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海军？海贼？还是其他势力？为何而来？”

    罗宾伏在地上，用苦涩的表情看着水晶，她眼中的疑惑并不虚假。

    她已经看出了，眼前的女孩虽然实力强劲，但并不凶残。甚至对于攻击自己之事，怀着愧疚。

    这更让罗宾疑惑了。她曾穿过许多的尔虞我诈，见过阴谋狡诈，见过见利忘义，甚至见过一开始信心满满袒护于她，却在遭遇“海军本部”时自暴自弃，把她称作“灾星”的人。另外，也见过义正辞严，为了消灭“奥哈拉的恶魔”而行动的海军，见过穷凶极恶，贪图巨额报酬的赏金猎人。

    ——却没见过，一上来先道歉的“袭击者”。

    虽然第一目的是等待“老板”到来，接下自己并不情愿的救援，但另一方面，妮可·罗宾也确实是想知道，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是谁的手下……

    当然，水晶就没想那么多了。她有问就答，不自觉地用到了最近的新身份。

    “我是海贼。‘笑颜海贼团’的船长。”

    “船长……？那个海贼团的名字！”罗宾睁大眼睛。对情报极为敏锐的她，立刻想到了昨日看过的报纸，“绑架天龙人的那个……？我记得，你们应该是在‘东海’……”

    “您知道？”水晶倒是喜出望外，又赶紧鞠了个躬，“没错，就是我们！有件事想求您帮忙！”

    “……为何？”罗宾脸上的疑云散去了一分，眉头却皱得更紧，“报纸上只说‘少女海贼’，我没想到，你们竟然是这么幼小的孩子。”

    “啊，报纸上怎么说我们的？”水晶好奇问道。

    罗宾咬着嘴唇，并不回答，忽地惨笑了一下。

    “……你们这是，何苦呢？”

    “诶诶？”

    水晶脚下，突然又生出“花花果实”的增生手臂！三只手臂一起抓住她，把水晶小小的身体举起来，往海面掼去。

    但她早已察觉。

    幻刃一扫，就挣脱了抓握。甚至还注意控制力道，没有让罗宾受伤。

    罗宾又摔倒在龟壳上。

    “哈，果然不行，不愧是攻陷哥亚，击倒‘CP’的人物。”她叹息道，“我没有话说，你动手吧。”

    水晶反而停住了，犹豫地捏着催眠喷雾，嘴唇蠕动。

    “……罗宾姐，可以把你的话说完吗？‘何苦’，是什么意思？”

    “你真的不知道吗？”

    “大概知道一点。”水晶承认道，“罗宾姐听到我是‘笑颜海贼团’，就改变了态度。那么，跟天龙人的事……有关吧。话说，那个汉弥尔杜先生，傻归傻，其实人还——”

    罗宾豁然抬头，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水晶。

    在漫画里，水晶可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幅样子，不由得吓了一跳。

    “女孩……你知道，‘海军本部的追杀’，意味着什么吗？绑架天龙人，又意味着什么吗？你们对这个世界的‘悖逆’，甚至已经超过了我……”

    “你们这么年轻，为什么要，走上这种万劫不复的路呢？”

    水晶僵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我们是轮回者，马上就离开这个世界了，所以海军本部的追杀无关紧要”，吧？

    ——而且，这种话也说不出口。毕竟，自己已经拉了一班小弟，做起他们的“船长”了。就算自己离开，多少也要为他们考虑，“与这个世界毫无关联”，这种话怎么能说呢。

    犹豫片刻，她点头。

    “嗯。我，和我的伙伴……确实是，年少轻狂。”

    听到这老实的承认，罗宾反而不说话了。她只是继续与水晶对视，那深蓝色的眼睛，仿佛要从水晶眼里看出些什么似的。

    “不过……”

    水晶犹豫了一会儿，又说道。

    “世界政府、海军本部，就真的那么可怕吗？”

    “你是在质疑我二十八年的人生！”罗宾明显露出怒容，用她那并不响亮的声音吼道，“如果你也经历了我所经历的一切，就不会——！”

