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呆呆地蹲着，不知道夏弥为什么痛哭。

    就在刚刚，他脱离卡塞尔小分队后就遇到了那个甲伍部队的平头男，对方仍然板着一张脸，不过他提前向楚子航道歉。

    “对不住，刚才语气有点冲。”平头男这样说着，他多看了几眼楚子航慢慢说道：“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走吧。”

    在稻草人部队集结的地方，楚子航单人出现确实有些不合时宜。

    “我想知道关于楚天骄的事情。”

    “不可能，刚才我的语气是冲了点，但是话我没乱说。”平头男拍了拍正在维修的装甲继续说道：“没权限，我没有说的权限，你也没有听的权限。”

    “那我不会离开。”

    “你这人脑子不好使是吧？”平头男冷冷的盯着楚子航，不满的骂道：“你家校长都回去了你留在这里干什么，他比我们知道的更多。”

    “楚天骄也在卡塞尔校园工作过吗？”

    “你什么都别想套出来。”

    平头男自顾自的把维修好的装甲套进身体里，转头不理会楚子航。

    大部队开始开赴前线了，数百的职业稻草人们装备着战甲去往了地铁前线，在他们的头上还可以看到型号不一的战斗机与直升机。

    余下的非战斗人员请楚子航离开，所说这些家伙不可能拦住楚子航，但他还是乖乖照做了，毕竟无论是卡塞尔还是龙组都是签过【友好合作条约】的。

    他十分听话的走进了运送物资的卡车车厢当中，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卡车撤离了有可能沦为战区的地方，而楚子航则是带着一块铁皮走开了。

    他熟练的搜查了每一个被死侍袭击的大楼，所有课程全部为A的楚子航当然有能力进行这项活动。

    但是时间零的痕迹少的可怜，除开校长刚才在楼顶上的使用以外，他在这四十多分钟里没有找到任何一处带有时间零痕迹的东西。

    死掉了吗？尸体也被稻草人部队给回收了吗？

    他只能想到这种事实，结合到那个状如蜈蚣的怪物失去了毒液，楚子航大概也就推算出了事件的原委。

    死侍化的楚天骄和那些怪物一起袭击了稻草人，他们最终被击杀了，但是稻草人也损失了重要的队员，或许这就是平头男愤怒的原因吧。

    楚子航默默的替自己的父亲向平头男道歉，也为那个不知名的稻草人队员哀悼了一分钟。

    接下来该如何行动呢？继续向稻草人询问无疑是愚蠢且无用的，搜索大厦的残留痕迹也是如同大海捞针一般的行为。

    就算楚天骄死掉的可能性已经到了百分之九十，楚子航也要寻找剩下的百分之十，哪怕就是为了证实这个消息，他也要继续寻找。

    屠龙，屠龙，屠的究竟是什么龙呢？

    其实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楚子航加入卡塞尔并非是为了屠龙，他只是为了让自己能想办法找到尼伯龙根里的父亲。

    昂热是狮心会的第一代成员，可以说卡塞尔的建立不能离开他，但是他也并非是为了屠龙，复仇才是他唯一的希望，如果袭击卡塞尔庄园的敌人是人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把折刀对准那些该死的杂碎。

    路明非更是如此，他甚至都没有伪装自己乐意屠龙的迹象，说白了，他就是一个毫无斗志的混子，屠龙和上班一样，都只是为了恰饭而已。

    或许，纯粹的屠龙者只有那个在夜晚深望群星的芬格尔吧，很难令人相信，这个整天吊儿郎当的家伙竟然以绞杀龙族为己任，他始终在奋力的屠龙，为了不再会有人像他一样失去自己的爱人与挚友。

    楚子航在玻璃窗下思考良久，最后他打算前往地铁站附近，亲眼去见证一下那群死侍的源头。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冲进了广场附近，在两栋大楼之间，他见到了正在龙化的夏弥。

    他当然知道了，他非常清楚，那是只有龙类才能做到的四度暴血，任何正常的混血种在四度暴血后都会长出鳞片死侍化，哪怕是他自己也不例外。

    葛文德教授没有做过任何多余的解释，他熟练的手法下似乎昭示着曾经也有人类进行过四度暴血。

    当然，楚子航完全不关注血脉问题，哪怕有可能被秘党的机关直接处死，他也要再那之前叮嘱母亲喝牛奶，看一眼父亲的照片，然后心里吐槽一下行刑者的奇怪装束在死去。

    他似乎完全没有什么眷念的事情，母亲会活得很好的，等他死掉之后，母亲可能会伤心悲痛很久，但是养父最终会和她再生一个孩子，那个小孩子会在无尽的甜蜜与幸福中快乐长大，不会担心有嘴碎的同学在背后嚼舌根，也不必担心自己的父亲会不会开着迈巴赫冲进尼伯龙根的深渊里。

    那样才是最好的，没有龙血的孩子才能幸福长大。

    他觉得世界上没有眷念，哪怕是现在冲进龙种巢里也能得意的战死，他挺欣慰的，要是在死的那一刻能够亲眼再看看自己的父亲就更好了。

    他这么想着，见到了正在和龙种激战的夏弥。

    完蛋了，忘记还有她了。

    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像是路明非绝对无法忘记的初中校门口混混，像是芬格尔绝对忘不掉格兰陵海里的恶魔，楚子航也不会忘记那个女孩子。

    他应付不来那种人，那个自来熟的小混蛋拽着他去吃面，结果面被她一个人给吃完了；她找自己打球，结果整整一天都没来，放了他一天的鸽子；去海洋馆里看海豚，她竟然当着饲养员的面踩了海豚一脚，嘴里还嘟囔着‘我看书上说海豚都是很好看的啊....’

    夏弥，她是楚子航的朋友，是比任何人都要亲的朋友。

    楚子航从来就没有觉得夏弥做的事情过分，在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下，他有时甚至会隐隐约约的感到高兴。

    母亲还有养父照顾，可是夏弥没人照顾。

    她要照顾自己脑瘫的哥哥，她要和抢了自己财产的叔叔做斗争，她还要在努力学习的同时点上三碗炸酱面，一碗她吃，一碗给楚子航，还有一碗总是打包带给哥哥。

    楚子航知道夏弥在说谎，可是他又从夏弥的眼神里感觉到了真切的情感。

    或许她是龙族吧。

    也有可能不是。

    抱着这样的想法，楚子航选择逃避这个问题，要是夏弥愿意跟他走，那他就带着夏弥离开这里；要是夏弥此刻出手杀掉他，楚子航也会觉得挺高兴的。

    至少最后一个让他放心不下来的女孩也有着养活自己的能力。

    可是他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夏弥竟然哭了起来。

    “这...”

    他愣愣神，随后把那个秋田犬抱了起来，递给夏弥。

    夏弥抿着嘴，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然后微笑拥抱着楚子航和芬里厄。

    “我其实挺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