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好说歹说、赌咒发誓，石援朝就是不信。

    最后，他只有往前数他们两人经历过的事。这些事年代越久，知道的人越少。就算还有别人知道，也只是了解一些大概，但其中的细节只有他们自己清楚。甚至，有些事他们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而现在都被老杨清晰地说了出来。

    石援朝从根本不信到充满怀疑再到半信半疑一直到了信了八九成，就是被一件件一桩桩的事给说服的。比如，儿子反对他跟邻居冯大妈黄昏恋的事，他只有向老杨诉过苦；又比如，四十六岁那年跟同事小赵搞暧昧的事，他就是让老杨打的掩护；再比如，二十多岁割包皮的事，是老杨介绍的医生。老杨说的最后那件事，更是让可信度提升到了顶点。

    “你还记不记得？十三岁那年夏天，你傍晚遇到在河边洗衣服的徐姐，晚上就梦见了她，结果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糊了一裤裆。为了遮掩，你让我故意用水泼湿你。你还告诉我，那天晚上你梦到了……”

    “够了！”石援朝满脸惊骇地看着老杨，“你不用说得这么仔细，我信了！”

    “你真的相信我是杨建国了？”

    “除了你，谁还能知道这些事？”石援朝翻着白眼道，“话说，你就不能说点其他的。怎么尽提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你也要有其他的啊？谁让你找我都是为了这些破事？”

    石援朝想想也是。老友这么多年，不堪的事不找他还能找谁？

    老杨取得了石援朝的信任，终于不用进派出所了。接下来，两个老头……不对，现在一老头一青年要搞明白的是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青年小杨也不知道啊！

    他向石援朝讲述了一遍刚才的事。这些事里又哪有一点参考价值？

    两人绞尽脑汁，还是毫无头绪。

    “你说，你当时想什么来着？”

    “我就想：‘要是跟他们一样年轻就好了’。可我就想想而已，哪知道会成真啊？”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还想变年轻呢？也不知道，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

    “是啊！年轻真好！”小杨嘚瑟地伸了伸懒腰，“你看多年的老腰也不硬了。”

    “哼！年轻是好！以后，你就可以重新上班，继续为国家做贡献了。”老石心里有点不平衡，忍不住打击道。

    “什么？还上班？我这好不容易熬到退休，我还去上班？我又没疯！”

    “你不上班，就凭你那点退休工资够你这身体现在的花销？况且，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要不要发你退休工资，还是两说呢！”

    “被你这么一说，我这年轻的身体岂不是没有半点好处！”小杨嘲讽道。

    这时，一个小学生路过。石援朝指着小学生道：“你要这么年轻，才不需要工作，还有人养你。”

    小学生见石老头指着他，忙礼貌地问好道：“爷爷好！”

    “你也好，你也好！”石老头忙对着小学生回道。

    见小学生一脸天真单纯，一旁的小杨回忆起童年的无忧无虑，点着头附和道：“是不错！小时候才是最开心的！”

    “是啊！”石援朝边说边回过头来，“哦呲噢！”

    看着石援朝目瞪口呆的样子，小杨不满地道：“老石，你都多大年纪了？还这么一惊一乍的……嗯？”他听到了非常“年轻”的声音，年轻到还没过变声期的那种。

    “嗯哼！嗯？啊——嗯？喂，喂，喂！嗯？”小杨连着试了好几个音，可怎么听就怎么不对！

    他再一看自己的手……怎么手缩袖子里了？他挽起袖子再看……如果没看错的话，又细又嫩又小只，根本就是小孩的手！

    不是吧？又变小了？

    “老石？”他转头想问石援朝，却发现石老头变得异常的高大，“老石！我真变小孩了？”

    石援朝从震惊中醒了过来，他用力地点了下头道：“老杨，你真变小孩了！”

    旁边的小学生早看呆了！刚才的叔叔怎么一下就成自己的同龄人了？啊！街头魔术！一定是这样的！网上不是经常有这种视频吗？

    小学生强行为自己找了个理由，迅速逃离了这个诡异的现场。也不知道，这一幕将会对他的世界观产生什么不可预估的影响。至少，他不用因为将这一幕告诉家长而被家长以撒谎的理由揍一顿。

    小杨就这样变成了国仔。他欲哭无泪！自己还没有好好享受青春的美好，就变成了小屁孩。自己只是随便想想好不好？童年的快乐只能停留在记忆中，成年人的快乐才是现实的快乐！

    对于刚才言语引导自己的石援朝，他不无抱怨地道：“都是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你看，现在我真变小孩了！”

    石老头不爽地道：“认便宜吧！得亏是过来个小学生，要是刚才有还不会说话的小伢儿经过，你现在还能跟我废话？”

    接下来的事，主要就是取得老杨老伴和儿子的信任。这相对简单了一些，不过是重复与石援朝相认的经过。

    国仔将一些夫妻间的私密跟老伴悄悄地一说，他老伴就信了。老杨再不靠谱，也不会把这些告诉这么个小屁孩啊！

    自己亲妈都信了，老杨的儿子至少信了一大半了。不过，中国传统父子之间能够共享的秘密实在是太少了。老杨费了半天劲也只能想起儿子一些琐碎的事情，什么小时候买的玩具啦，考试不及格偷改的试卷啦，早恋失败晚上在被窝偷哭啦，没考上重点大学气得捶墙啦，工作后第一月工资买了瓶酒孝敬自己啦……等等。

    他儿子当即就信了。不是因为这些是秘密，只因为小屁孩一脸的父爱，让他看着非常别扭。再让他说下去，他怕自己会做出不孝的事来。话说，打自己老爹的屁股，训他跟小时候训自己一样，应该非常爽吧！

    老杨的家人虽然相信国仔就是老杨，但让他们接受也是需要时间的。何况，这以后怎么办？

    国仔这时才发现，麻烦才开始！

    首先，必须要解释“老杨”哪里去了？这不但要向儿媳、孙子这些家人交代，而且要向一些亲戚朋友交代。说老杨死了？其他先不说，尸体的问题就解决不了。说老杨失踪了？那你要不要报案？警察可不是吃素的！他们来调查，万一大家演技不过关，分分钟就演成杀夫弑父的犯罪悬疑大片。

    其次，必须解释“国仔”哪里来？这也要向相关人等交代。打拐办也有警察啊！你不解释清楚这来历不明小孩的身份，人家还不把你当人贩子？

    最后，国仔以后怎么办？上学？还是继续退休？人跟谁过呢？怎么跟老伴、儿子相处呢？

    “那最后究竟怎么办的？”许愿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

    “还能怎么办？就这样得过且过呗！有人问起老杨就敷衍一阵，病了、旅游去了、开会去了，什么理由都用过了，人家要怀疑也没办法。反正单位里没有发现，退休工资还照拿。至于，我现在的身份，见到亲戚就说是朋友寄养的，见到朋友就说是亲戚寄养的，反正这些人相互之间也不认识。”国仔无奈地道。

    “国仔，听你说完，我怎么觉得你这情况跟我们不太搭嘎啊？你这最多算身体变异吧？”花花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