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马尼拉！

    对于西班牙来说，并不是一个特别难以做出的决定。

    其实在历史上，西班牙就有过多次想要放弃马尼拉的想法，除了荷兰人多次对马尼拉的进攻，西班牙只能苦苦处于守势之外。其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这个殖民地并不挣钱。那怕就是大帆船航线也不过只能勉强保证不亏本而已。

    对西班牙人而言，菲律宾就像是一块鸡肋一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放弃吧，那里还不算亏本，不放弃吧，那里却挣不到什么钱。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改变了。

    随着大明商船越来越多的驶过太平洋，驶向豫章郡。菲律宾的生命线——大帆船航线呈现出亏本状态，而且是一年比一年亏。

    “除了每年几十万比索的支出之外，菲律宾根本无法创造任何财富！”

    几十万比索多吗？

    现在的西班牙因为腓力四世滥发银币导致国内陷入严重的通货膨胀以及因为战争频繁导致债务累累，现在，仅仅只是债务利息就吞噬了从美洲运来的白银。

    对于负债累累的西班牙而言，几十万比索，早就成了不可承受的负担。

    一边是荷兰人对马尼拉虎视眈眈，一边不堪重负的财政压力。

    那不如趁机把菲律宾“卖个好价钱”，能卖个好价钱的话，总好过自己赔钱吧。

    这也是为什么的腓力国王会派小加斯帕尔过来的原因。

    在得知大明要收拾荷兰时，小加斯帕尔暗耐住内心的狂喜，自然表示了理智以及支持。

    落井下石，这招谁都会，对于小加斯帕尔来说，他的心情是愉悦的，他甚至想要高呼一声——荷兰佬，你们也有今天啊！

    心情颇为愉悦的小加斯帕尔，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在荷兰的问题上纠缠了，至于英格兰……现在他们与西班牙之间的问题，其实也就是英国与西班牙海军的战斗，包括用舰队威胁西班牙的海港和系统性地捕获运送向西班牙运送白银的船舶，早在克伦威尔时期，英国人就这么干了。

    在会谈中小加斯帕尔当然提出了，希望大明能够以宗主国的身份出面约束英格兰海军的对西班牙运宝船的袭击，当然了，对于小加斯帕尔的要求，方以智表示理解，可理解之外呢？

    自然是不理不睬了，你们在美洲捞那么多银子，大明没有过去抢一把，都已经很对不起自己了，还去约束英格兰……有病啊！况且英格兰也得靠抢劫还债不是，现在大明可是英格兰的大债主。

    谈了一圈，终于，谈到实质性的问题了，在大明承诺会就“抢劫”问题书信英格兰，约束其行为（当然也就是口头上的）之后，双方的谈判终于进入到了实质性的内容了。

    “菲律宾！”

    小加斯帕尔深吸一口气说道。

    “国王深知，对于贵国而言，你们既不希望荷兰人占领巴达维亚，同样不会接受西班牙占有的菲律宾，如果我们可以向贵国承诺，如果荷兰人将巴达维亚交给天井，那么西班牙也可以把菲律宾交给天朝。当然，这一前提，是在天朝约束在新西班牙扩张行动的基础上！”

    小加斯帕尔的话，让方以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无论如何，西班牙人终于在菲律宾问题上，做出实际性的让步了。这些年大明一直在菲律宾问题上极为“克制”，而克制的同时，也在千方百计的通过经济上的打压，让西班牙人主动的撤出菲律宾。

    就像当年西班牙人为什么主动撤出基隆一样，他们为什么会从台湾撤出去？说白了，就是因为亏本！

    亏本生意，他们肯定是不会干的。毕竟，殖民……本身就是为了挣钱。

    尽管西班牙一上来就抛出了“菲律宾”，但是方以智却是不以为意的笑道。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讨论另一个问题！”

    他转着地球仪，指着地中海东侧，也就是耶路撒冷的位置说道：

    “我们应该讨论一下这里！”

    “这里！”

    尽管地球仪上并没有标出耶路撒冷的位置，但是小加斯帕尔，还是看着从那个极为特殊的位置认了出来。

    “耶路撒冷！”

    “对！”

    方以智微笑道：

    “特使阁下，我想每个人都很清楚耶路撒冷对于基督徒的意义，只是五百年来，那里却一直被异教徒统治，现在，我们也许可以谈一下这个问题！”

    “谈一下这个问题？耶路撒冷？那里是被土耳其人占领的！”

    “那又怎么样？”

    面对小加斯帕尔的疑问，方以智直接了当的说道。

    “我想你必须弄清楚一件事情，对于大明来说，从来就没有奥斯曼土耳其！”

    “可是这并不能改变这耶路撒冷在他们占领下的事实！”

    小加斯帕尔继续说道，

    “阁下，我们都很清楚，无论耶路撒冷对于基督徒有什么样的意义，但那里总归是被土耳其人占领的。”

    方以智笑道：

    “当然，可是如果，我告诉你，大明已经不能再接受土耳其人对地中海贸易的破坏呢？”

    土耳其破坏了地中海贸易！

    这绝对不是欲加之罪，而是铁一般的事实。17世纪的地中海，没有诗人笔下的蔚蓝碧波，亦无美好风光，甚至可以说是不幸的。因为此时的奥斯曼帝国正如日中天，占领着东地中海大部分的海岸线。早一百多年前，为了打击欧洲诸国，他们鼓励北非地区的属民“落海为寇”，抢掠地中海北边的基督徒城镇。从此几百年间，地中海成为海盗横行的乐园，数以百万计的欧洲人被掠走当奴隶。

    其实，对于大明来说，大明在地中海的贸易额度很少，而且欧洲被掠为奴隶也与大明没有关系，况且，大明的商人本身就是“白奴”贸易的参与者，毕竟在大明，“色目婢”可是畅销货。

    但是，北非海盗对大明商船的威胁却是铁一般的事实，大明的商船甚至不能去地中海进行贸易。而奥斯曼帝国正是北非海盗的支持者。

    “1518年，阿尔及尔地区——当时，那里还处于你们的占领下，当地的摩尔人为了抵抗西班牙的进攻，转向奥斯曼求援。奥斯曼人视此为良机，派兵将西班牙从阿尔及尔地区赶走的同时，还培植当地的海盗，向他们提供军舰、大炮，在随后一百多年里，北非海盗就像整个地中海沿岸基督徒的噩梦，同样也是商人的噩梦，他们四处袭击商船，无论是欧洲国家的，还是大明的，都遭到过他们的袭击，对于这一切，大明已经失去了耐心！”

    其实，大明的商船很少进入地中海，大明的商船往往会把货物带到北非的甘泉港——那里是大明在非洲最北部的贸易站，在另一个世界，那里是西撒哈拉的首府阿尤恩，与西班牙殖民地加那利群岛隔海相望，因海岸的绿洲、甘泉而得名。是大明在北非的殖民港口，大明商船把货运到这里，葡萄牙以及西班牙等国商人可以直接在甘泉港购买货物，安安稳稳当他们二道贩子。

    所以大明商船几乎很少进入地中海，但是对于大明而言，自然不可能接受这种被拒之门外的日子。当然，大明商船想要进入地中海，就必须要承担相应的风险，需要面对北非海盗的袭击，这样的贸易损失并不是大明商人能够接受的。

    不是不能接受损失，而是大明不能接受被人袭击的现实！

    “所以，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必须要彻底的解决奥斯曼土耳其的问题！”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