间居然有种得遇知己的感觉，真的有些小激动的。

    “不不不，你当得这个评价……”刘韬笑了笑，“不知吕军候，可想过来云中发展？”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