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 大日如来

    神祖合道的天道，性质好似一间监管神国世界正常运转的控制室。

    点燃神火者，有权进入控制室；众生信仰多寡，则等价于控制权限高低。

    信徒越多，权限越高，神力越强。

    信徒减少，权限降低，神力溃散，神祇随之走向沉睡乃至死亡。

    这套信仰封神规则，是由神国世界制造者或上一任实际控制者设定的。所以，文殊菩萨等神祇比肩八颗黑星，并不意味着信仰封神机制属于黑星级强度。恰恰相反，它最少属于黄星级，甚至有可能高达无色星级。

    从源头毁掉信仰封神，短期内不现实。

    无论傅晓冉、贺路千、周园玉等外来者，还是文殊菩萨、西王母等土著神祇，都得顺应信仰封神体系，以众生信仰多寡、天道权限高低等标准定输赢。

    但最高控制权限是唯一的。

    或者说，天道只有一条。

    总权限为100%，你若想从21%权限提高到22%，前提必然是其它神祇丢掉1%权限。显然，这是零和博弈，一方的收益必然意味着另一方的损失。

    这也是神祇内部矛盾的根源所在。

    只要须菩提尊者想继续变强（提高权限），祂与日游神的矛盾便不可调和；只要西王母想问鼎神国世界第一，祂与须菩提尊者、紫微帝君、长生帝君、真武帝君等神祇的矛盾便不可调和。

    对外合作，大家可以一起薅众生的信仰羊毛；对内却是惨烈竞争，神祇们时而恃强凌弱，时而强强对决。

    三十万年以来，神国世界始终如此。

    傅晓冉呢？

    傅晓冉兼具两重属性。

    第一重属性是外来者、降临者。

    傅晓冉以多元宇宙视角俯视神国世界，不像神祇们那样执着追求神国世界的最高权限。类如青王等天同会先辈，神国世界这条路走不通，他们也能前往其它小世界寻觅晋阶黄星级、无色星级的契机。

    傅晓冉看淡神国世界最高权限的价值，从而超然看待众神的零和博弈宿命。

    第二重属性是政治意味浓厚。

    傅晓冉以政治思维审视信仰封神机制，将其比喻成选票政治。

    古老神祇，是老牌政治势力；缔造新神，是建立新政党、新政治势力。

    傅晓冉提出的合作提议，也可以简单理解政党联合。

    傅晓冉领导她的傅氏政党，周园玉领导她的周氏政党，贺路千建立他的贺氏政党，大家对内存异，各自独立缔造神祇或者说创建传播自己的政治理念；对外求同，政党联合执政般缔结同盟，齐头并进向旧势力发起进攻。

    傅晓冉领着贺路千行至一尊佛像前，简单介绍说：“它就是我的信仰容器。”

    日游神前些年惨败于须菩提尊者，神体被打散数次，分身被剿杀数条。傅晓冉趁乱掳获其中一条残破分身，而后通过周园玉套上天同会余孽特征，伪装成“一名天同会征召兵狼狈逃命时候，意外捡到了日游神分身金手指”。

    日游神分身，原是一位四颗黑星强度的五等神。

    残破后，日游神的神力溃散殆尽。

    其五等神祇框架，却因为傅晓冉的努力维护而完好无损。只须填充新的众生信仰，这具日游神分身就能继续运转，甚至演化为傅晓冉的神体或一具神祇分身。

    按照神国世界的神祇体系标准，傅晓冉现在已经是一位半神了。

    贺路千好奇询问：“这样借尸还魂有没有隐患？”

    傅晓冉解释说：“信仰是选票，神祇是政党，分身则是该政党的子组织或马甲。抢夺神祇分身等同篡权某家政党的子组织，隐患当然有，甚至还不小。但我有信仰封神的丰富经验，不怕须菩提尊者追杀，更不怕日游神回归。”

    贺路千若有所思：“就像一家公司换了董事会？”

    傅晓冉：“也可以这么理解。”

    贺路千：“它的公司名……不，它的神名换了吗？”

    傅晓冉：“换了，现在它叫大日如来。”

    贺路千忍不住心头一震。

    不是震惊傅晓冉胆大包天。

    前面说过，神国世界的仙圣神佛都是一群伪仙、伪圣、伪神、伪佛，连玉清、上清、太清等三清，释迦牟尼、阿弥陀佛、药师佛、弥勒佛等四佛，都有人敢冒充。傅晓冉同样无法无天，她冒充任何神仙都不奇怪。

    贺路千震惊的是“大日如来”本身。

    神国世界的神祇文化与地球神话体系有相通之处，例如三清、四佛等；不同之处却更多，例如亚伯拉罕系宗教、希腊罗马神系、北欧神系、美索不达米亚神系，它们在神国世界里要么零星存在，要么闻所未闻。

    具体到神国世界的佛系神祇，一直只有大乘派和上座部派。

    地球众所周知的佛教三宗之一密宗派，不能说一丁点儿没有，却最多只有一些碎片，而且往往牵强附会挂靠在大乘派和上座部派。

    大日如来恰恰属于密宗五方佛系统。

    东方不动如来佛，西方阿弥陀佛，南方宝生佛，北方不空成就佛，中央大日如来佛，是谓五方佛。

    就贺路千所知，蚁王及位面开拓基地搜集的资料和东辉星广泛流传的众神资料，都没有五方佛、本初佛等佛陀明确存在过的痕迹。要么密宗派神话没有传播到神国世界，要么因为某些未知原因，它们被土著神祇主动抛弃了。

    傅晓冉为何突然举起大日如来神号？

    或者说，傅晓冉为何知道大日如来？

    是一千九百年前另有隐情，还是傅晓冉同样来自地球？

    贺路千佯装不懂五方佛概念，装糊涂说：“大日如来是什么意思？”

    贺路千又转望周园玉，试着能否从她口中寻找破绽：“你知道大日如来神话吗？”

    周园玉意料之中侃侃而谈：“咱们主世界，其实也有大日如来神话传说。”

    “但是，天同会昔年光复日娄星，曾严厉整顿各种宗教，一群无法定时定量复现神迹的宗教神灵瞬间走向衰亡。我们这些新生代，对主世界传统神话的认识，也因此出现断层。”

    “不过，多元宇宙毕竟存在无数小世界和无数神话体系。”

    “例如我历练的某座低武世界，那里不仅有大日如来神话传说，还有与佛经捆绑极深的佛系武学。身处这座多元宇宙，甚么神话故事都不稀奇，同样名号的神仙以甚么形象出现都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