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日不落当海盗:吹往新大陆的风 0102 晚安,陌生人
哗啦啦啦啦啦!
绞盘滚动,铁锚下水,在不足20米的深度触到硬面,咔哒一声停了下来。
克伦扫了眼铁链上的标号,皱着眉走到洛林身边:“船长,深度17.2米,如果停得太久,金鹿号有隔浅的风险。”
“金鹿号不用留在这儿。”洛林看着缓缓下水的冲锋艇,“等我们上艇,你就把船开远,保持在冰峰外围一公里的相对位置……记得注意浮冰。”
克伦郑重点头。
不一会儿,亚查林指挥着冲锋艇靠舷,洛林、海娜和丹尼尔先后下船。金鹿号收锚,只凭着一面艉帆缓缓驶离开危险海域。
距离五百余米,桨手奋力划起桨,小艇荡过背风的平静海面,缓缓靠上冰山的缓坡。
洛林第一个跳下艇,脚踩着冰冷刺骨的海水,和两个水手一起,奋力把小艇拖到岸上。
搁浅的船就在不远处,是一艘小型的斯卢普单桅纵帆船,体长仅十米左右,歪歪斜斜躺在冰面上。
这种船大多被用作近海渔船,操作简便,舱位也狭小,所以船上的人不可能太多,随船的物资自然也少。
海娜不由有些奇怪:“这么小的船,怎么会跑到大西洋上来?”
“这里距离冰岛并不远,他们或许只是在近海捕鱼,又因为某些原因搁浅,这才跟着冰山漂来这儿。”
“什么原因?”
洛林怔了一下:“比如……天太黑?”
像这种猜测性质的讨论自然不可能有什么结果,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踩着光滑的冰面走到船边,发现桅尖上的风灯早就灭了,所谓的火光不过是阳光反射玻璃的影子。
船舷与冰面的接合处爬满了凝结的冰爪,这些爪痕把船底牢牢嵌在冰山上,任凭风吹雨打,依旧纹丝不动。
洛林扶着船舷绕了一圈,在翘起来的船艏龙骨找到一处巨大的断茬,在底舱撕开巨大的口子,连断口附近的冰面也冻结得坑坑洼洼。
很显然,这里发生过激烈的碰撞。
他叹口气,直起身:“高速撞击,撞断了龙骨,这是她搁浅在这儿的主要原因。”
海娜翻身跃上船舷,眯着眼打量了一圈:“甲板上的东西都是冻住的。洛林,他们已经在这儿很久了。”
“并不出意料。”洛林摇摇头,“亚查林,和海娜一起检查一下船舱,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
“诶?我?”亚查林指着自己冻得通红的鼻头,“船长,您不是带了船医么?”
“你怕?”
“一艘破渔船有什么可怕的!”亚查林逞着口舌,撑起臂翻上船舷,随手就掏出双枪,叮叮两声,拉开击锤,“为了和美人幽会,我可连院子里的黑背群都没有怕过!”
放完大话,他看着甲板上那扇爬满了霜的舱门,艰难咽了口唾沫:“耶斯拉小姐,女士优先?”
“胆小鬼。”海娜纵身跳下甲板,扶着舱门推了几下,发现推不开。
她扭过头,碧绿色的眼眸定定看着亚查林,不说话,不暗示。
亚查林被看得无地自容,吭吭哧哧跳下来,举着双枪,一脚狠蹬在舱门上。
嘭一声闷响,舱门不见怎么样,舱后檐倒是乍惊起“呱呱”两声尖鸣。
有两道黑色的鸟影疾射向天空,把亚查林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扣动了扳机。
轰!轰!
雷鸣般两声枪响,被惊起的鸟儿急惶惶飞得更远,就像要离家出逃,再也不准备回来的样子。
洛林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狼狈的司炮手。
“巴掌大小的鸟,黑羽,白腹,短翅,彩喙……两只冰岛海鹦鹉居然能把你吓成这样,亚查林,你真的参过军?”
亚查林哭丧着脸:“船长,我是被鸟吓的么?”
“有区别么?”
洛林实在是懒得理他,自己翻上船舱,握住门把缓缓用力。
舱门的冻结在他的巨力下一点一点松动。待到舱门初见动摇,他抓住机会猛然发力,咔啦一声,把整扇门掰了下来。
“很简单,不是么?”
洛林和海娜齐步走入。
小船的舱室并不大,里头的物件散乱摆放,多是金属器件,不见一件家具。
角落里有一男一女相拥而眠,金发,白肤,身上穿着厚重的衣服,近处也支起了熄灭的火盆。
他们早就冻死了,僵直的身体维持着生前的模样,男人抱着女人,女人依偎着男人,神色安详。
海娜简单检查了一遍,冲着洛林沉默摇头。
“没有证实身份的东西?”
“什么也没有。”海娜递给洛林一把没有柄的小斧头,“连斧柄都没了,看来他们烧光了所有能拆的东西。”
“那就太遗憾了……”
救援以失败告终,洛林命水手们凿开嵌住船身的冰爪,众人合力,把那艘早就无法航行的斯卢普帆船重推回海面。
海水顺着龙骨的裂口飞快涌入,小船踩着波浪越漂越远,也越沉越深。
“冰岛人是维京的后裔,你们是海上的渔民。你们走了,诺欧通会接纳你们,那里没有寒冷,你们仍可以相拥安睡,享受安宁。”洛林轻声祈祷着,“晚安,陌生人……”
送别了死者,搜救队员们划着小艇返回金鹿号,洛林才登上甲板,突然听到两声呱呱的鸟叫。
那鸟叫声很熟悉,托亚查林的福,不久前他才有幸听过一次。
这让他不由生出种荒谬的感觉。
“那两只海鹦鹉居然跑到我们船上来了?”
迎接的克伦冲艉舱努了努嘴:“也不知从哪儿飞来的,就停在卡门的舷窗上,一点也不怕生人。”
“卡门没惊走它们?”
“怎么惊?卡门一伸手,它们就打蛇随棍地停到卡门胳膊上,就像是被人饲养的宠物,全不像野鸟。”
“或许它们真是宠物也说不定……”洛林苦笑着摇头,“在餐厅外头给它们搭个巢吧。这里离陆地太远了,就算赶走它们,它们的力量也不足以飞回冰岛去,会死在半道的。”
……
经由一段奇妙的缘分,金鹿号在大西洋中脊外的高纬地区加入了两位新的船员,海鹦鹉们。
它们在艉舱的餐厅外安下居来,卡门还给它们起了名字,珍妮和麦卡锡。
这对名字来源于他们出海前的一段耳闻。
珍妮原本是南安普顿乡村的一位纺织女工,因为蒸汽工坊的关系,被工坊开除,丢掉了工作。
为了报复资本家,她和她的爱慕者麦卡锡策划了一起对南安普顿银行金库的抢劫。
鲁莽的计划没能成功,他们抢到了钱,然后毫无悬念地,双双被击毙在银行门口。
听说治安队开枪的时候,麦卡锡曾试图为珍妮挡枪。
卡门觉得这段感情感人肺腑,尤其符合海鹦鹉一夫一妻,矢志不渝的生活习性,就把这对名字给了它们,在褒奖它们爱情的同时,顺便也谴责一下它们强行登船的蛮横无理。
小鸟们很喜欢它们的新名字,雄鸟叫珍妮,雌鸟就叫麦卡锡。
结束了这段邂逅,金鹿号重新扬帆,切入中脊,顺着这段宽达1600公里的海底山脉折向西南,继续朝着温暖的加勒比海进发……
长路,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