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海面颇为不平衡。

    刚刚修建的木栈桥，也极为松垮，若是稍有不留神，极易掉进海里。

    但对于疍家人来说，却如履平地，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即便在船上，也跟陆地一般。

    虽然悠悠晃晃，可奕景依旧胆大地走了过去，大不了下水游泳。

    他不觉得自己游泳技术差，毕竟生活在海边，即便不会游，也不至于沉下水底。

    只见一艘破烂的渔船，停靠在栈道边缘，用粗绳绑着，时而摇晃，船身极为破败，上面长满了各种海贝，还能看到许多处破碎，甚至挡风的地方，也裂开了一半。

    他们是拿着树叶，铺在船檐上。

    不过能够想象，下雨天来临，必定会有大量的水漏下。

    那渔夫，走进船里，将偷来的菜撕成几块，给两个正躺着的孩子喂着。

    只见两个小孩发着高烧，面容憔悴，看起来像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有气无力地咀嚼着菜叶，直接生吃进去，并未煮熟。

    而且在船内更看不到用于煮饭的器具。

    这让奕景怀疑，难道他们一直都以生鱼片为主？

    不过许多海产也都是可以生吃的，就像牡蛎，海鱼，直接入口，极为鲜美，但缺点是不好消化，毕竟是一块生肉。

    渔夫瞧着栈道上全都是人。

    感觉自己像是被人观看的猴子，于是皱起了眉头，问道：“你们看够了没有？”

    还带有一丝怒意，而他的妻子则在他的身边，有些惊恐地看着栈道上的人，用着方言交流，净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我并没有恶意，只想了解一下你们的生活方式而已。”奕景瞧着他想要暴起，因此安抚道。

    “疍家人有啥好了解？一艘破船，就是全部生活，想要借此嘲笑俺们吗？”那名渔夫依旧语气不善，粗鲁的说道。

    奕景向船里张望了一下。

    整一艘小渔船，似乎曾经碰撞过岩石，船头碎了许多。

    虽然能够浮在岸上，但用于打鱼有些勉强，并且渔夫所使用的工具，也都破破烂烂，跟现代的渔船使用的渔网差别巨大，根本捕不了多少鱼。

    接着又看着两个瘦弱的孩子。

    似乎找到了原因，七成是长期挨饿会导致身体免疫力下降，且伴随着季节变化，也多少容易引起流行感冒。

    奕景直接转移话题：“你这两个孩子看样子像是在发烧，再不弄些药，说不定会烧坏头脑。”

    “有药他们还用生病？”

    渔夫没好笑地说道，觉得眼前的公子哥真是个白痴。

    “其他与你一样的渔夫也都是这般生活吗？”奕景没有在意他的讽刺。

    毕竟人家艰难的生活海里，总是被岸上的人瞧不起，这就像一根刺一样，很难被拔除，语气不善总可以理解。

    渔夫被他问了一下，愣了一小会，语气也稍微缓和，接着叹了口气说道：“比俺们还惨的也有，一场飓风，许多人葬送海底，多少小船被毁，饿的饿死，活得活不成人样……”

    “你们就没有考虑过上岸当流民？”

    “当流民，你说的简单，可俺当了半辈子海民，给个锄头也不会种地，还不是靠海为家。”

    渔夫深吸了一口气，不想再面对他们，于是将船绳解开，拿起竹竿正准备离开。

    奕景一句话让他停下了手中的活，“我能够救你的孩子。”

    渔夫抬起头看着来人，盯了许久时间，竹竿也插在海底，并未摆动片刻，而且要看出眼前之人的花样。

    一个呼吸。

    两个呼吸。

    几个呼吸后，最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想怎么样？”

    “我想招募你们。”奕景将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这时左右的人，特别是黄押正，微微蹙眉，来到奕景耳边小声说道：“公子，这万万不可，疍家人可是天性凶残，打起架来比谁都狠，若是招募他们，这要是看上贵府的东西，抢劫，可酿成大祸。”

    周围人也都纷纷点头，他们可是瞧不起这些疍家人，特别是他们祖上很多都当海盗出身，全都不是干净人。

    奕景并未有多在乎，自己的府邸能有那么好打劫？

    想吃枪排吗？

    这些疍家人可都是一等一的水手，而且他们的祖先很多都是海盗出身，所以打起架来英勇无比。

    奕景学过几本历史，这些疍家人在明清时期，可经常被人招募成水兵，或是海上运输渔夫，打起海战一点不比陆地上的士兵怂，甚至更加不要命。

    “想让俺做些什么？”那名渔夫带有一丝丝警惕的说道。

    “我开了一个船行，需要许多名水手，你们这些熟悉水性的人，刚好合适，也能帮我训练手下的人。”

    “有吃的吗？”

    “当然，若是你们成为我的手下，可不会亏待你们，能给你们一块土地，帮你们建立村子，要钱有钱，要吃有吃。”奕景诱惑的说道。

    他打算直接按普通工人的标准，并且不比别的地方低。

    以后想要发展航海事业，特别是海军之类的，就不能少了这些人才，常年生活在海面上，天生就是水兵，好比如游牧民族，天生骑在马背上一样。

    渔夫愣了一下。

    能够上岸生活可都是疍家人最大的愿望，许多疍家人一辈子幻想过多少次？

    没有人愿意真的生活在海上，只是迫于无奈才做出的选择，而且大多数都是上一代传下来的，他们的身份已经硬被绑在这艘船上，根本无法选择。

    谁不想自己的子女生活在岸上，谁也不想随着飓风一起沉到海底。

    可来到了陆地上，就会任人欺负，连狗都不如，只会被当成畜生，陆地上的人打你根本不需要理由。

    “你叫什么名字？”奕景见他长时间不说话，于是开口问道。

    “吴海平……”渔夫淡淡地回答。

    两人又几番交谈之后，奕景才知道整个海口镇，生活着一百多户疍家人。

    说实话，他感觉有些少，基本每户出一个男丁成为水兵，也就只有一百多人，到了以后一艘普通的战船，操作也需要几十人。

    特别像英国的“胜利号”，或是西班牙的“圣弗兰西斯科号”上千吨的盖轮船，一艘船，船长加上士兵水手都有上千人。

    喜欢我家公子是个现代人我家公子是个现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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