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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大圣:正文卷 第844章 做狗当驴

    江州府地处江南,民间生意活跃,往来客商更是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哪怕是头顶七月酷暑都无法阻挡生意人们的热情。

    比如有街头卖艺耍猴人,

    有杂技师,

    有西域戏法师,

    有挑着担子吆喝叫卖的卖货郎,

    有走街串巷的磨刀匠,

    还有挑夫、车夫、镖师……

    外地来的粮商、船商、布商……

    三百六十五行组成江南之地的富庶,与康定国第一赋税重地。

    这天的悦来客栈来了几名客人,都是风尘仆仆装扮,一看就是常年奔波于生计的人,夹带着半生不熟的本地口音,牵着几头毛驴,大毛驴三头小毛驴一串。

    这几名客人一来就说问有没有单独小院,他们几人合住外带方便饲养这几头毛驴。

    掌柜一看来大单生意,笑不拢嘴的连忙说有有有,几位客观里面请,并呼唤来一名十五六岁的机灵跑腿小厮,负责帮几位客观牵毛驴。

    几位客人看着面相本分老实,回绝了掌柜好意,说这些毛驴可是他们商队的生计,娇生惯养难伺候,天生带着倔驴脾气,还得是他们亲自来才能驯服得住倔驴脾气。

    掌柜也没把这事多往心里去,只要别人肯如数支付房费,管他们是牵驴还是牵牛马羊,只要有钱挣就行。

    就在这时,奇怪一幕发生,几名客人刚说完,那几头大小毛驴开始刨蹄子不安分叫起来。

    掌柜见状半开玩笑的说道:“我看你们的这些毛驴不仅属倔驴脾气,而且还喜欢乱占人便宜,是不是逢人都喜欢喊人‘儿啊儿啊儿啊’?”

    就当掌柜要亲自带路领这些人去独院时,其中几头毛驴突然朝掌柜下跪,张嘴嘶叫不停。

    掌柜诧异:“这又是乱喊人儿,又是乱给人下跪,是几个意思?老子给儿子下跪,故意折我阳寿呢?”

    就连跑腿小厮也都吃惊看着这一幕。

    其中一名年纪最小,但也有四十许岁的男人,熟练挥舞皮鞭,一顿抽打把毛驴往独院赶:“这些倔驴就是欠抽,不管是对付倔驴还是对付娇生惯养的人,就得是一顿打,没有什么是一顿打治不好的。”

    呃,掌柜面露不忍说万物皆有灵性,它们给你们商队驼货物赚钱也算是有苦劳吧?

    听了掌柜的话,马上有人喝阻那人继续抽打毛驴,只是当掌柜刚离开独院,关上门,独院里马上传来更响亮的皮鞭抽打声和几头毛驴的痛苦嘶叫声。

    “我让你们再不听话乱叫!”

    “我让你们再不听话乱叫!”

    隔绝了视线的独院里传出怒骂声,掌柜虽然于心不忍,可最终摇摇头叹气,眼不见心不烦的转头匆匆离去。

    说来也是奇怪了,这几名客人自称是帮商队驮运货物的驮夫,可自打入住悦来客栈后从不见他们出门驮运货物。但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这些人每天空手出门,一出门就是一整天,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赶在宵禁前返回客栈,每天总能牵回来或大或小的毛驴,眼看着客栈独院里的毛驴数量多起来。

    客人入住的第三天,有小厮偷偷摸摸找上掌柜:“掌柜,我怎么觉得那些驼夫挺可疑的,每天不做事,总能牵回新的毛驴。刚才我偷偷爬墙往里瞅了一眼,这么炎热的天气,那么多毛驴居然一点遮挡没有的栓在大太阳下暴晒,那些驮夫不是打就是虐待,一点都不爱惜这些毛驴,依我看那些毛驴即便不被打死,也要暴晒中暑死。”

    掌柜瞪了眼小厮:“你忘了我们这行规矩了,客人的事少打听少好奇,小心被逮到报官到衙门那里,还得让我来给你小子擦屁股!”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小厮胆大的故意高声嚷一句:“那么一院子的毛驴,又是粪臭又是乱叫,早就惹来其他住客不满投诉了,掌柜你不能太怕事,该管管这事了。”

    掌柜赶紧去捂小厮的嘴,压低声音骂道:“你是深怕投诉的住客还不够多,我头上的屎盆子还不够多是吧!想吵得满世界皆知!”

