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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帝成长计划:正文卷 第0423章 武州战起

    酂侯萧何自污保全名声,在后世可谓是褒贬不一。

    有人说,萧何作为一朝开国元勋,却为了个人安危而丢失原则,实在算不上什么英雄。

    也有人说,萧何政治嗅觉足够敏锐,政治智慧足够高超,完美诠释了‘大丈夫能屈能伸’的亘古名言。

    但无论后世人如何评说,从政治的角度上而言,功臣自污,都算是相当明智的举措。

    想想就知道:任谁做了皇帝,都不可能在一个文武双全、功勋卓著,又毫无道德缺陷的‘功臣’存在时安心。

    这一点,从华夏李朝历代开过初,那些看似头脑发达,实则小心思比牛毛还多的‘莽夫’身上,就能看出些许端倪。

    就拿汉室来说——淮阴侯韩信武勋卓著,又没有什么道德污点,所以不出意外的被刘邦带走。

    反观酂侯萧何、留侯张亮二人,一个自污保全自身,一个修仙远离政坛,萧、张两家,便顺利的在开过初,那个动荡的时局中存活了下来。

    而现如今,柴武也来到了前辈们曾面临过的关口。

    ——自污,还是爱惜羽毛?

    很显然,一支从飞狐径悄然出发,沿经平城,潜行抵达武州塞东北方向的一支人马,将柴武的选择浅显直白的摆在了天下人面前。

    ············

    “猛虎大纛?”

    “确定没看错?”

    站在武州塞的关墙之上,郦寄、栾布二人听闻军事的汇报,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惊呼出声!

    即便是在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之后,二人也没有收敛惊诧的架势,只满脸震惊的对视了一眼。

    “棘蒲侯此意欲何为?”

    作为‘后起之秀’,栾布虽然对柴武的这番调动有所质疑,却也不好发表言论。

    但同作为开国元勋的郦寄,却对柴武没有太高的尊敬;在确定‘猛虎大纛’出现在武州塞一带时,郦寄几乎流露出了豪不加以掩饰的不满。

    在原本的历史上,再过三十年左右的景帝一朝,汉室拥有棘门军、霸上军、细柳营等常备野战军之后,各式兽类大纛,将成为汉室野战军最为基础的‘身份牌’。

    但在现如今,汉室只羽林、虎贲、蓝田、飞狐四部常备野战军,且羽林、虎贲二部尚未确定大纛图式,蓝田都尉连建制框架都还没拉起来的现在,兽类大纛,只有一家野战军拥有。

    ——猛虎大纛,飞狐军!

    作为汉室北方防线最为关键的一支力量,飞狐军在过去几十年,几乎是仅凭一己之力,就确保了汉室北墙的安稳。

    而在汉室北方长城军团二十余万人,按每队数十人的规模,散布在长万余里的长城一线,只充当‘哨兵’的情况下,毫不夸张的说:当今汉室最了解匈奴人作战方式,在面对匈奴人时最具备战斗力的,就是汉室北方防线的守护神兼救火队员:飞狐军!

    从这个角度上而言,汉室一场针对匈奴人主动发起的中大规模战役,若是缺了飞狐军的身影,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长安朝堂针对此次马邑战役的庙算统筹,根本就没有飞狐军!

    为了诱歼匈奴先锋折兰、白羊、楼烦三部四万余人马,汉室已经出动了包括整支羽林军在内的关中部队近十五万!

    而这十五万人,将在为期两个月的马邑战役中,将汉室在过去一年积攒下来的财政收入全部消耗殆尽!

    在这种情况下,飞狐军特有的猛虎大纛出现在武州塞东北方向,这意味着什么?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飞狐军此番调度至武州塞东北方向,没有丝毫潜伏、伏击的意思。

    ——若是身经百战的飞狐军想要隐藏行踪,就武州塞这几万新兵蛋子,根本不可能察觉的出来!

