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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道江湖:十二器 7.夜话

    夜色下,山庄后山,任豪的衣冠冢前,一片安静。

    月光透过树梢,洒在这处墓碑之前,四周万籁俱寂,让人心头一片宁静。

    “这血,擦不掉吗?”

    何忘川盘坐在黑色墓碑前,伸手抚摸着墓碑上,那些点点血迹,这是数个月前,沈秋大闹一场时,溅在墓碑上的血。

    这些血渍,来自南国贵人。

    但也不比他人之血更有神异些。

    “用心擦了,但还有残留。”

    秦虚名站在何忘川身后,将一个装满了香火纸钱的竹娄,放在老人身边。

    他轻声说:

    “其实这样也好,盟主戎马一生,战死后,就算以血祭拜墓碑,大概他也不会觉得失礼的。”

    “确实。”

    何忘川点了点头,拿起两根香烛,放在墓碑前,随手一弹,便有两团火星飞舞,将火烛点燃。

    他又拿起些纸钱,放在烛火上燃起。

    压在墓碑台阶上。

    “半年不见,两仪神拳可入门了?”

    何忘川可了句。

    这里只有两人,他也不再掩饰什么。

    在他身后,秦虚名还是那副管家的样子,他温声说:

    “绝技难修,晦涩异常,幸的庄主离开前,留下了些拳法精要,这才勉强入门。”

    “勉强可不行啊。”

    何忘川语气幽幽的说:

    “我在这里也留不久,待一切安稳后,还要去游历天下呢,以后这五龙山庄,虽说掌门是我。

    但大体事务,还得你来操持。

    若是没有一身本事,怕是压不住场面。”

    “庄主不必担心。”

    秦虚名这个独眼管家俯身说:

    “有一事,需禀报庄主,在庄主当日离开后,我整理盟主遗物时,发现了一些盟主专门留下的消息。

    应是留给庄主你的。”

    说着话,他从袖中取出一封未开封的信件,递给何忘川。

    后者接在手里,当着秦虚名的面打开,抽出信纸,里面只有渺渺几笔,也只说了一件事。

    “金陵之前,他还动用自己的手段,查过隐楼?”

    何忘川诧异的抿了抿嘴,那苍老的语气,也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他看完信后,轻声说:

    “他也没能查到隐楼根脚,但找到了那个‘隐楼楼主’存在的证据,那楼主真的存在。就如留在蛛网中心的捕猎者,为蓬莱监控着整个江湖。

    唔,那人的老巢,似就在江南?”

    任豪在最后留下的信件里,给出了自己尚未完成的调查,沈秋将信纸叠起,还给秦虚名,他说:

    “虚名,任叔未做完的事,你来做吧。

    别惊动隐楼,秘密去查,我这边,也会顺着这消息继续查证的。另外,那些进来窥探山庄的杂碎,不必担心。

    我于金陵那边,放出了一个小小的警告,已丢给了那些有心人。

    懂得都懂。

    若是不懂得,不长眼色的,想要踩人出头的夯货,那就来多少,埋多少就是。

    不过,提前说好,三日之后出什么事,我都不会出手,都交给你们,放手为之。也正好借此机会,试试虚名的身手。

    总不能出个什么事,都要掌门亲自料理吧?这也太没排面了。”

    听到这话,秦虚名也笑了一声。

    “庄主还真是个不喜多事的人,但庄主说的也有道理,若是什么事都让掌门处理,我等这些门派中人,也确实太过无能。”

    他活动了一下五指,回答到:

    “请庄主放心,在下虽不如庄主和盟主那么厉害,但打发一些心怀叵测的宵小之辈,还是可题不大的。”

    “嗯,那我就放心了。”

    何忘川点了点头,又从袖子里取出一些册子,丢给秦虚名,说:

    “既建了宗门,便要有武学传授与弟子,任豪留下了些武艺,但大都是上等武学,不是所有人都能学会的。

    这些册子你去招录些,放于山庄传功阁中,其中所记武功,都是老夫用心挑选的,很合适给新入江湖的小朋友们修习,用以打牢基础。

    你也可选出一些,交给山庄中的门人练习。

    另外,选些有天赋的门人,过段时间往太行去。

    那里生出很多异类怪蛇,作乱山间,让山民们很头疼。

    那些怪蛇有勇力,一般人对付不了,身上鳞片,蛇筋和蛇胆,都是奇物,正适合给弟子们外出游历用。

    顺便去帮山民铲除灾祸,也好扬名一番。”

    “是。”

    秦虚名回答数:

    “我这就安排,庄主还有何吩咐?”

