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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日不落当海盗:吹往新大陆的风 0284 BEACON XIX:乡音无改

    “船长,有消息了!”

    王也大步流星奔进水仓,身后跟着两个畏畏缩缩,面黄肌瘦的青年,是东方人,从脑后的金钱鼠辫子来看,他们还是这个时代的中国人,清人。

    这让洛林的心里不由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就像在电影频道看见黄飞鸿,或是在电脑上看到了华英雄……

    不对,华英雄为了耍帅好像不扎辫子来着……

    他正了正神,迎上去:“这两位……”

    “你不是让我打扮成印第安人去南区调查奴隶暴徒的线索么?我去了。”

    王也面露出追忆的贱相。

    “问题是这种手段根本骗不过那里的印第安人,还因为艾娃的扮相太夸张,被那些印第安人当成了侮辱。”

    “呃……”

    “拢共四五十号人提着刀棍草叉追了我七条街,得亏这些老乡把我救了下来,藏进了他们的集居地。”

    洛林眨巴了一下眼睛:“集居地?波士顿也有清人?”

    “各家工坊相互有联系的大概只有四五十人,总共有多少谁也不知道,反正比起黑人和印第安人来说几近于无。”

    王也顿了顿,飞快扫了眼身后的同胞,一下就凑到洛林跟前。

    “这里的老乡大多不会说英语跟法语,先被骗到西海岸,又被那些无良的西班牙人转卖给法国人,几经辗转才送进波士顿。”

    “我发现他们许多人都不太清楚自己已经成了奴隶,因为语言不通,也常被这里的黑人和印第安人欺负,只能相互抱团取暖。”

    “还有,波士顿的奴隶自由化后,他们的待遇似乎比其他奴隶好很多。有了白人撑腰,常有气不过的年轻人去其他奴隶的集居地挑衅,恰好和我的状况差不太多……”

    “所以他们把你也当成了南区的奴隶?”

    “差不多吧……好像不止把我当成了奴隶,还当成了那种聪明、受器重、前途不可限量的年轻人,这几天好多人来巴结我。”

    洛林听得白眼直翻:“一个奴隶?前途不可限量?还巴结你?”

    “那个……集居地里论资排辈,真正话事的半老汉子没一个懂外国话。他们至今还以为自己是来给洋人扛活的,年轻人倒是有几个似懂非懂,但他们说话,哪有老人家好使……”

    洛林深深吸了一口气。

    灵魂同胞们的悲惨遭遇让他险些感动起来,哪怕这种感动非常非常非常不合时宜。

    但那种刻到骨子里的长幼尊卑,蛮不讲理的老即正确,还有那熟悉的封建糟粕的香甜气息……

    当真是母猪赛貂蝉的感觉。

    甩甩头丢掉自己的奇思妄想,洛林上下打量着王也带来的那两个清人。

    “就是他们带来了消息?”

    王也狡黠一笑:“刘继祖和赵传嗣,算是集居地里脑筋最活络的两个年轻人,都是二十出头,并且掌握了简单的语言,与一些白人工头走得很近,与老乡们反而不近。”

    “我原本和他们并不熟稔,但他们今天主动找到我,讲了一件南区的趣事。”

    说到这儿,洛林已经明白王也被人盯上了。

    西方人或许很难明白中国人对社交的理解。

    浸透着儒学风雅的中式社交从来追求的都是温润谦和,恭谨克制,相较于西方绅士所致力营造的幽默人设,他们更喜欢表达自己的矜持和庄重。

    这是个很有趣的东西方差异。

    幽默在西方社交中是好用的必备技能,很多时候用一两件趣事开头是结交陌生人的不二法门,哪怕刻薄的幽默从风评上迫害另一个不相干的人,谁也不会因此感到不妥。

    但在东方,若是有人跑到不熟悉的乡人面前嚼舌根子,乡人不会觉得有趣,更不会生出结交的心思,只会质疑说话人的品行和诚府,从此敬而远之,两不相近。

    由此可见,赵传嗣和刘继祖几乎不可能是带着自己的意愿来的,更可能是某个白人为他们出的蠢主意,比如……他们刻意想巴结的某个工头。

    王也显然也注意到了。

    所以他没有故意卖蠢,而是径直把这两个带话人领到了船厂,以便让对方更准确地感受到,洛林已经接收到了那些人要传达的信息。

    鱼咬钩了……

    洛林微微一笑:“我需要见他们么?”

    “当然,不由你来亲自打赏,怎么显出你对这件事的重视呢?”

    ……

    “唔系传嗣赵,佢系继祖刘,雷……雷猴,密你金,来系吐蜜油……”

    本以为假装自己听不懂中文是一件需要全神贯注去伪装的事,但赵传嗣一开口,洛林就知道这事稳了。

    那绕柱三圈的粤语和口音一脉相承的英语混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他,洛林只勉强分辨出,然后,就再没有然后了。

    他无奈地求助王也,王也心中暗惊,只觉得自己的船长演技越来越好,那一颦一笑,居然连他都分不出真假。

    这……赞呐!

    王也怒赞一声,开始翻译。

    趣事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南区第九社区的珍妮.戴雅礼拜堂里有一个奇怪的传教士,混身都藏在宽大的罩衣里,连脸上都戴着面罩。

    他的教义讲得并不好,常常是照本宣科的背诵,但是常在传教之余说一些颜色对立的敏感话题,让玛丽.戴雅人气陡增。

    那句的名言让他在奴隶中收获了巨大的声望。有好几百人尊他为圣徒,还有人从枪炮厂偷出枪和弹药来支援他。

    他说,上帝原本是有颜色的,是白人让神变成了白色。他们才是被主青睐的信者,正要为主的荣耀去死,为主的荣耀,让波士顿变成有色人种的耶路撒冷。

    颜色的圣战,随时都将开始,永远没有结束。

    随着王也抑扬顿挫的翻译,洛林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个传教士无疑是奴隶暴徒的煽动者,是那个跳在台前的拙劣演员,而玛丽.戴雅礼拜堂,则是耻辱夜袭击最可能的策源之地。

    问题是,那股浓重而熟悉的邪教味让洛林闻到了马提尼克的味道,甚至于那种激进而非理性的颜色理论本来就是一个白人炮制出来的,而那个人的名字……约翰.莱希德。

    洛林轻轻嘁了一声,对王也说:“问他们,那个传教士叫什么名字?”

    “伊凡金,或是伊万金,姓莱希德。”

    伊凡金.莱希德,莱希德的复仇者……

    洛林猛叹了一口大气,只觉得凭什么那家伙造的孽,他却非得没完没了的受着!

    更可笑的是,为了自己的计划顺利,他不受着还不行!

    莱希德,这次你欠我的!

    洛林心里默念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八角金币,叮一弹,弹进了赵传嗣的怀里。

    “最后一个问题,问他们,玛丽.戴雅的下次集会在什么时候。”

    今晚11点,布道,出埃及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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