    “我是在质疑您之后的人生！”水晶以吼对吼，把罗宾顶了回去，“不怕‘海军本部’，而且与你志向相仿的人，是存在的！别把世人想得那么脆弱！”

    “哪里有——”

    “革命军！”水晶抬高音调，正视着罗宾的双眼，“我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罗宾沉默了。

    “还有白胡子海贼团！那位年迈的大海贼知道世界的真相，也许比你知道的还多。他们的二队队长艾斯，正在阿拉巴斯坦办事，你可以去找他。”

    “最后，还有你最近遇到的，那个呆呆傻傻、一团和气，坐着羊头小船，用草帽做旗帜的小海贼团！你信不信，他们很快就会击败你当做‘保护伞’的老板，把这个国家从阴谋中解救出来？你信不信，如果为了伙伴，有些看似平凡鲁莽的愣头青，也能变得比谁都强？”

    与其说水晶是真的动怒了，倒不如说，她有些不忍心。

    不忍心看到这个终将得到伙伴，变得开朗爱笑的大姐姐，如今这样苦大仇深，满怀敌意和恐惧地看待世界。

    “……不可思议。我听不懂。”罗宾咬牙犹豫片刻，还是给出了她这个时间点能给出的，最合理的答案。

    “有没有人跟您说过，大海很大？”水晶叹息，俯身道。

    “——！”罗宾身形剧震，俯首不言。如果没看错，脸藏在阴影中的她，似乎哭了……

    水晶也歉意地摇头，想着，也许自己不该这么尖刻，暗示那个舍身救了她的海军中将，巨人萨乌罗的。

    忽地，身后传来风沙飞旋的声音。

    “……你刚才说，谁会救了这个国家？谁又会，打败谁啊？女孩？”

    冷漠且高傲的男性声音，从空中传来。

    一阵风沙漫卷，克洛克达尔出现在龟的脑袋上方。

    “他来了！”水晶突然惊慌，意识到了罗宾跟自己说这么久话的背后含义。

    她抓起传呼机，“‘鸿雁’战队立刻潜水！不用管我！”

    “已经晚了！”克洛克达尔冷笑，“敢对我‘重要棋子’动手的所有人，都得死！‘沙暴’！”

    黄沙突然遮天蔽地，从头顶降下来，顿时四周阴沉，不见五指，只有割裂皮肤的风在簌簌飞舞。

    看来克洛克达尔不光自己来了，还把阿拉巴斯坦的沙子也带来了一大堆。

    简直就是我爱罗。

    “等等，Mr 0！”罗宾的声音从水晶身后传来，“这些人也是与‘世界政府’为敌的，不妨留他们一命——”

    “……啊，我听到了。‘笑颜海贼团’是吧？这种不自量力的小鬼，就该去死。”

    男人冷酷地低声说道，一道金钩，划过沙暴向水晶刺来！

    金色的钩子隐藏在暗沉色的沙暴中，根本看不到！

    ——然而。

    砰！

    水晶拦住了攻击。

    大地震击！金钩，连带里面隐藏的毒钩，统统化为碎粉。

    水晶不需要看！她的耳朵，是比什么都灵的超级声呐。

    “‘快逃吧’。”水晶轻声道。

    “……你说什么？”

    克洛克达尔看着他破碎的金钩，露出惊愕的表情。

    水晶看着克洛克达尔，轻轻地，礼貌地，跃起，出拳。

    咚！

    男人的鼻子破了，鼻血长流，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高大的身形飞向半空。

    “沙漠宝刀——”他还想反击。

    “幻刃！”

    当！

    克洛克达尔挥出的锐利沙刃，被水晶的金属剑刃打散。

    水晶追上去，瞄准对方腹部又是一记轰拳。

    克洛克达尔喷出一团鲜血，像个破沙袋似的，往幽黑大海里直坠。

    “我是说请您快逃，克洛克达尔先生。”

    “如果我判断得没错，您在‘大海上’，根本打不过我。”

    水晶仿佛下判断似的，礼貌而平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