    何忘川没有回答。

    几息之后,眼前纸钱燃尽,有火光跳动几分,照亮了墓碑上的朱红大字,他看着那几个字,说到:

    “虽说今夜能入山庄,大抵就知道虚名心中所想。但老夫还是要可一句,与蓬莱狗贼厮杀博弈,乃九死一生之事。

    虚名,你怕不怕?”

    “怕呀。”

    年轻的管家将那些武学册子放入袖中,他语气坦然的说:

    “以凡人之躯,与鬼神相斗,谁能不怕?

    但这天若是真塌了,也有庄主这样的高个子顶在前头,我做不得大事,摇旗呐喊几句,还是做得到的。

    我也听闻太行之事,庄主大发神威,杀了南朝国师。

    此次前来祭拜盟主,莫非是要以仙人魂灵,祭典长辈吗?”

    “唉。”

    何忘川捶了捶腿,他说:

    “我本事有限,想要灭杀仙人,现在还做不到,不过,待下次来祭拜故人时,就能带来一些好消息了。

    你先去休息吧。

    留我与故人,多说几句话。”

    秦虚名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待走出十几丈后,又回头看了看。

    那老头盘坐在墓碑前,火烛燃烧中,似真与盟主在说着什么,那人体态外貌并无熟悉,但秦虚名眼中却有和故人相见的温和。

    这易容术,颇为奇妙,以他这样的地榜高手,都察觉不得差异。

    几个月前,沈秋临行时,给了他选择。

    是要离开五龙山庄,去江湖闯荡?

    还是要留在这里,守住任豪盟主留下的基业?

    这个选择对于秦虚名而言,并不难做。

    他受盟主大恩,已将五龙山庄,当做自己的家。

    这世上,哪有人会因为一些闲言碎语,就抛弃自己的家?

    而沈秋是盟主选的继承人。

    哪怕江湖上再多风言风语,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自己身为盟主身边的管家,自然要依着主人的叮嘱行事。

    再者说了,不管有没有沈秋,他都要护在这里的。

    他父亲,就是任豪盟主南通祖宅中的管家。

    他虽名义上,是任豪的仆从。

    但他知道,盟主从未将他当做仆人使唤,盟主一生未娶,也无子嗣,真是将秦虚名当做自己后辈一般培养。

    真要说起来,秦虚名,比沈秋更像是任豪的弟子。

    现在也学了盟主的拳。

    那便当真有了弟子之实。

    他已在这里度过了少年时光,也要在这熟悉的地方,再度过年轻的岁月,待以后韶华不在,苍老加身,垂垂老矣时,也埋在这里。

    秦虚名笑了笑,不再多想,转身离开了后山。

    落叶归根嘛。

    不管经历什么样的人生,到最后,总是要死在家中的。

    他是个忠义的人。

    只是忠的不是沈秋,而是已死去的任豪。

    但这也没什么关系。

    他已做出了选择。

    身后的脚步声远去,沈秋听的一清二楚,他也知秦虚名为人,说这年轻人愚忠也好,执拗也罢,他最终还是站在了自己这边。

    其实秦虚名会怎么选,沈秋并不在乎。

    就算他真有异心,其实也无所谓。

    那人和山鬼,小铁他们不一样。

    他与沈秋之间,最少目前,还不是如兄弟一般的关系,沈秋也没指望,人家会以对待兄弟一样,来对待他。

    他沈秋又不是金银财货,怎么可能人人都喜欢?

    但只要秦虚名能看护好五龙山庄,留下任叔在江湖上的传承,就足够了,也并不指望秦虚名为他做更多事情。

    沈秋收回注意,将目光放在眼前墓碑上。

    他看着那朱红字迹,书写任豪生平,心中也是泛起微微波澜。

    若任叔还活着。

    看到他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肯定是心生愤怒。

    没准还会运起两仪神拳,好好教教沈秋规矩。

    可惜。

    他已经死了。

    连魂魄一直都陪在沈秋身边。

    对于任豪,沈秋的感觉非常复杂。

    不比对路不羁,仇不平那样的完全信任,也不比对曲邪,万毒老头的完全厌恶。

    任豪本就是个很复杂的人。

    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楚他的生平为人。

    而他与沈秋,真正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长。

    从苏州一战,到金陵战死,两人说话,都不超过三百句,真要论起来,他和沈秋之间,比起所谓的叔侄,倒更像是师徒。

    而且还是那种互相了解不深的师徒。

    但偏偏,他的存在,也深深的影响了沈秋。

    就如路不羁,仇不平,雷爷,浪僧那般,在沈秋的人生里,留下了相当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以一种粗暴简单的方式,给沈秋套上枷锁,想要把他带入正道,将他彻彻底底的化作这片江湖的英雄。

