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

    “人质受到惊吓我很抱歉，但是鉴于当时目标人物已经把手伸进拉环，即将引爆手雷，对人质及警员造成伤害…”

    “我才决定开枪击毙！”

    凌靖腰板笔直，义正言辞，穿着飞虎队制服，将双手放于膝前，回答着长官聆讯。

    “人质受到惊吓，总比丢掉性命更好！”

    “何况，金铺内还有其他人质。”

    “飞虎队的职责是守卫港岛，我相信，当时我的决定没有错。”

    凌靖正义凌然的补充道。

    庄世楷、李树堂、陈家驹等人都聆讯组的成员……

    “嗯。”

    陈家驹点点头。

    警队各个行动部门，确实有临危决断，执行命令的权利。

    当然，执行长官命令，遵守警队条例，依旧是警队人员的第一使命！

    不过一线行动当中情况复杂，怎么做是最优解？往往只有一线行动的警员能知道！要是一点灵活的权利都不给一线警员，那么警队体制就太僵化。

    战斗力只会下降，不会提升。

    因此，警队授予一线行动警员较为灵活的权利，但是也设立“聆讯”机制作为补充。

    若是遇到外部投诉、内部调查…

    聆讯组便会展开聆讯，征集意见、证据、最后下达“人性化”的处理结果。

    聆讯组就算是由警队高层组成，但人性化的前提，也是遵守警队条例。

    “庄sir。”

    “你怎么看？”

    李树堂扭头看向长官。

    目前为止，凌靖给出的理由毫无问题。

    要是当时罪犯真的要拉手雷，那么果断击毙罪犯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金铺内部地形狭小，手雷不管是丢出去，还是握手上，危险性都极为巨大。

    “理由很充分。”

    庄世楷点点头，手中拿着一只笔，抬头看向凌靖问道：“谁能证明你说的话？”

    ……

    “警员34720，你作为一号狙击手位的观察员，是否看见凌靖开枪射击前，犯罪目标‘叶群’有拉动手雷的动作？”

    十分钟后。

    同一间会议室。

    庄世楷放下钢笔，代表聆讯组，询问面前一位年轻人。

    年轻人理着寸头，长相稚嫩，却语气坚定的说道：“报告长官！没有！”

    “警员34720，你确定没有看见？”

    年轻警员挺胸抬头道：“报告sir！我确实没有看见叶群的动作！”

    “不过我有一个理由向想警官说明！”

    “狙击手观察员在地形、视野上会比狙击手开阔，但论狙击目标的点位画面，我们是不会比狙击手了解的！”

    “因为我手中的望远镜，精度比不上狙击手，而且所处位置与狙击手有偏差。”

    “我们还要负责测量风速、距离……”

    “好。”

    “我知道了。”

    庄世楷点点头。

    接着，他挥手示意34720离开，合上文件夹，扭头看向旁边：“看来能够与狙击手拥有相同视角的人，只剩下…另一个狙击手了！”

    “让方克明进来！”

    二号位狙击手，方克明早已在休息室等候多时，静待聆讯组传唤。

    “庄sir。”

    “各位长官。”

    方克明收到传唤后，起身进入会议室，对长官鞠躬行礼，再坐到椅子上。

    “方克明。”

    “飞虎队三天前在中环添美道的一场行动，你负责担任二号位狙击手。”

    “对。”

    方克明点头认同。

    “你是否有看见目标人物做出拉动手环的动作，在一号位狙击手凌靖开枪前。”庄世楷目光凝重的望向方克明。

    方克明双手放在膝前，眼皮跳跳，略作犹豫。

    “没有。”接着他抬起眼睛，直视着庄世楷的目光，沉声答道。

    “我知道了。”庄世楷点点头，放下手掌，摆摆手道：“你可以出去了。”

    “yes，sir！”方克明站起身，立正敬礼，出声答道。

    “庄sir，怎么处理凌靖？”

    聆讯流程结束。

    这时陈家驹、李树堂等人抬起头，望向中间的长官。

    既然庄sir有前来出任聆讯组调查员，那么肯定是聆讯组组长，有关警员的后续处理，一切都仅在庄sir的一句话之间。

    “怎么处理？”庄世楷回眸看向李树堂，抬起手指，重重叩在桌面：“停职！调岗！”

    “哗啦啦。”十分钟后，聆讯组长官们穿着白色制服，手肘夹着文件夹，推开会议室门，排队沿着走廊出来……

    茶水间。

    方克明、凌靖两人都端着咖啡，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两人都呆在休息区没有离去。

    他们心情有些沉重。

    “庄sir他们出来了。”这时一名伙计出声说道。

    原来一号狙击位的观察员也站在旁边。

    方克明、凌靖抬起眼皮看了过去，不过都没有太大反应，仅仅是目光一扫便收回目光。

    因为一般情况下，聆讯组不会立即公布答案，而是会过几天再发出公开，虽然往往聆讯结束，便代表聆讯组有了答案，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嘛…

