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只是一头鹿……这莫名让少箕郎想起了从前耳熟能详的一句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毕竟我只是一条狗。”

    看来它的灵智并没有得到增长，或许也是因为没有接触到人类的知识，能记住吃下过青色花朵已经很幸运了。

    少箕郎怀着侥幸的心理，询问鹿见瑶那只鹿还记不记得那座森林，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果然……

    “你独自一人在森林里长大，又是怎么加入鬼杀队的呢？”

    他试着尽量让语气温柔一些，这涉及到少女从没和其他人提起过的过往，在钢铁要塞大雨的屋顶上时，对方也未曾开口。

    而眼下少女正被她所熟悉的鹿群包围，远处又有闪耀青光的鹿形，或许这样的环境能让她放松下来。

    鹿见瑶目光放空，微微抿了抿嘴唇。

    “森林里的石头上，有很多人为刻下的印记。”

    “这让我意识到，外面的世界或许有同类存在，我尝试学习，并根据自己的理解进行调整，到最后才发现，那其实就是呼吸法。”

    呼吸法……

    什么人会在森林里的石头上，刻下呼吸法的修炼方式？

    “你见过那个人吗？”

    鹿见瑶摇了摇头。

    “刻下呼吸法的人在十几年里一直没有回到过森林。”

    少箕郎想了想后说道：

    “我记得鹿见瑶使用的是‘森之呼吸’吧，具体是哪种呼吸法的派生呢？”

    如果能得知是五大呼吸法中哪一种的派生，或许就能推断出在森林里刻下印记的人是谁，范围缩小到十几年前就更加好找了。

    “都不是。”

    鹿见瑶的回答，让他的思路迅速中断，而且让他感到不解的是，为什么她否定得这么明确？

    似乎感觉到他的眼神，鹿见瑶浅浅说道：

    “那个人……那个人在石头上刻下的呼吸法，剑技的型已经达到了十六之型的高度。”

    十六之型！？少箕郎差点愕然出声，要知道炼狱家世世代代累积下来，也才将炎之呼吸开发到第九型，火浦炽良也是再三研读炼狱家的古籍，才推导出十之型的可能性。

    是什么人，居然能够开发出第十六型剑技？还有比炼狱家更加古老的猎鬼人世家？

    一时间，他突然想到了主公大人有所提及，无惨派来宣告休战的上弦之一，据称是霞柱时透无一郎的祖先，会使用呼吸法的剑技。

    不会吧……

    他骤然望向鹿见瑶，难道在森林里留下印记的，是十二鬼月之一的上弦之一？

    那岂不是说，鹿见瑶现在使用的，是起始之呼吸的变种？

    见有了一些线索，他将自己的猜测告知了对方。

    “起始……之呼吸？”鹿见瑶喃喃念着，眼神略微有些茫然，“当时主公说这些的时候，我完全没有联系到一起。”

    “这只是猜测而已，不能太过确定。”少箕郎强调道。

    鹿见瑶却轻轻摇了摇头。

    “我觉得答案很接近了。”

    少女的第六感吗……少箕郎嘴角抽了抽，不过从以往看来，鹿见瑶的“灵感”似乎要比其他人强了不少，第一次遇见魂鬼时也是，当时只有她发现了气息，甚至连其他人毫无头绪，远在藤袭山另一边的手鬼她都能感觉到。

    “你还没说你加入鬼杀队的原因呢。”少箕郎尽可能用话语引导，希望得知更多的信息，这也不仅仅是为了获取情报，也有被对方视作友人，以关心回应的因素在里面。

    似乎积压的话语一旦松口，就不会再显得左右为难。

    鹿见瑶停顿片刻后，轻声说道：

    “我……意识到自己和鹿不同，一直希望知道作为人类是怎样生存的，那时有鬼杀队的队士在森林边缘和鬼交战，机缘巧合之下我走出了森林，加入了鬼杀队。”

    少箕郎大概脑补了一下，或许是队士损失惨重之际，少女从林中缓缓走出，拿起地上掉落的日轮刀一刀秒杀鬼的剧情……然后她从队士的口中得知了最终选拔，有了后面相遇的一幕。

    可是，有个很严重的问题啊。

    “你从小生活在森林里，怎么会说人类的语言？而且衣服……从哪来的？”

    要是当时冲出来的是一丝不挂的少女，那画面也太精彩了吧。

    鹿见瑶愣了愣。

    “我……自从有记忆开始就会说人类的语言了，也会用森林里的各种材料制作衣物。”

    说罢，她随手捡起树叶和树枝，手法娴熟地搭成一个简单的框架，像是野人穿的那种树枝短衫。

    “至于你在最终选拔里看到的那件，是队士们保护的一位妇人送给我的。”

    也是……要是穿着一身树叶就去参加最终选拔，少箕郎当时估计不会认为她是林中走出来的仙女，而是林中走出来的野人……

    不对啊！凭什么她没人教就会人类的语言了，而且还偏偏是日语！？

    这不科学！

    “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一门语言一般要被人教导很久才能学会，不是仅靠自己就可以摸索出来的。”

    鹿见瑶迷茫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呼……少箕郎吁出一口气，看来在她身上，也有不少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疑点。

    每个人都有秘密，发生在她身上的特殊，让她对“说出来”这件事更加存疑，不知道这会对她自身造成怎样的影响。

    换做少箕郎，也不会将自己系统的事情告诉其他人，这属于很正常的自我保护。

    对于一个刚刚接触人类社会的少女，对所看所知的一切都抱持着警惕，所以她才会说“虽然这并不是值得保密的事情，但仍旧不希望告诉任何人”。

    嗯……要不是怀着这种警惕的话，像她这样容貌的少女，大概率去最终选拔的半路上就被人拐走了去了。

    很聪明嘛，真的感觉跟鹿带给他的形象有点像了。

    聪慧，美丽，灵性，却又对森林里的任何响动保持高度警惕，懂得自我保护。

    可是她却把这些事情告诉了我……是因为之前几次相处的铺垫，还是因为在她看来，我也是个十分奇怪十分特殊的存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以她才选择把这些告诉我？

    人，总是跟自己的同一类人比较能敞开心扉。

    或许是因为希望能够得到感同身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