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法海已经在京城停留了大半个月。

    期间，借着护国法师的身份，他让燕赤霞干回了老本行，再次在京城做一个捕头。

    燕赤霞名声在外，再加上又有法海推荐，皇帝很快便同意了任命。

    “道长，你这段时间任务重点不是破多少案，而是查一查，朝廷底层有多少蛀虫！”

    法海眉宇冷冽：“上层的贪官污吏，交给傅天仇傅大人，底层的，就交给道长了。查出来之后不必着急动手，以免打草惊蛇。”

    燕赤霞点了点头。

    傅天仇作为官场老油条，这些事根本不需要法海叮嘱，左千户有傅天仇帮衬一二，也不用法海过多关注。

    而宁采臣的任务……

    老实说，一开始法海准备将他随便安排到个县衙锻炼能力，但是又觉得，他可能还有更大的用处。

    比如，联络一些有能力的士子，考察一下他们心性。

    别说，大家都是读书人，宁采臣与他们还挺聊得来。

    等一切都布置好后，法海揉了揉疲惫的脸颊，苦笑道：“红尘俗事，果然耽搁修行，有这时间还不如杀几个大妖来得畅快。”

    不过一想到把皇帝拉下马之后便能轻松下来，法海再次振作精神，问了问宁采臣的老家在哪，便一个人只身上路了。

    ……

    平肆县县衙。

    法海拿出皇帝交给他证明身份的腰牌后，县令立马点头哈腰了起来。

    国师啊，什么概念？

    听说前任国师普渡慈航堪称权倾朝野，任命官员都不用经过皇帝准许，虽然现任国师权力未必有这么大，但伺候好了，保自己飞黄腾达总没问题吧？

    “国师，不知您来平肆县有何事？若有需要微臣的时候尽管开口。”

    脑满肠肥的县令乐呵呵，拍着胸脯保证道。

    “哦？那可真有一事要麻烦县令大人。”法海微微一笑，从椅子上坐起，“我此次出行，便是想看一看寻常百姓的日常生活。”

    他微笑道：“毕竟，只有亲身了解过，才能真切的知道百姓到底想要什么。”

    县令心中一慌。

    底层百姓对他是个什么态度，他心里没数吗？

    县令可是父母官呐，什么叫父母官？就是我是你爹，你得好好养着我，不然就是不孝子，打死你信不信！

    若非如此，他也没办法吃得这么肥头大耳。

    现在法海说要去看看寻常百姓？万一来俩脑子抽的搞他一状，别说升官发财，屁股还能不能坐在这个位置上都不一定了。

    “大人，百姓愚昧，若是冲撞了大人……”县令面露难色。

    法海心中冷笑，不过他来这里，也不是专程来找这县令麻烦的。

    天下间有多少镇县，又有多少城池？

    一个个管过来，他哪有这么多功夫。

    想要改变这个大局面，从上而下治理，才是王道。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法海显得很好说话：“不过，我这次出行，总不能什么东西没看到就回去吧？走吧，带我去大牢逛一圈。”

    县令眼珠子一转，牢里倒有许多误抓的人，不过嘛，这他也不担心。

    误抓误抓，抓了不是？

    你说是误抓就是误抓？死不悔改！

    实在不行，大不了卖这国师一分面子，放几个出来，再承认个错误，不就天下太平了？

    而且刚刚拒绝法海的要求，现在再拒绝，那可真把人得罪了。

    想到这里，县令脸上露出一副崇敬钦佩的模样：“国师慈悲，不知国师什么时候动身？”

    “事不宜迟，就现在吧。”法海无所谓道，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县衙，县令连忙跟上。

    二人来到关押犯人的大狱。

    “国师，这里面可有不少狡诈恶徒，奸猾无比，国师莫要被他们蛊惑了啊。”

    路上，县令还不忘做个铺垫。

    “嗯。”

    法海回了一句，接着便在大牢里逛了起来。

    没一会，便看到了个披头散发，苍老无比的囚犯。

    虽然样子狼狈，但依稀能看出几分洒脱之意。

    “把门打开。”

    法海吩咐道。

    狱卒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县令的脸色，县令急忙道：“大人，外面还好，囚牢内可是肮脏无比啊，恐怕脏了大人的衣袍。而且，这里面的人大部分可都是死囚，万一暴起发难……”

    “你是说，里面那个老人家，有能力在你们这么多狱卒面前暴起？”

    法海眉头一皱：“那还要你们做什么？”

    县令心中一寒，又看了看里面，确实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脑子快速运转一番，觉得自己不会有什么危险后，才挥了挥手，示意狱卒将门打开。

    这一开，把其他囚牢里的犯人都引得吵闹了起来。

    “大人，冤枉啊，抓错人了！”

    “大人，我不是那采花大盗啊，求大人主持公道！”

    法海正要走进去，闻声回头看了一眼县令。

    县令内心发苦，脸上却还得挂着笑容：“大人，早跟您说了，这里面都是些奸猾无比的犯人，一个个死性不改。”说完，瞪了眼身边的狱卒。

    狱卒马上醒悟，取下腰间的刀，也不出鞘，就用刀鞘恶狠狠的敲向附近的牢笼：“吵什么吵！再吵，一个个都拿你们去问斩！”

    法海淡淡道：“县令大人，我看还是仔细查查吧，以免真有抓错的情况。”

    县令连连点头，口中不断称是。

    “嘿，看起来还来了个大官呐？”

    老者见法海走进来，也不跟其他犯人一般喊冤，反而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法海。

    “你们先离开，我跟他单独聊聊。”

    县令想说什么，却见法海目光一横，顿时赔着笑退走了。

    等旁人都走了个干净，法海才简单道：“放你离开怎么样？”

    “放我离开？别了别了。”老人摇头，“我啊，命中注定得要蹲大牢哟，放我出去要不了多久又得被抓回来，省得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