    骂归骂,当那些客人入夜前又牵着一大一小两头毛驴归来时,掌柜搓着手掌,笑呵呵上前问候聊天,闲扯几句后聊到毛驴的事,掌柜打听这些毛驴是哪来的,怎么每天见到牵来新毛驴?

    几名笑说回答:“最近商队正在做短暂休整,所以我们这些天正在城里物色些新的驮物毛驴。”

    掌柜接下来又聊了几句,对方的回答毫无破绽,掌柜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不想跟钱过不去。

    结果到了次日,还真被小厮给说中了,连续有二大一小三头毛驴中暑热死,那几名客人找掌柜借来板车运尸体,说拉去城外埋掉。

    掌柜亲眼见到那几头毛驴的确是死了,就问客人何不把这几头驴尸卖给本店,正好本店就有现成的后厨,给大伙做顿红烧驴肉开开荤腥。

    然而对方却回答夏天没放血,牲口放半天肉就发臭变味,避免别人吃坏肚子后找到他们头上来,这些驴尸还是找地方埋掉最安全。虽然这样做损失了些钱财,但能不牵连到客栈和掌柜,也算是我们哥几个做了一件好事,良心好过些。

    跑腿小厮嘟囔一声:“真要有良心,就不会把那些驴子放在七月的大太阳下暴晒,最后中暑死了。”

    ……

    ……

    江州府海船往来如织,千帆同天的深水港码头处,天象异常,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可依旧阻挡不住码头脚夫们的热火朝天忙碌身影。

    这里的每一名脚夫、车夫,都异常忙碌,帮粮商、茶商、布商、瓷器商们把装货卸货,这些货物有些沿海运输到中原、北方之地,有些远渡重洋到异域他国,再换来一船船金银珠宝和香料葡萄酒填满江州府这个聚宝盆。

    此时码头脚夫车夫们热得大汗淋漓,但在商队管事的催使下,除了抱怨几句老天爷还让不让人活了,没人敢停下休息。

    按照老人们说的,这样的炎热夏天他们活了四五十年也是头一回见到,实属罕见。

    而在码头忙碌的大人身影里,也有几丛小孩身影跟随大人一起忙碌着,那些小孩一看到有车夫上坡困难,马上一哄而上帮忙推车上坡,一天大汗下来虽然赚不了几个铜子儿,但能靠自己挣到一串糖葫芦吃。

    所以这繁华忙碌码头也就成了府城里小孩们聚集最多的地方。

    今天的码头附近茶馆,来了几名奇怪茶客,说是奇怪,是因为这几人只点一壶茶水,一坐就是一天。

    在这个酷暑难耐,海风滚烫的夏天,别人都跑去阴凉地方纳凉,茶馆生意平淡,就连老板和小厮都夏困得昏昏欲睡,偏偏这几人在茶馆能坐一天,他们倚栏而坐,恰好能看到码头上的市井忙碌气息。

    这几人不是别人,正是悦来客栈那几名牵驴驮夫。

    如果循着他们的目光看去,能发现他们在看的并不是码头市井气息,而是在留意码头上的那些孩子群。

    眼神冷漠,没有感情,仿佛不是在看有血有肉的活人,而是在菜市场挑选货物,然后拿出纸笔记录下一个个小孩特征。

    突然,其中一人像是发现什么,发出一声惊咦。

    “嗯?”

    “他果然带着妹妹逃到了府城里!”

    一桌其余人闻言,马上循声看去。

    小飞带着妹妹来府城已经四五天,他虽然有晋安给的十几个铜子儿,但他一直牢记晋安的话,不要随意漏财,只在紧急时候才用,那十几个铜子儿他一个都没花,这几天一直在码头帮大人推车上坡每天挣两三个铜子儿养活自己和妹妹。

    他这些天没再去找五脏道观找晋安,一边白天挣钱养活自己和妹妹,一边晚上在乞丐窝棚里找人打听跟五脏道观、晋安有关的更多消息。

    要说全城消息哪里最灵通,自然是这些遍布全城的丐帮了。

    他很固执,也很警惕,因为他们兄妹俩被人贩子拐卖过一次,好不容易才从人贩子手中逃脱出来,所以对大人的世界抱有敌意,不会那么轻易相信别人!人最擅长的就是伪装,大人的世界充满谎言,所以他只信自己亲眼看到和亲耳听到的!

