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宣政殿。

    天子召唤，下面人哪敢怠慢。

    因而不多时，宗正府宗正赵雍、百骑司大将军邹平，便出现在了天子的面前。

    而天子也不多说废话，在其等见过礼之后，便直接吩咐身边的内侍，将西凉之战下面的人送来的相关奏报，送到了两个人的手中。

    待两人看完之后，才再次开口，不动声色道：“都看完了？那都说说吧，在这之中，都看出什么来了？”

    看出什么来？

    赵雍也就罢了，宗正这个位置想要坐上去，多是多方考量以及妥协的结果。并非是需要他能力和实力就真的强，真的冠绝赵氏皇族。

    邹平却是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从一个普通的军士，爬到了百骑大将军的位置，各方面的能力自然是相当的出众。而天子这又单独将挑拣出来的奏报拿给他们看，要是察觉不出其中的不对来，那反倒是不正常了。

    因而在天子问道之后，邹平这率先反应过来，站出来一步，并且给出了答案道：“回陛下，时间不对。”

    “具体说说，”天子不予置否道。

    “是陛下，”邹平便开始解释道：“虽在这土木之道上，臣并不是特别的精通。但如这奏报上所述是真的，这地火岩浆喷涌，是人为所致，那这相关的工程量绝对小不了。

    若大规模的动用人手的话，武威城内的三司衙门的人不可能毫无察觉。若用小规模的人手来秘密进行的话，那从时间上，就绝非一两天所能搞得定的。”

    “所以……”天子一边用茶盖拨弄着茶水，一边挑眉道。

    “所以臣以为，这相关的布置绝对不是自一两日之前才开始的，多半五日前，甚至更早！”

    邹平沉声道：“然据奏报上所述，自接到陛下旨意之后，严将军等人未敢有丝毫懈怠。自安定到武威，前后不过才用了四天四夜的光景！所以……”

    “看来，邹卿家也看出来了，”天子放下茶杯，面无表情道：“说得不错，要是这幕后之人的消息，得自前线的严卿家等人之手的话，那绝来不及进行此等布置。

    所以他们的消息渠道应该更往上，得自的也更早！

    只有这样，他们才有时间进行此等布置。

    然严卿家这边再往上，那可就到了中枢了。

    而且此事兹事体大，因而就算是在中枢之中，知道的人也决计不多。同时这些也全部都是朕信得过之人，按理说不应该出什么差池才对。

    然现在偏偏却出了岔子！

    所以……虽朕心中百般不愿相信，却不得不承认这一个事实，那就是朕信得过的这些人之中，有鬼！一个隐藏的极深的内鬼！

    而这次找二位爱卿来，就是想让二位爱卿替朕查一下。将这个隐藏在我大周中枢的内鬼，给找出来！”

    天子都这么说了，两人还能怎么办？只能点头应是，接了这份差事，同时表忠心道：“……是！臣等定当竭尽所能，为陛下分忧，找出那个背叛我大周，辜负陛下信任的乱党逆贼！”

    “嗯，”天子微微颔首，继而叮嘱道：“对了，现正是朝廷用人之计，所以……查的时候动静不要太大。明白吗？”

    “臣等遵旨，”两人一齐道。

    “那就这样吧，”天子见该说的已经说的差不多了，继而总结道：“到时候如果有什么需要，两位爱卿都可以来找朕。而朕所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找出那个潜藏在朝臣之中的逆贼！”

    “是！臣等定尽心竭力，已报皇恩。”两人再次道。

    目送两人离去，天子又重新将目光焦距到了奏报之上。同时脑子中，一个个知道此事的重臣过了那么一遍，思他们平日里的所作所为，所说所讲。

    良久，才开口喃喃自语道：“……会是谁呢？”

    不提宣政殿之中，天子如何沉思。

    出了宣政殿之后，宗正府的宗正赵雍，便直接邀请百骑的大将军邹平，到他车上一叙。

    而邹平显然也同样有这个意思，因此便直接顺水推舟，道了声叨扰，便坐上了赵雍的马车，向着皇城外的方向而行。

    一炷香，一盘棋，两人与马车之上相对而坐。

    落子间，赵雍也终于进入正题道：“不知邹大将军，对于陛下交代的差事……可有把握啊？”

    “这种事情，又有谁敢说能有十足的把握？”邹平淡淡道：“只能说是尽人事，听天命。”

    “只听天命……怕是不妥，”赵雍眯着眼道：“现正值风雨飘零之际，这个内鬼每多在朝堂中枢之上待一天，陛下就一天难以安心。……依老夫之见，这内鬼不光是要查，而且还需要尽快查出来。”

    邹平眯着眼道：“赵大人的意思是……”

    “主动出击，”赵雍一边落子，一边轻笑道：“这内鬼不是想要情报吗？那我们就给他好了……”

    “……这倒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邹平挑眉道：“不过这其中的分寸，可不好把握。”

    确实不好把握，这给出的情报轻了，内鬼未必动心。而要是这情报给重了，那朝廷势必又将会面临一场不小的损失。

    这到时候……

    “相较于一个内鬼继续留在朝中中枢，老夫到觉得，这一些都是小问题。”

    显然，相较于长痛，赵雍更加倾向于短痛。虽然这样会造成一时的损失，但从长远上来讲，对朝廷而言却是有利的。

    “……也罢，”而邹平显然也有些被赵雍所说动，因而在沉吟片刻之后，继而道：“那先从谁来开始？”

    “内三司吧，”赵雍显然早有腹稿，直接道：“如能先一步证明他们没问题，那我们也好从其中借调些这方面的好手，解我等人手不足的困局。”

    不管是宗正府，还是百骑，都不是人员比较多的机构。以他们现在的人手去查，都查一遍，怎么也需要个十天半个月。

    天子之所以将事情交给他们，其主要原因在于他们够忠诚，能够让天子绝对的放心。

    “内三司吗？”邹平沉吟了片刻之后，继而道：“也好。”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