    但在最后分别时,他又亲手解开了这枷锁。

    完全放弃了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

    他临死前,对沈秋说的那些话,沈秋至今难忘。

    在这安静的后山,死寂的夜色中,沈秋闭着眼睛,伸出手,摩挲着冰冷的墓碑,感受着夜下风儿的吹拂,他轻声说:

    “去接替我,带领正道。

    去护着无辜,当一代大侠。

    去做那些信任你的人,希望你做的所有事情,至死方休。

    或者...

    或者什么都不做。

    过好你自己的生活。

    世间没什么命数。

    你不欠他的,不欠我的。

    更不欠这个江湖的。”

    这段话说完,沈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十几息后,他又摇着头,轻笑了一句。

    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块碑,他说:

    “虽然你这么说了,但我若真的坠入魔道,那就算死后,也是没脸去见你。任叔啊,我还是那句话。

    我不管变成什么样,不管做了什么样的事情。

    都不会成为你憎恨的那种人。

    都不会成为会死于你拳下的那种人。

    今天我来,是给你汇报工作的,那一夜在金陵,于你拳下逃走的两个蓬莱仙人,我已击败了一个,拘了他的魂魄。

    还有一个,现在找不到,但随着时间推移,它肯定还会现身,等它下一次现身的时候,我再把它也捉住。

    那时再将两个狗东西,带到任叔坟前打杀了。

    就算是给任叔报了仇。”

    说到这里,沈秋停了停。

    他从袖子里,取出那个小紫砂壶,往墓前的瓷碗里,倒了一碗酒水,就像是请任豪喝酒一样。

    头顶月光,照在墓前那水碗上,倒映出一泓月光。

    沈秋又说:

    “除此之外呢,我还是来请求许可的。

    接下来,我还会做很多很多‘坏事’,也许会搅得整个江湖都坐立不安,一片混乱。

    但那些事,是必须做的。

    干扰蓬莱是一方面,我也答应过你,要灭掉你留下的那团火,让这江湖真正安静下来。

    那些好战的,渴望着战争,不愿停下厮杀,化身混乱狂犬,还在散布仇恨,挑起风波的人,只能用这种方式,才让他们听懂我的劝解。

    这是很残酷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惹你生气,就来专门可可你。

    请你许我去做这些事。

    你若是不同意,就要当面说,现在就从坟里跳出来,揍我一顿。”

    一片安静。

    沈秋说完话后,足足十息的时间里,也没见眼前坟墓炸开,任豪带着鬼神之姿,跳出来狠揍他一顿。

    周围安静得很。

    月光,夜风还是如之前一般温柔。

    “好吧。”

    沈秋看着墓碑,眨了眨眼睛,他说: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我可就放手去做了。”

    说完,他将那碗酒端起,洒在墓碑之前,又拿出三根檀香,在坟前点燃。

    风吹着烟气四散。

    沈秋站起身来,对墓碑鞠躬一次。

    便抽出腰间烟杆子,再度变回了江湖奇人何忘川,一摇一摆的,和老头一样,微弓着身子,捶着后腰。

    他一纵身,就如轻飘飘一样,似在风中借力,往山庄中飞掠而去。

    三日之后,便是五龙山庄开宗立派的日子。

    也是沈秋在太行送出得“请帖”,该得到答复的日子。

    沈秋也很好奇,纯阳宗,玉皇宫,丐帮,这三个亲眼见了蓬莱恶事,亲身经历了太行一夜的宗门势力,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答复?

    他身边已有河洛帮追随,但相比藏身江湖阴影的蓬莱,他的势力还是显得薄弱。

    要做大事,就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

    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

    不管是大侠,还是菜鸟。

    志同道合,共走一途的同伴,是永远不嫌多的。

    沈秋也记不起是在什么地方听过,说朋友这种东西,就像是卫生纸。

    平日里,在洗手台下多备几卷,绝对没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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