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对众鬼的处置后，女孩们在洛书身边聚成一堆。

    “同化……比想象中顺利，血鬼术已经融入了我的血脉。”洛书疲惫地喘息着，但看起来情绪不错，“就算不用这个‘排异反应’很强的鬼体质，我也能继续操作无限城的变形了。不过，更复杂的部分要借助触手妹的力量。”

    “具体怎么讲？”叶明珠皱眉，严肃地问道。

    “最重要的，就是你不能死。”洛书扶了扶眼镜，略带戏谑地瞟了叶明珠一眼，“你身为‘鬼王’的存在，是这个空间得以维持，并且能在地下缓慢移动的基础。否则，这里就会变成一个随时塌陷的普通地洞。”

    “咱们谁都不会死。”柳凌霜突然插话，“对吧，洛洛？”

    洛书白了她一眼，“我只是打个比方，谁让你当真了！”

    “缓慢移动？”何闻笛却来了兴致，“说具体点儿，这城的运行机理是什么，又有什么功能？”

    “结论算是比较乐观的。”洛书喘了口气，“根据我的研究结果，‘无限城’的本质，乃是利用鬼王力量制造出的‘活着的空间’，只要鬼王和‘城之鬼’，也就是我和触手妹存在，就不会轻易瓦解。甚至强者的攻击也只能击穿建筑，而无法让整个空间崩溃。”

    “其大小和移动速度，分别与鬼王的‘力量’和‘控制精度’成正比。比如，在无惨的管理下，它的大小能够达到四、五平方公里，移动速度则可一夜千里；在触手妹手下，虽然极限大小扩大到了原本的一点五倍，但速度却反而缩减到了每日百里左右。”

    “正常，”叶明珠哼了一声，“我也没想跟那个几百年的老怪物比精度。说实话，我对各种突变的掌控都还很不足，不然，也不至于作为‘完美生物’，力量却只跟无惨这种‘吸血鬼之王’差不多。”

    “是艾莎姐跟你说的？”水晶想起教导过叶明珠的那位“A级轮回者”。叶明珠烦躁地点了点头。

    何闻笛则对洛书的话思考了片刻，扶额道。

    “也就是说，咱们如果要以‘无限城’作为迎击追杀者的阵地，就没有办法进行长途机动，必须要在附近的一、二百里之内选择落脚点了？”

    “也不一定。”洛书思考道，“‘无限城’的本质既然是鬼王的力量外延，就可以由鬼王来折叠收起，便于长距离转移。不过，无限城的折叠和展开时间比较长，单项就至少需要二十四小时，这次准备时间一共还不到两天，明显不够充裕。”

    “嗯，那就在附近布阵吧！我的本意是把它放到海参崴或者澳大利亚这样的地方，尽可能拖延追杀者的侦查和追击动作，时间不允许也是没法！”

    何闻笛从容不迫地说出了惊人的主张，但大家反应都很平淡，她也自然地转移到了下一个话题。

    “话说，刚才你提到家具了？周围的这些纸板门和榻榻米……我原本以为是无惨的血肉变成的，原来不是吗？”

    “唔！干嘛说这么恶心的事！以后这可就是咱们的基地了！”叶明珠捏着鼻子怒道。水晶、柳凌霜也一副吓到了的表情。

    “话说，那俩就算了，你个现任鬼王被恶心到了是闹哪样……我承认我是有故意吓人的意图啦。”何闻笛翻白眼道。

    “不是的。”洛书摇头，“虽然没有实际证据，但我想，构成‘无限城’的这些建材和装潢，外表上新旧不一，大部分应该来自于鬼众在这几百年间的虏获，也有少部分是无惨出于兴趣，命令鬼众制造的。换言之，咱们也可以自己弄到新的建材，充填这个广阔的空间，而不必拘泥于和室……虽然，也得等这次应对过去之后了。”

    “好主意！”何闻笛笑道，“这可不是单纯为了好玩，有利于咱们作战、诱敌的各种建筑思路，都可以用在这座城里！不过这次还是就地取材，以原本的和室材料，和洛书能够操纵的青铜、石头为主吧。”

    “关于这个，我已经有一些方案了，需要触手妹操纵鬼众做劳工。另外，关于驻守在‘无限城’中的守卫，也可以不仅仅是鬼众，水晶，懂的吧？”洛书敲打着键盘，看向自己的技术宅同好。

    “嗯！”水晶点头，“SMILE果实和‘果实兵器技术’，贝加庞克的冰火镭射枪械，再加上我老家成熟的武器附魔工艺，让那些高手好好喝一壶！”

