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仙君:如梦令 第二百八十三章 法会将开
天门峰,绮云洞。
书房里,柳元正在捧着一部道书仔细的翻看着,一旁竹椅中,绮萱的一双美目却始终萦绕在少年的身上。
少顷,就在柳元正伸手翻过书页的时候,绮萱有些慵懒的声音忽然间响起。
“师弟,你在笑甚么?”
闻言,柳元正一怔,旋即抬起头来,有些茫然的看着绮萱。
“师姐,我没有在笑啊……”
但等柳元正望去,绮萱的脸上却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是啊,师弟,你是没有在笑,你的眉眼没有弯,你的嘴角也没有翘起来,可是你不知道,在真正关心、真正熟悉你的人看来,你的脸上却挂满了笑意。
自从那天从承道峰回来,你便是这个样子了,你没有说和他见面说了些甚么,师姐便也不问,可凡事有起便有落,你这般开怀了好多天了,总要有说法的罢!”
听得绮萱师姐话语之中隐约带着些被隐瞒之后的小埋怨,柳元正茫然的脸上,果然渐渐地浮现出爽朗的笑意来了。
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因果之间有大恐怖,师姐,我答应了祖师,那日见面的事情,不会宣之于口;当然,若说笑意,也是真的,只是细细追究起来,却和那日见面的事情本身,没甚太大的关系。”
耳听得少年前半段说得严肃,因果之间有大恐怖,绮萱师姐心中的些许埋怨便也彻底消散一空,甚至不再去想此事,转而好奇的看着柳元正。
“哦?那师弟因何开怀?”
“有时候人因景忘我,误入深山不知,眼中之中绮丽自然之美,可等恍然间回首的时候,才发觉山君猛虎已在不远处,教人不得不去面对,可赏景游人,又如何能敌山君凶戾?
是故,因而彷徨,因而惊恐,因而百感交集,因而慌不择路,于是入山林愈深,偶见登顶之路,偶见林中伥鬼,无意之间,他得以窥见了山君的辛秘,窥见了猛虎的虚实。
等行人再寻回登顶之路的时候,等他冷静下来细细回想的时候,忽然发觉,猛虎并非山中无敌,山君绝非无法战胜,他往日只看到了虎啸山林的一面,如今却知了此獠的弱点。”
捧着手中的道书,柳元正侃侃而谈,似乎是答非所问,口中另说着一般故事。
可如绮萱一般聪慧伶俐,又如何不知晓,少年所言行人便是他自己,这山林便是尘世,那山君猛虎便是元道老真人!
一时间,绮萱双眸明亮,脸上笑意愈浓。
话到最后,柳元正卷起道书,轻轻地敲了敲掌心,偏头看向绮萱这里。
“师姐,你说,发觉了这一点的行人,该不该开怀呢?”
谁知绮萱师姐此刻却一手托着下巴,只是痴痴的望着柳元正,像是失了神一般,即便是少年发问,却也不答。
“师姐?师姐?”
又连唤了几声,却见绮萱那明亮的双眸中渐渐地起了水雾,佳人霞飞双鬓,却直面少年的目光,不闪不避,再开口时,她声音低沉,恍若呢喃一般。
“师弟,行人之厄已见解法,我又何须担忧呢?只是他若是真个胜了山君猛虎,便做到了山间往日化作伥鬼的行人所不曾做到的事情,这便是真个顶天立地的英豪呢!想来住在他心里的那个姑娘,闻说了此事,也只会激动莫名,只想着与他亲近的事情呢……”
闻言,柳元正只是哑然失笑。
有道是红尘炼心。
和绮萱这般风情万种的绝代仙子相处,又何尝不是在炼柳元正的道心,教他在最旖旎的红尘里,炼出最圆融的道心来。
于是,少年伸手,轻轻地刮了刮绮萱那挺翘的琼鼻。
“师姐,这话便先记下了,一脉贯通而得修法只差临门一脚,希望到时候,师姐入得结丹境界,不是叶公好龙便好……”
……
去年射虎南山秋,夜归急雪满貂裘。
……
西土,小雷音寺。
禅院幽深,菩提树下,清瘦的一智和尚身披绛红袈裟,手捏莲花佛印,结跏跌坐。
一智和尚对面,群僧环聚禅院,或手捧佛经苦读,或跪坐禅定,或抓耳挠腮,或酣睡忘我。
正此时,有僧人越众而出,面朝一智和尚作揖而拜。
“法师,弟子有问。”
一智和尚淡然颔首。
“问。”
“法师,弟子已经将佛门祖地的佛经尽数读罢,凡所见文字,只觉璇玑高邈,此该为吾佛法门无上之证?”
“或许如此。”
“那么法师,若果我佛法门无上,缘何有昔年的大败?”
“谬矣!佛法无上,然则佛门之修非佛法本证,汝所观佛经亦非佛法本证。”
“法师,弟子求教,何为佛法本证。”
“善哉,禅院之内,菩提树下,无不可言说之事,教汝知晓,昔极乐佛主于须弥山上顿悟佛法,自成吾教,然则彼其众者,多为玄门禅修,故而后有西方逃禅之蔑称。
此众前辈,薪火相传,遂有故佛门之盛,然则除极乐佛主,又见何人于须弥山上自悟耶?故难见真,故所见者皆为障,故所传世者,多为佛门修法,此非佛法本证矣!
以真传真,真余九成,以谬传谬,则谬法何其多也!倘若去伪存真,去芜存菁,或得真法三成,已是邀天之幸!故极乐佛主之后,佛修只知渡己,不知渡人,此大谬也!
世本无佛,极乐佛主悟之,故强名曰佛也!世本无谬法,盖以谬传谬者多也,吾强名曰:小乘佛法也!故入雷音寺,当悟此众者之真,渡人渡世,吾强名曰:大乘佛法也!”
两人一问一答之间,整个禅院之中,诸僧人皆清醒,皆跪坐。
旋即便见那越众而出的僧人再拜而问道。
“法师!弟子求教,何为大乘佛法?”
“大乘佛法者,盖三乘六如之真意,三乘得证,可见过去现在未来之不朽,六如得证,当知世事空幻无常而不灭,佛法恒存,故可渡人渡世。”
话音落时,那僧人已然涕泪横流。
“法师!弟子愿闻大乘佛法!”
菩提树下,一智和尚手捏法印,含笑而摇头。
“此非大乘佛法现世之时,需待天时。”
“敢问法师,何日为天时?”
“善哉,雪落禅院时,吾当开雷音法会!”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