    而这就意味着飞狐军此番调动的目的,并非是按照朝堂的预案打伏击,而是单纯的出现在武州塞以北,和武州塞成掎角之势,让武州塞以北前来支援的单于庭主力出于忌惮,不敢全力攻打武州塞。

    毕竟是飞狐军,虽然平推匈奴不大可能,但让匈奴人心惊胆战,时刻不敢移开目光,飞狐军还是做得到的。

    这样一来,武州塞北向的压力就将骤减,郦寄、栾布所率领的东路军所面临过的形势能好很多。

    从这个角度来讲,对于飞狐军的出现,郦寄本该高兴才对。

    可问题的关键还是那句话:朝堂原本的预案当中,根本就没有‘飞狐军加入战场’的安排!

    飞狐军意外加入战场,且先不提那上万人会如何增大此次马邑战役的成本、分走原参战部队的多少功劳,光是‘意外参战’这一项,就足以让郦寄皱紧眉头,暗地里恶狠狠骂柴武一句‘饕餮’!

    在郦寄看来,柴武在此次马邑战役的吃相,着实是有些难看了······

    ——要知道柴武从飞狐都尉转任为大将军,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

    如今的车骑将军飞狐都尉令勉,那更是柴武一手提拔起来,亲自给当今刘弘举荐的继任者。

    天下谁人不知,飞狐军,根本就是柴武的嫡系?

    要知道柴武作为此次马邑战役的主将,就算本人在南距马邑数百里的代都晋阳远程指挥,只要战斗顺利,就保底会有‘指挥得当’的功劳到手。

    先前柴武将秦牧从驻守武州塞的东路军,临时改换为潜伏于战场内,伺机进入战场绞杀的西路军,还能理解为柴武对秦牧的战斗经验还不是很放心。

    而柴武非要亲自驻守马邑,也可以勉强理解为此次马邑战役,马邑城实在太过重要,柴武不亲力亲为,实在放心不下。

    但柴武手握总指挥的功劳,又有驻守马邑不实的功勋,现在又把自己的‘老伙计’飞狐军调来······

    ——就连当今刘弘,也从未有过如此不顾吃相的时候!

    “带回转长安,某必要以棘浦侯僭越一事,在陛下面前参上一本!”

    略有些无力的丢下一句狠话,郦寄也只好气呼呼砸了关墙一拳,旋即闷头走下关墙。

    没办法:虽然郦寄和柴武同为彻侯,且同为开国元勋,但郦寄再怎么如何,也终究是二世功侯,在汉室军方的,多少还是要差柴武一点。

    相比起年过花甲,正值‘黄金年龄’的柴武,年不到五十的郦寄,在汉室军方也终究还算是小字辈。

    即便撇开二人的身份和威望,光是此时二人的官职,也使得郦寄只能坐视柴武‘临机应变’,却又对此无可奈何。

    原因无他:此战,郦寄为将,柴武为帅······

    作为主持此次马邑战役的主帅,柴武早在出征之前,就已经得到了刘弘‘在必要情况下,可调燕、赵、代境内全部兵马’的授权。

    虽然柴武调动飞狐军的举动,多少有点涉嫌‘擅做主长,不按计划行事’,但总还是能勉强解释为:战时情况特殊,时局瞬息万变,特事特办,先斩后奏,一切为战争服务。

    更何况柴武是把飞狐军调到了包围圈外,武州塞东北方向二十里处的山林之中,只起到一个从侧翼掩护武州塞的作用,未必能有多少斩获。

    结合这此件重重,郦寄也只能无奈认命,去视察关墙南北两侧的防御工事去了。

    但和郦寄恼怒截然相反,目送郦寄气冲冲离去之后,栾布站在关墙之上,确实流露出了些许安心的淡笑。

    ——马邑战役,东路军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马邑城再怎么重要,所要面对的也终归是包围圈内,数量一定的匈奴先锋三部,近四万兵马而已。

    再加上马邑那虽称不上雄伟,却也还算坚固、完整的城墙,以及马邑城内的数万关中将士,马邑保卫战,其实并没有太大的难度。

    而与之相比,驻守武州塞的东路军所要面临的敌人,却几乎是上不封顶!

    在武州塞以南,东路军将面临匈奴先锋四万兵马带着回家渴望的疯狂攻击。

    在武州塞以北,光是已经大致确定数量的单于庭本部主力,兵力就有近十万之巨!