    “具体布置我会负责。但也请队长和触手妹从心理战角度，柳柳从军事角度，提出你们的建议。”洛书总结道。

    何闻笛、叶明珠、柳凌霜听着两人的交谈，面面相觑。关于这些技术上的事，她们仨是没有发言权的，特别是某个古代丫头。

    技术方面交流完毕，洛书又将视线挪向何闻笛。

    “关于无限城的最后一点，传送门。这又是另一个需要借助触手妹力量的环节了。具体来说，只有在她开启‘鬼王变异’，并且已经对传送目标点派出了召唤生物的时候，我才能控制无限城，往那个位置投放传送门。另外，传送门的消耗很大，一天最多张开三次左右，最大距离也有限制，上限是……一千公里左右吧。”

    “鬼王变异吗？”叶明珠犹豫片刻，“大概比‘完美生物’要省力气，一天可以用个四小时，拆开来也能变成三个一小时左右。这就是说，在这段时间内，咱们可以在远距离进行传送机动，听起来还不错。”

    “上限未必是一千公里。”何闻笛则思考道，“听了你刚才的说法，我总觉得还有拓展的余地，明天咱俩加上明珠，三个人再讨论一下。另外，我倒是还剩下一个问题。”

    “洛书，你勘测过无限城周边的‘黑暗区域’了吗？也是无惨力量的一部分吗？”

    洛书摇头，皱眉，“勘探过了，但……无论是信息也好、伸进去的金属触手也好，都无法探测到其内部，就好像‘情报’本身被遮断了一样。但不影响城池本身的运作，所以个人判断，待‘追杀’之事尘埃落定后再处理比较好。”

    “无惨的记忆中，也对这片黑暗没有印象，甚至连见都没见过。”叶明珠插话道，“对他来说，无限城就只是方便的安乐窝，具体形态是由历任的‘城之鬼’负责管理的。而鸣女则不会主动去探索黑暗深处。”

    “这样吗……辛苦你们了。”

    何闻笛沉默片刻，点头。

    “那么，事不宜迟，既然无限城的情报交流差不多了，那么咱们立刻开始下一步的工作——”

    “睡觉！”

    何闻笛堂堂正正地报出这项重要任务的名字。

    全场鸦雀无声。

    虽然寂静了，但大家也能理解队长的意思。

    刚刚完成一次激烈的战斗，虽然强度不高，但毕竟有风险有辛劳，疲惫在积累，以及面对莫测明日的紧张也在积累。为了明天能全力以赴，完成战斗之前的准备工作，休息，还真的是现在最重要的“任务”。

    “了解！今天睡在一起，没问题吧！”水晶立刻点头，并拉着柳凌霜开始铺睡袋、安放便携浴室和准备夜宵了。

    何闻笛叹了口气，表示“我要去无限城四处巡视一圈，明珠你让鬼都安分下来”，独自离开了队伍。

    而叶明珠则跟洛书交换了个眼色，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只这一下，便让洛书体内困扰了她数日的，会造成排异反应的“鬼之细胞”消散了。

    “辛苦啦。”她抓抓面颊，对一下子瘫软下来的眼镜少女说道。

    “不想被你这么说……柳柳说还差不多。”

    洛书则嘟囔道。

    ……

    与此同时，何闻笛并没有如她所说的，真的去巡视全城。

    她只是来到这座“地下城池”边缘的黑暗边上，俯身下望。

    真的是……深不见底啊。仿佛生机都被遮断了一般。如果要知道下面是什么样的，不亲身下去看看，根本就没办法。

    胸中空落落的，胃里的食物有些反酸。盯着这黑暗，无形的恐惧正在何闻笛心中慢慢膨胀，肠子都要疼起来了。

    也许无惨那个“统治者”不会在意这种地方，又也许，这“黑暗”内部的什么东西，遮断了无惨想要去确认一番的潜意识。

    但，何闻笛不能这样做。

    战斗要胜，先知己，再知彼。

    无限城是黎明之花的阵地。

    作为谋划者，“自家情报”的缺失乃是兵家大忌；而作为队长，第一个冲向危险则是最基本的誓约。

    正巧，何闻笛有一个“即使亲身下到黑暗中，也绝对能正常返回”的能力。

    “水畔的影月”，切换身体时回到10秒前的位置……

    “没问题的，加油，何闻笛！”

    何闻笛深吸两口凉气，压抑住自己想要顿足返回的欲望，咬紧牙关，朝黑暗里跳了进去。

    并没有什么疼痛和怪兽。黑暗散去后，何闻笛看到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