    却没想到，庄世楷沿走廊来到茶水间，探手推开玻璃门，开门见山的便讲道：“方克明、凌靖！”

    “今天，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们聆讯结果。”

    方克明、凌靖两人表情骤变。

    “长官！”

    他们“唰”地站直，抬手敬礼，齐齐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目光紧盯着大佬们。

    庄世楷抬手打出一个响指，陈家驹便在旁打开文件夹，表情严肃的讲道：“940615号聆讯会议，聆讯者凌靖、方克明，聆讯结果如下。”

    “飞虎队，高级督察，方克明停职三十天，调任新界军装组。”

    “凌靖证言如实，结束有关调查。”

    “恭喜你，凌sir。”

    “啪。”陈家驹干脆利落的盖上文件，把文件夹送回手臂处，面带笑意的恭喜一句凌靖。

    凌靖却表情微愣，惊在原地。

    摆明不敢相信。

    方克明更是闻言色变，迈出一步，惊声问道：“庄sir！为什么要停我职？”

    “为什么？”庄世楷望着他满脸委屈的样子，挑挑眉毛，回头朝凌靖说道：“方sir作证，说他没看见。”

    “没看见罪犯要拉环。”

    “嗯？”凌靖霍然回头看向方克明。

    方克明表情一滞，张张嘴，不知怎么说话。

    庄世楷却把目光移向方克明：“可是我看见了！”

    “我看见罪犯要拉手雷了！你以为我是在给凌靖机会吗？错了，我是在给你机会！方克明！”

    “飞虎队容得下一个，两个，十几个神枪手，却容不下一个作伪证，不讲情义的队员。”

    庄世楷抬手拍拍方克明的肩膀：“不好意思，回去休息一个月，再去做军装吧。”

    庄世楷又把目光投向凌靖：“准备一下，送你上位。”

    随后，庄sir把一番话讲完，便转身离开茶水间，带着一干聆讯组大佬们离去。

    陈家驹、李树堂等人在离去前，还不约而同都用“怜悯”的目光扫过方克明。

    不得不说，直到方克明迈进会议室的前一脚，他都是牌面上“总督察”的最佳人选，就算凌靖击毙了犯罪目标又如何？只要方克明如实说话，那么他依旧将率领飞虎队上位。

    可方克明却和庄爷说了一句假话，最关键，庄爷知道这句话假话！这一话，方克明丢掉所有胜算，直接换凌靖上！

    “自作孽。”

    “这种人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陈家驹、李树堂都在心中暗自摇头。

    凌靖则深深呼出口气。

    事件峰回路转。

    他却谈不上多开心。

    “方sir。”

    “保重。”

    当然，自己上位，总比被人坑好。

    凌靖很快便收拾好心情，侧过头跟方克明说一句话，便转身离开茶水间。

    方克明拿起咖啡杯，五指紧握杯身，手指隐隐颤抖。

    “为什么。”

    “为什么。”

    “我说的一定就是假话？”

    ……

    “庄sir，方便说话？”杨建华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略带点严肃。

    庄世楷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两条长腿架在宽大办公桌面，背靠办公椅，手里则刚刚抽出一支雪茄。

    只见他随意的将雪茄放到鼻前，来回摩擦，轻轻嗅着。

    另一只手则接起电话，很放松讲道：“方便。”

    “英方的查理斯王子最近来到港岛，根据消息，很可能将会停留到97。”

    杨建华出声讲道。

    可见高层情报对某些信息的敏感度，不逊色于港岛警队，还有超出的地方。

    “喔？”

    “这个身为王储，却无王命的小鬼佬。”

    “要在港岛呆这么久？”

    庄世楷语气中透露出意外。

    杨建华确定道：“没错，英方97前的政治斗争，恐怕都将由他来处理。”

    “你小心点，据我所知，查理斯要绕过警队，政坛，先对商界下手。”杨建华语气稍顿，接着提醒道：“可他不管先对谁出手，最后目标肯定会绕回华人政界，损害港岛华人的巨大利益。”

    “上面的意思很简单，查理斯是个年轻人，让你给年轻人上一课。”

    庄世楷收到杨建华传达来的高层命令，点点头，非常认同的说道：“华人商界就是华人政界的城墙，我在商界还有几个朋友，放心，我会撑大家的。”

    ……

    “彭sir，多谢您为港岛稳定做出的贡献。”

    太平山。

    别墅。

    查理斯穿着枪驳领礼服，领口处别着胸花，站起身与彭志聪握手。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