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千里？！...”

    老民兵奇瓦科浑身颤抖，连声音都在颤抖。

    “东方五千里...那岂不是...无尽的东海？”

    普阿普面露惊讶，在古老的神话中，东海波涛汹涌，还有可怕的海中精怪，是羽蛇神最后离去的地方。

    “啊！...东方的故国，先祖的家乡，还有海中的蛇岛...”

    玛雅商人蒂卡洛神情变幻，思念涌上心头。他被父母带着，逃离家乡图图尔修-玛雅潘时，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幼儿。而今一晃眼，都四十多年过去了。

    “嗯。蒂卡洛，还记得吗？你曾经在湖中都城中，献给我两块来自东方蛇岛的宝石！那两块宝石互相吸引与排斥，诞生自黑色的硬石群中...”

    修洛特神情微动。他想起那两块完美的铬铁矿尖晶石，心中涌出强烈的渴望。那可是至关重要，甚至能改变天下的古巴铁矿！而古巴铁矿储量之大，纯度之高，伴生金属之珍贵，足以让强大的中美洲帝国，开采到工业时代！

    好一会后，修洛特的思绪，才从遥远的向往中归来。他有足够的耐心，用数十年的时间，来一步步完成宏伟的构想。

    “你们这一次，就是要去往东方大海中的蛇岛！你们要找到黑色矿石的位置，留下足够的人手，建立据点和哨站！...嗯，普阿普，你在黑岩山，与黑狼托尔泰克，也一起发现过小片的黑色矿石，应当还记得那些石头的样子。”

    “是，尊敬的陛下。要是再看见那样的黑色石头，我肯定能认出来！”

    普阿普挺起身，像猩猩一样，用力拍了拍胸口。他记得那个一身石头的特科斯祭司，让黑石飞来飞去，聚成诡异的石球，吓得黑狼大将都不敢动手...结果被他冲上去，一下就砍死了！这段经历，他可以吹一辈子。

    “很好！你们要记录沿途的水路，记录经过的玛雅城邦。这一点上，就要靠玛雅向导...此次航行只是个开始，越往后，能够运载的武士也就越多！蒂卡洛，我曾给过你承诺，它就必然会实现！”

    修洛特神情平静，看向身旁的玛雅商人，眼中是不容违逆的意志。看到这，蒂卡洛抿紧了嘴，向着完全长成的王者，低下了神性的头颅。

    “殿下，遵从您的意志！我会带着商团的老水手，加入到王国的探索船队之中。沿着东方托托纳克沿海，去往尤卡坦低地的水路，他们都十分熟悉。不过，要想从尤卡坦低地去往海中蛇岛，就得到最东边的埃卡博邦，与当地的玛雅商队联系，找寻一位资深的向导...商团的船队，没有真正走过那段航程...”

    玛雅之地城邦众多，商队也多的很。每一支玛雅商队，一般会有固定的航线，有着稳定的交易与产出。像是蒂卡洛所在的商团，便是在墨西加联盟中进行贸易，售卖从托托纳克海滨港口中运来的货物。

    在整个中美洲，墨西加联盟是财富集聚的所在，天下最富庶的地方！蒂卡洛的商团在这里拥有影响和渠道，其他地方的玛雅商队，需要向他们出售货物，一般也不会轻易得罪。当然，大型商队的背后，肯定有着城邦的贵族，这些人的态度，往往就多变的很。

    “嗯。主神曾赐予我神启，修长的蛇岛，就在尤卡坦东北埃卡博邦的正东面！那座蛇岛，东西足有一两千里，只要船队一路向东，就绝不会错过！...当然，若是能找到熟悉的向导，就更为稳妥。另外，你们此次出行，除了玛雅城邦外，还要与岛上的泰诺人部族联系。至于联系的内容...”

