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利益其实非常简单，无非就是驻兵、采矿之类的权力，不过对于一直以“大明朝鲜国”自居的林庆业等人来说，他们压根就不觉得同意天朝驻军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毕竟多年前，他们就曾邀请过天朝天兵进驻过。

    甚至他们还渴望着天朝能够在朝鲜驻军。毕竟有了天朝大军在朝鲜，往后朝鲜就再也不用担心胡虏了。对于弱小的孩子来说，他们自然渴望爸爸在家里为自己撑腰。对胡虏那边需要爸爸撑腰，同样林庆业和他的“同志们”也需要——大明爸爸在，可以保证一点，将来王上不会卸磨杀驴。至于凤林大君李淏同样也长松了一口气，有大明爸爸撑腰，至少用不担心权臣把持朝政，毕竟他们今天能废父王，明天就能废他。

    反正一句话，对于各方来说，他们都欢迎大明的驻军。毕竟是各取所需嘛，当然，作为回报，朝鲜需要承担驻军的米粮，这自然是理所当然的。至于什么采矿啦、筑路啦之类事情，在李淏、林庆业等人看来，根本就大明爸爸在帮助贫瘠的朝鲜脱贫啊！

    毕竟，这些矿可是要交税的，至于路那也是为了运输货物方便，当然也方便了朝鲜的官民百姓，除了大明，爸爸会这么厚道，谁还会这么厚道。

    一时之间，他们无不是感激涕零的说道。

    “中朝之于我国至尊也。然且待以殊礼，辞命之间未尝加以慢词峻责。我国贡献至薄，而中朝赐赉极厚，此乃皇朝恩赐，朝鲜上下必定永世不忘……”

    就这样在你情我愿，甚至感激涕零的情况下，朝鲜人都有些迫不急待的签下这些条约后，看着这份用世纪的标准，绝对甚称比二十一条还要丧权辱国的卖国条约，再看着满面喜色的李淏、林庆业等人，朱国强的心里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哎，被卖了还帮人数钱花，这些傻白甜可真是……嗯，大明的孝子，你们放心吧，以后大明会好好的保护你们的。

    “大将军。”

    墨迹未干时，李淏毕恭毕敬的对世子像行礼道。

    “不知大将军何时领兵南下。”

    现在李淏已经有些迫不急待了，按照林庆业带来的消息在天朝天兵南下时，汉城的众臣就会行动起来，献城于天朝，与此同时还会废除王上。

    虽说王上是他爹，可……父王弃华背明已经失罪于天下了，为了朝鲜士民百姓，父王必须要退位，然后送到天朝，颐养天年。

    想来父王也必定愿意到天朝颐养天年吧！

    能够到皇朝养老，对于朝鲜人来说，那可是几辈子才能得来的福气啊。

    如此也能忠孝两全了，儿臣孝顺啊！

    “嗯，暂且不急，大军交战难免会糜烂地方，为尽量减少对百姓的伤害，我准备一战定乾坤，所以需要等待时机成熟时！”

    大将军的回答，自然是换来了朝鲜人的一阵感激，无不是纷纷感动不已的夸着大将军的仁义之举，对于他们的感激，朱国强在笑纳之余，心里犯起了嘀咕——算算日子，德川那边差不多少该有回复了吧。

    怎么直到现在，都没什么消息？

    ……

    方以智很着急！

    再次抵达长崎之后，他就一直呆在租界里，不是他不想去江户，而是按照德川幕府的命令，没有幕府的同意，外国人是一率不得进入江户。

    “主使，他们是在拖延时间！”

    吴孟间颇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

    “我们已经到了这里整整半个月，别说是到江户，就是到大连也足够了！”

    与吴孟间的气恼不同，方以智虽说心急，可是却又很淡，因为吴孟间是吴应箕的儿子，他与吴应箕是好友的关系，所以他对其一直颇为关照。于是便解释道。

    “日本人确实是在拖延时间，但是你想，这次我做为婚使出使日本，为的是什么？”

    “为世子爷求亲。”

    “向何人求亲？”

    “日本天皇……”

    即便是到现在，吴孟间都感觉这件事简直就是荒唐至极——日本的天皇居然是女子，而世子爷居然向其求亲，纳藩邦蛮女为妃，那怕就是天皇那也是蛮夷。

    可作为属臣，他并没有权力干涉这一切，其实，早在他来大连之前，督造南京忠烈祠的父亲就与个彻夜深淡，尽管父亲有名的嫉恶如仇，但是在提及世子爷时，仍然用极为谨慎的语气叮嘱他。

    世子爷性非常人，绝不能以常人度之！

    其实，无论是方以智也好、吴应箕也罢，他们都是复社中人，算起来都是以东林继承人自居，按道理来说，他们与德世子绝对尿不到一个壶里，况且，世子爷在南京杀的文官里，有不少都是东林或复社中，按说，他们绝对不会为其效力。

    可是面对这种赤果果的“暴行”，他们大都选择了的沉默，甚至像复社领袖的杨廷枢、陈之龙等人，更是委婉的表示“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其实，对于德世子，别说是复社，就是整个江南士林，心情都是极为复杂的，与过去不同，崇祯十一年岁末的东虏入寇，过黄河越长江，兵临南京城下，一路糜烂千里，南直隶损失不可不谓之惨重，复社中人不知多少人被杀、被掳，家人亲朋惨遭杀戮的更是数不胜数。

    面对屠刀平时一心抨击朝政的复社中人，无不是傻了眼。满清的暴行惊得众人说不出话来。面对屠刀，什么最有效？

    是刀！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朱国强确实需要感谢一下阿巴泰，要是没有他的刀子，恐怕南直隶的士绅也不会清醒的这么快，为什么当年那些人“先降后反”，说白了，就是因为心存一丝幻想。

    就是那么一丝幻想，却让阿巴泰给打破了，满清来了，不问你的身份地位，只有一个字——杀！

    顺者亡，逆者昌！

    这才是世间的真理。面对阿巴泰的屠刀，不知多少复社中人失去了亲朋好友，也正是国仇家恨，让他们成为了朱国强最坚定的盟友。

    当然，在另一方面，见识了德世子的跋扈之后，他们又岂不知道，过去的那一道士林清议对他根本就是屁用没有。要是有用的话，他就不会一下杀了那么多南六部的官员。

    面对这个“性情似二祖”的德世子，无论是谁都必须改变他们处事的态度，想邀名买直，在皇帝那里行得通，在这里——真得会没命的。

    所以，那怕是觉得世子爷的举动荒唐，吴孟间也只能在心里微微表示不满，然后自我安慰道——这是世子爷的私事，与国事无关。

    况且，世子爷已经有世子妃，有儿子，娶个蛮夷的天皇……也就是图个新鲜而已。

    谁让世子年少，尤好美色呢？

    看着表情变幻不定的吴孟间，知道他的心里想法的方以智并没有戳破他。

    “是啊，想要娶一国的天皇，这样的大事，可以说是古往今来第一桩，对咱们来说是如此，对于日本人来说，同样也是如此，而且他们还要考虑世子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此反问之余，方以智的心里第一次浮现出了知道这桩婚事后，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你说，天皇是日本的天皇，就只有这么一个，将来，她要是嫁给世子爷的话，那么将来日本的皇位就是谁的？”

    尽管现在日本的天皇不过只是一个傀儡，但是如果有了大明，天皇，还有可能是傀儡吗？

    到时候，日本是什么模样，他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日本肯定是大明的日本。

    看着瞠目结舌的吴孟间，方以智笑到。

    “等吧……”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