    而这十四万人,却并非是武州塞所可能面对的‘理论最大值’。

    ——如果冒顿铁了心要救包围圈内的三驾马车,那最多五日之内,冒顿就还能从亩南草原召集二十万以上的骑兵部队,以及二到三倍数量的奴隶、炮灰!

    也正是出于这个情况,郦寄、栾布所在的东路军,实际上并没有得到长安朝堂‘务必保证武州塞不失’的死命令。

    对于底下的将官士卒,郦寄、栾布二人下达的自然是死守的命令,但整个东路军数万将士当中,只有二人心里清楚:朝堂下达的命令是‘尽量守,尽可能多的造成杀伤,若情况是在恶劣,则自武州塞撤向西南方向,退守善无’。

    可话虽如此,作为东路军将领的栾布、郦寄二人,显然也不希望随随便便就弃守武州塞,放过这么一个扬名立万、重挫死敌的机会。

    所以,除非情况恶略到了‘再不撤退,东路军就要溃败’的地步,武州塞,就绝对不可能被郦寄、栾布二人放弃!

    在这种情况下,久经沙场,深精‘对匈作战’的飞狐都尉出现在塞北,摆出一副掩护武州塞的架势,这对驻守武州塞的东路军而言,显然是战略层面的一大利好。

    对于令勉这位前辈,现任郎中令的栾布也是满怀敬佩,久欲相见。

    结合这些状况,栾布对于飞狐军意外加入战场,其实是略带些安心的。

    ——毕竟相比起心中,已经对马邑战役‘十拿九稳’的郦寄、柴武相比,栾布还算是个彻头彻尾的‘青年俊杰’;对于这样一场堪称堵上国运的战役,栾布还是持比较保守的态度。

    能大获全胜,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若是不能全胜,那得到一个‘赢了,但没有完全赢’的结果,栾布也完全能接受。

    “也不知可有良机,能与令车骑并肩作战?”

    暗自发出一声感叹,栾布刚要走下关墙,就见先前来向郦寄、栾布二人汇报‘飞狐军大纛出现’的斥候,便出现在了栾布的视线当中。

    在栾布略有些担忧的目光注视下,那斥候快步跑向关墙,快速扫么一圈,发现不见郦寄的身影后,便径直跑到了栾布面前。

    “禀,禀将军,关内之胡,已至武州以南十里!”

    ··················

    在栾布得到消息慌忙走下城墙,向郦寄先前离去的方向快步走去的同时,武州塞以南十里处,折兰王呼奢看着眼前,已经人仰马翻的本部勇士,不由将眉头紧紧缩起。

    在和白羊王且居、楼烦王秃克商议数日过后,三人终于达成一致:由折兰部尝试向武州塞发起攻击,白羊、楼烦两部紧随其后,伺机而上。

    但此时此刻,当折兰骑兵在距离武州塞十里的地方,被一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绊倒在地,摔得人仰马翻之时,原本还对攻破武州塞稍有信心的呼奢,脸上却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

    “主人。”

    奴仆一声轻微的呼唤,讲呼奢的注意力拉回现实。

    看着眼前,奴仆手中拿着的木制刺球时,呼奢的心,彻底掉到了渊底。

    “折兰王因何停步不前?”

    不片刻,且居、秃克二人的身影,便也出现在了呼奢身后。

    而对于眼前的状况,呼奢却并不想多解释,只随手将手中的木制刺球交到且居手中,便满目沉重的眺望向远处,那依稀可见轮廓的关墙。

    “武州塞的关墙都还没见到,汉人就已经设下了如此卑鄙的陷阱!”

    “如果本王没猜错,从这里一直到武州塞,沿路的陷阱也会层出不穷!”

    看着眼前依旧还没断气,被压在马屁身下垂死挣扎的本部勇士,呼奢目光凶狠的回过头,语调中,却是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如果一路都是陷阱,那折兰部的勇士恐怕到不了武州塞,就要全都死在这些陷阱上!”

    “我们还是再商议一下,看是先清理陷阱,还是从其他方向突围吧。”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