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不知何处用来的数据巨浪，涌入并堵塞了每一条数据通道！

    哪怕这里是全德安保级别最高的地方！

    实验室内三分之一是专家，三分之一是技术人员，剩下的三分之一是服务者和特工——哪怕是最普通的清洁人员都接受过严格培训，能够在任何危机情况爆发时做出最恰当的应对。

    譬如，如果警报提升到第五级，所有服务人员将按指示在十分钟内集中到一个安全室内，点名，然后封锁房门，接下来不得随意走动！如果爆发的是火灾或别的更大的灾难，那么这个安全室内还有足够所有人撤离的地下铁列车；

    然后是重要专家，他们第一选择不是撤离而是进入防核爆掩体，因为一旦爆发战争，外面不见得比实验室更安全。

    掩体内的物资不够睡到天荒地老，但够睡到三个月后，安全性比白宫下面那个还强；

    最后是特工，他们负责留下处理任何异常情况，苦逼且没有任何救援措施……

    然而哪怕是处理特殊情况的专家特工，也在此刻束手无策。因为无论他们关掉路由器还是拔掉网线物理断网，尽管做出努力，可仍然无法阻止数据从主机汹涌流出。

    “到底发生了什么？！”

    数据在疯狂的从流到另一端！

    无法阻止！

    那些连通到外界的光纤、手机网络、WIFI、专线，全都以每秒几千G的速度将数据向外传送！关键是，还没人知道它们在传送什么？

    “切断基地总电源？”

    “不行！反应釜正在运转！这时候断电，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劳森教授觉得口袋越来越烫，直到把他从思索中烫醒，下意识的手一掏兜把那滚烫的东西丢了出去。

    “咔嚓”一声，他的智能手机被摔在墙上，屏幕发出碎裂声。

    劳森教授露出恍然的表情，“手机！见鬼，是智能手机！”

    *****

    人们总是对日常所见的事物熟视无睹。

    很多人不知道，随着科技进步，你手里拿着的智能手机已经强大太多——厂家只会告诉你芯片是最新型号的，屏幕占比，色彩空间，浴霸镜头，甚至美颜……

    因为普通用户只关心这个！

    他们不关心手机内的芯片性能，其实已经逼近台式电脑。他们不关心手机的短板在电池和散热。某米手机一跑分就机身滚烫，数据上碾压别的品牌，就是这个原理。跑分之外的情况下，芯片都在以低频运行，因为散热和电量供不上。

    只要这两者跟不上，未来的高性能芯片提升全都有限。

    普通用户更加不会关心，不止芯片，手机的通讯质量，网络传输速度，蓝牙热点等等技术也都有着跨越式进步。只是不重点宣传，你也不知道，没开发相应软件，可硬件上仍是打开状态……

    最为恐怖的是，智能手机正在以每年几亿台的数量被制造出来，数量是电脑的千倍。一个广场上无法聚集起几千台连接网络的电脑，却能够聚集十万部能接入网络的智能手机！基地内几千工作人员，也有近千部在使用的智能手机。

    暂时还无人想到，在一个聚集了天量智能手机的环境内，只要一个分布式算法，刹那间天翻地覆……

    芯片被直接拉升到最高频率运转，高速手机互联全开！

    基地内的数据疯狂的沿着一切可能的道路，仿佛喷泉般从头顶涌出。而在实验室头上300英尺，广场上游客的数万手机就是最佳的接收端，和转发数据的中转站跳板！

    手机“阻塞”以广场为中心，正朝着全市全国蔓延。

    而数据包正以最高的优先度在无数手机间跳跃，分成成千上万的方向逃离法兰克福。

    “关闭网络！物理断网！用一切手段降低数据丢失速度……有没有EMP？砸碎所有的手机！砸碎所有网络设备，砸了它们！”

    实验室内一大半人有技术背景，有人领头，大部分的人都醒悟过来。他们拿起手机，狠狠摔在地上，然后跳上去用脚踩，用椅子砸，只为破坏芯片。

    然而已经来不及，该送出的在第一批就已经送出……

    王虎坐在山坡上，双手支着下巴，看着野鸽子飞出葡萄田。

    “哈利路亚~~哈利路亚~~”

    “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哈利路亚~”

    *****

    情况和决定权上交到了宪法保卫局部5奥丁的手中。

    “加冕实验室的数据正流向荷兰，阻止已经来不及，我们只剩下最后的机会。关闭DNS服务器，关闭电讯服务，物理上切断德国和外界的网络连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阻止全部的核聚变设计的数据流出！请问您的决定是……”

    部5负责人拿着电话，手在微微颤抖。

    断，还是不断？

    断网，可能阻止数据彻底流出——尽管已经流出一部分，但敌人也可能因为丢失太多数据包而无法重组设计的全貌。

    可同时，断网，也会遭到极严重的政治反噬！网民无法访问非死不可，无法看小视频，看小姐姐，那说什么都没用。那时候奥丁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黑成为皿煮恶鬼，文明之敌。

    况且这件事事后总要有人背黑锅，从实验室数据丢失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下台已然是必然结果。

    区别只是场面上会不会太难看。

    可不断？

    眼睁睁看着核聚变实验的数据流出国境？

    负责人慢慢放下手机，轻轻的说，“这是事关国家安全的重大决定，我无权处置……将这件事情上交总理。现在都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手下们彼此互视退出，孔雀石留在最后，静静帮奥丁关闭房门。

    人都离开，负责人像被抽去了精气神般瘫软了下去，他闭上眼睛蜷缩在椅子中，灯光下仿佛一团阴影。

    几分钟后，一把枪掏出来，搁在桌面上。

    *****

    下午四时，下令关闭国家网络，历时12分钟。

    而此时，大批数据已经被传输到荷兰Sandisk公司制造厂的全自动化生产线，替换了存储卡的“覆0”程序（初始化用），并对新出场的存储卡进行超量写入，然后这批货物被发出。

    具体数量未知，预计数据包刻写次数超过十万，销售到上百个国家和地区。

    罗马广场当日确认有CAI特工出没，现场找到一辆遗弃的转播车/地质探测雷达车。CAI予以否认，表示那天没有任何CAI职员出现在法兰克福大教堂，米国政府表演传统装死颜艺。

    据传宪保局部5负责人在办公室内吞枪自尽，新负责人上台，做出强硬表态。

    总理召开新闻发布会，猛烈抨击某国窃取德国家机密。

    极端分子闯进米大使馆引爆炸弹，德国警方欲进入大使馆保护外交人员，遭严厉拒绝。大批“米国游客”进入米军军事基地避难，警方拦截并宣称部分游客为通缉犯。

    Sandisk公司宣布全自动工厂被反全球化极端主义者袭击，自动化生产线被捣毁，疑似丢失160000张存储卡。

    Sandisk宣布荷兰生产厂接受监管。

    就当两国为了那16万张存储卡大打出手时，谁都没注意一个普普通通的数据包穿过德法边境，抵达了里克威尔小城。

    某人坐在山坡上，看着快递车正沿乡间路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