    说到这，修洛特稍稍一顿，就招来亲卫，低声吩咐了一句。很快，一名身穿白袍的祭司，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尊敬的神启者，总主祭大人。二级祭司托马特向您致意！赞美主神！”

    托马特（tomatl）的含义，很是简单明了，就是“西红柿”。在墨西加联盟，西红柿是一种常见的水果，也因为它的红色如血的汁液，具有某种象征的宗教意义。而从托马特的名字上，就可以看出，他不是拥有传承的贵族，但很可能来自普通的祭司家庭。

    “赞美主神！祂庇佑着我们！”

    修洛特祈祷一声，笑着颔首，再次看向众人。

    “这次出海，托马特将带领十余名虔诚的主神祭司，携带印好的经文典籍，与你们一同前往。等船队找到黑石铁矿，建立据点的时候，他们就会留在据点，向周围的泰诺人，传播主神的信仰！...同样，你们要留下足够的武士，保护祭司们的安全，并从周围的村庄征收粮食。”

    民兵，武士，商人与祭司，这就是此次探险队的组成，也是湖中王国，第一次东方拓殖的开始。这样的探索，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带来什么样的回报？修洛特尚不清楚。只是，为了提早应对海对面的危险，他必须要这么做！他也有足够的实力与资源，来承担这一切！

    “对了，托马特，这次出海，你要多带些晒干的西红柿。它们是战神的恩赐，用红色的神性汁液，来补足你们的血...”

    “遵从您的指引，总主祭大人！太阳主神的光明，必将驱散羽蛇长岛的黑暗，抵御海上东来的邪恶！”

    托马特跪倒在地，恭敬垂首。殿下东方的预言，已经小规模的，在王国祭司中传播。而作为被挑选出的虔诚祭司，他已经做好了终身为主神奉献，甚至牺牲的准备！无论是在哪里...

    “很好！主神的光芒，会照亮天空与海，抵御一切邪恶！”

    修洛特满意地伸出手，握了握托马特的头发。接着，他转过头，看向老民兵。

    “奇瓦科，探险船队的七艘长船，状况如何？”

    “陛下，七艘长船在水谷城修整了接近一月，都全部修补完好。现在，它们就停泊在树蛇城外不远的谷水河道里，随时能够启航。”

    奇瓦科低着头，小心回禀。从水谷城到树蛇城，陆路只有一百多里，水路却几乎翻倍。他带着船队，折来绕去，才从小水河绕进去往树蛇城的谷水河，（rio  zahuapan)。在纳瓦语中，zahuapan的含义，就是“治疗谷物的水”。

    “水谷城...谷水河...树蛇城...”

    修洛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要是能够组织起数万民夫，修整河道，挖掘运河，就能把这段两百里曲折的水路，直接减半。可惜，这四邦之地，并不会归他所有。

    “殿下，我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谷水河中的长船，确实又大又长，比尤卡坦城邦的桨帆大船，还要大上三成！真是神灵的赐予！”

    蒂卡洛躬着身，真诚赞叹了一会。接着，他谨慎的问道。

    “只是...殿下，谷水河只在四邦之地内流通。从特拉斯卡拉邦，要去往托托纳克人的海边，只有稍北的猫鹰大河（rio  tecolutla），中段的尖角大河（rio  filobobos），还有南端的平砂大河（rio  colipa）。这三条大河，可是都与谷水河，连不到一起...这七艘长船，开到这里？...”

    “哈哈！不用担心，我早有计划，也已经准备好了充足的人手！”

    修洛特自信一笑，胸有成竹。

    “你们就沿着谷水河，行到东方尽头...然后，在猫鹰河最上游的支流，特内克草药湖（tenexac）入水！”

    “啊？殿下，谷水河的尽头，离特内克草药湖，可是还有数十里的距离！那里应当没有水路连通...”

    “嗯。我已经派人查探过了。谷水河的尽头，与草药湖之间，有大约三十里的陆路。”

    说到此处，修洛特看向东方，一个并不很久以前的故事，就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哈哈！主神庇佑！这三十里的距离，就要旱地行舟，再造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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