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开恩公。”

    梁小茹睁着楚楚可怜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路开。她的声音轻轻的，脆脆的，娇滴滴的，任谁听了，心儿便是一块寒冰，那也会被彻底融化。

    烛火摇曳。

    梁小茹姣好的身姿在飘忽的烛火中朦朦胧胧。

    “夜深了，梁姑娘请回吧。”

    路开看着梁小茹，犹如一个老僧一般，眼里没有丝毫的欲望。

    梁小茹不敢相信的问道：“路开恩公，你真的要赶我走？”

    路开反问道：“难道要我亲自送你不成？”

    路开不想再说过多的话。沉雷宗虽然算得上名门正派，但是从名门正派走出去的，也不全是大侠。

    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

    梁小茹站了起来，看着路开，眼神慢慢变得复杂。

    路开伸出一只手，做出“请”的手势。

    这是送客的意思。

    梁小茹受到了打击，很大很大的打击。她自认为自己的容貌，便是在修行者中，那也算得上是上上之资，如今进了贵霖苑，却仿佛变成了庸脂俗粉。

    到了凡间，那些男人明明膜拜都来不及的啊！

    梁小茹委屈的低下头，对路开说道：“路开恩公，我这便回去了。”

    路开说道：“记得把你带来的灯一并带走。”

    话音刚落，路开便看见再度抬起头来的梁小茹的眼睛变得不一样了。

    诡异。

    两道红色的光芒在梁小茹的眼中一闪而逝。

    看见那红色的光芒，路开愣住，随即脸上渐渐现出迷茫的神色。

    越来越迷茫。

    见到路开的样子，梁小茹脸上委屈可怜的表情一扫而空。

    “路开恩公？”

    梁小茹试着叫了路开一声。

    路开痴痴的看着梁小茹，没有回答。

    “路开恩公，你可真不是一般人呢！”

    梁小茹缓缓走到路开身前，盯着路开迷茫的双眼，认认真真的看了一会。

    那天初次见面的那种感觉，依然没有再次出现。

    随着时间推移，梁小茹越来越怀疑，那天经历的一切，都是错觉。

    “如果可能，我真想把你的眼睛挖出来，看看里面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梁小茹伸出两根手指，对着路开的眼睛比了一个挖的手势。

    她的指甲上涂了胭脂，浅浅的红色像血一样。

    “你的眼睛真好看！”

    梁小茹喃喃说道。

    即便处于迷茫状态，路开无神的眼珠也显得异样的深邃。

    “宗主果然没有看错你，作为一个凡人，你竟然有如此的定力，若是能够走上修行的道路，成就恐怕不会太低！”

    “那又如何呢？”

    “你现在不在宗主的手上，不在小姐的手上，而是在我的手上。”

    “你在我的手上。”

    梁小茹坐到了路开旁边。

    “路开恩公，你为什么不从了我呢？”

    梁小茹明知道路开不会回答她，依然对着路开絮絮叨叨。说到这里，她竟然开始有些神经质的轻笑。

    低低的笑声在空荡的房间格外清晰。

    “你不喜欢我么？”

    “是不是我不如小姐漂亮？”

    “要是我拥有小姐一样的皮囊，你会不会对我另眼相看？”

    说到这里，梁小茹脸上的笑容更盛，说话的声音也更加的温柔了。她靠近路开的耳朵，像说悄悄话一样，用商量的语气对路开说道：“我们一起杀了小姐，把她的皮囊剥下来，好不好？”

    “我会披在身上的。”

    “嘻嘻，我真的会。”

    烛火晦暗不明。

    她仿佛是对着路开、又仿佛是对着空气，轻笑着说道：“小姐有的，我也有！”

    “路开恩公，将要成为小姐的相公，我便比小姐先一步，让你成为我的相公！”

    梁小茹伸出手，用指甲轻轻划过路开的面庞，问道：“路开恩公，今后我和小姐一起伺候你，好不好？”

    “嘻嘻，你不可以告诉小姐我们的事哦！”

    梁小茹看着路开，就像是看着自己心爱的木偶一样。

    一阵风吹来。

    很疾的风。

    又疾又凉。

    放在茶几上的灯笼里面，烛火猛然闪了一下，竟然熄灭了。

    “灯灭了？”

    梁小茹侧着头，奇怪的看着茶几上的灯笼。

    “灯笼里面的灯，也会被风吹灭的么？”

    她不舍的看了路开一眼，说道：“路开恩公，等我把灯点着，再来陪你睡觉。灯若是灭了，你就分不清和你在一起的人，究竟是小姐还是我了。”

    梁小茹走近茶几，取下灯罩，点燃了里面的烛火。

    她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灯又亮了。”

    她转过头，想看看路开，旋即，她瞳孔一缩，脸上露出惊异的表情。

    刚才还好好坐在床上的路开，就在她点灯的这一会儿，已经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

    梁小茹心里一惊，急忙四处寻找路开的身影。

    突然有一只手从梁小茹的身后伸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谁！”

    梁小茹像一只受惊的小猫，一步跳出两丈来远。

    惊悚。

    梁小茹感觉她的头发都快要被吓得竖起来。

    转过头，梁小茹看见路开正站在茶几旁边。他的脸在烛火中时明时暗，没有任何的表情。

    没有任何的表情。

    就连刚才被魅惑住的迷茫的表情也消失不见。

    “你……你……”

    梁小茹看着路开，被吓得说不出话。

    路开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盯着梁小茹。

    很害怕。

    梁小茹被路开盯着，突然觉得很害怕，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

    茶几上的烛火忽闪了一下，诡异的灭掉了。

    房间陷入黑暗。

    在烛火灭掉的一瞬间，梁小茹突然觉得头皮发麻。

    这仿佛就不是她应该来的地方。

    “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梁小茹心慌意乱，不敢再看路开，放了这么一句气势不是很足的狠话后，找准窗户的位置，纵身跳了出去。

    路开明明就是一个凡人。

    一个甚至连武者都算不上的凡人。

    面对这样一个凡人，梁小茹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窒息一般的难受。被这样一个凡人盯着，她竟然打心底害怕。

    心脏嘭嘭嘭嘭跳个不停。

    梁小茹身轻如燕，一个纵步跃出了小院。

    梨树被风带着，发出哗啦啦的一阵响声。

    数瓣梨花飘落。

    路开来到窗户边，看着梁小茹远去。

    “我不是叫你走的时候，把灯笼一并带走么？”

    路开摇了摇头，关上了窗户。

    梁小茹说的对，夜晚风冷，莫要着了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