    他必须靠自己亲眼确认晋安道长是不是值得托付信任的好人!江州府的五脏道观跟武州府的五脏道观究竟有没有关联!

    虽然这样苦点累点,但却活得很有安全感。

    而他们兄妹最缺乏的就是安全感。

    随着夕阳照洒海面,碧波洒满金辉,小飞拿着今天挣到的三个铜子儿,买了两个白面馒头,小心贴胸放好,高兴跑去乞丐窝棚找小妹。

    随着在府城里扎稳脚跟,其她妇人乞丐也愿意帮衬这对可怜兄妹俩,当哥哥去码头给人推车时,有妇人乞丐带着妹妹一起到河边给人浆洗衣服打散工,虽然挣不了温饱,总归是饿不死。

    兄妹重新相聚,自然是少不了一番温馨画面。

    故意把脸蛋涂得脏兮兮的妹妹,咯咯高兴笑咬着哥哥买来的白面馒头,只要有哥哥在身边,她觉得全世界最好吃的就是白面馒头。

    “哥,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吃馒头了?”妹妹眨着干净的大眼睛,捧着馒头好奇看着哥哥。

    哥哥回身看了眼身后,小大人般的皱起眉头:“我突然觉得心神不宁,好像要有什么事发生……”

    哥哥话音刚落,住着兄妹俩的简陋窝棚外传来有人靠近的脚步声。

    哥哥立马警惕拿起亲手削尖的竹竿,把妹妹紧紧保护在身后。

    “这对兄妹倒是挺能躲的,居然跟这帮臭乞丐住在一起,还真不好找。”

    “呵,他们该不会真的天真以为聚集在人多地方,我们就拿他们没办法了吧?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再小滑头也终归只是两个加一起才十几岁的小孩子,不懂得世间有多险恶,哈哈哈。”

    “我已用结界符隔绝四周,可以出手了。”

    声音越来越靠近兄妹俩住的简陋窝棚,突然,几人脚步声齐齐停住,小妹吓得小脸苍白,眼里童真被恐惧、害怕填满,小手紧紧揪着哥哥衣服,努力蜷缩在哥哥身后。

    呼!

    窝棚草帘被人猛的掀开,一张狰狞大脸探头进来,嘿嘿冷笑:“抓到你们了!”

    眼前白光一闪,削尖竹竿刺来,被他轻而易举抓住,魁梧有力的手臂一抖,巨大的力量悬殊,直接震飞竹竿,小男孩双手虎口裂开,顿时鲜血直流。

    “哥!”妹妹伤心大喊,眼泪啪嗒啪嗒掉。

    窝棚里的空间有限,无处可藏,很快兄妹俩就被魁梧大汉拎出来,不管这边如何哭闹,四周的乞丐窝棚都无动于衷,有一层透明涟漪结界把这里与外界隔绝。

    “都说福大命大,那么大的风暴,船被风暴打烂,都没能让你们兄妹俩葬身海底,你们兄妹的命确实很大。可惜你们的福气不如命大,东躲xz后还是被我们找到。”

    说话的是几人里年纪最长的老者,他目光阴霾如吃人不吐骨头的秃鹫,朝被人拎着后颈衣服,悬空拼命挣扎的兄妹俩阴狠说道:“作为惩戒,这次抓你们回去,直接拿去填镇海石兽,给人打生桩,一辈子都在漆黑汪洋漂泊,永生永世都上不了岸!”

    “在出城前,先帮你们再重温一遍曾经做狗当驴的日子!”

    ……

    悦来客栈。

    赶在宵禁打烊前,住在客栈的几名驮夫回到客栈。

    “今天又买来两头小毛驴?”客栈掌柜打招呼。

    那两头小毛驴见到客栈掌柜激动挣扎,下跪磕头,眼眶里居然掉下眼泪,就像是在哭泣求救,但说出的话是人听不懂的驴叫,反而遭来一顿皮鞭毒打。

    “让你们叫!让你们再叫!”

    “还不给老子老实点!”

    看着另一头小毛驴拼命去护住同伴,客栈掌柜于心不忍说万物都有灵性,饶过它们吧,再打下去真会打死它们的。今日我赠几位一坛酒,几位客观如果喝得尽兴,就当是卖给我一个面子如何?

    几人这才停止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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