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天空上有层云交叠，碧蓝的大海中有粼粼波光。沿岸的山林冒出新鲜的翠绿，长长的河流如玉带般环绕。北地海滨的风景，宛如大自然最瑰丽的画作，勾勒出色彩斑斓的未来。

    新晋祭司祖瓦罗遥望着沿途的山海，一路驶向归途，思绪却悠然飘向北方。

    不久前，在与托尔潘部不期而遇后，船队足足停留了一日。初次相遇，双方并没有达成什么深入的协议，只是互相确认了友谊，表达了亲近。他赠予了首领维萨卡十捆棉布、十袋可可、还有十根长矛，作为朋友的礼物。维萨卡首领则回赠了两篓用不出去的金石、银石与闪石，几袋皮毛，还有一些矿物的红色染料。至于王国在南方各部，无往不利的湖中宝石，维萨卡首领表示用不上，不如换成一袋粮食。

    按照部族的传统，接下来的半年里，托尔潘部会在河口处耕种，种植一季的玉米。若是收成不错，他们可能会把托尔潘河口处，确立为稳定的迁移地点，每年春天返回，秋天迁走。

    “我们的商船队，会定期来往贸易，给你们带来需要的商品。”

    祖瓦罗祭司面露诚恳，对维萨卡首领如此说道。

    “你们可以考虑，就在河口处建立一个村庄，从此定居下来。或者，至少留下一部分人手，维持营地的存在。”

    “荒原的食物总是紧缺。在无法耕种的秋季，我们必须要扩大搜索的范围，寻找更多的猎物，或者与其他部族厮杀。”

    维萨卡首领握紧手中的铜矛，用力往地上一插，就插入泥土中半尺。随后，他注视着明显更为锋利的铜矛，思索片刻，承诺道。

    “远方的兄弟，如果你们能定期到来，给我们带来有用的货物与武器...这处河口的营地中，就会一直有人留守。”

    “部族即使迁徙，也只会顺着这条托尔潘河，去往上游的荒原。那里有更多的惠乔尔部落。他们的手中，也有更多的皮毛、染料、金石、银石与闪石。部族会尽量多带一些回来，和你们贸易。”

    所谓闪石，就是与闪锌矿伴生的锡石、黄锡矿，同样存在于热液脉型矿床。这些锡矿石，在惠乔尔人的领地上很多，就像萨卡特卡斯西北随处可见的银矿石，以及并不稀少的金矿石一样。然而，这一带有锡矿石，却没有铜。红鸦部族发现了铜山，却没有锡。

    北地三千里荒原，土地十分贫瘠，河流与降雨稀少，矿藏极为丰富，却分布不均。各部间的交流，常常以厮杀为主，大规模的商贸很难展开，矿石也无从开发。而越深入荒原，游猎的部族就越发剽悍野蛮，迁徙不定。

    因此，惠乔尔各部对于这些矿石的使用，仅限于磨成染料，或者用做装饰。他们隔离于各部之外，周围并没有建立城邦的部落，还没有学会冶炼。又或者，他们曾经学会了，但在贵乏燃料的荒原上，迁徙着遗忘了。

    “荒原深处，说着古阿兹特克语的惠乔尔诸部，位于天下西北的山间...”

    祖瓦罗祭司抿着嘴，注视着维萨卡首领质朴的眼睛、勇勐的纹身，也感受着荒原战士的剽悍与杀气。许许多多的思绪，在新晋祭司的心中起伏。好一会后，他才点点头，与维萨卡首领定下告别前的约定。

    “主神见证！山间托尔潘部落的兄弟，我会留下十名船员，驻扎在这里。他们会帮助你们耕种，也会帮着你们修建营地。等回到王国，修整船只...两三个月后，我们就会再次北上，必然能在秋收前再会。”

    “好！众神在红色的天空中，注视着地上的约定。船上的部族，我们会再次相见，再次贸易，以朋友与兄弟的身份！”

    维萨卡首领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他并没有对方那么多的想法，也不畏惧船上部族的停留。即使未来在海边遇到威胁，也不过是一次长途迁徙，转进几百里就好。但在眼下，这种有利于部族延续的贸易，总是要抓在手中，值得去做的！

    朝阳升落，又是一日。商船队驶入海天，河口恢复平静。由南向北，在南特科斯人的棕实镇，北特科斯人的三河城后，惠乔尔人迁徙的托尔潘河口，便是第三处北上航路的节点。

    而继续向北，第四处节点是托托梅人的鱼山村，能够补充粮食与澹水，小规模的交易金石。商船队归来时，也在这里留下了十多名船员驻扎。再往西北六七百里，则是第五处节点，梅奥人的约雷姆部。

    祖瓦罗祭司坐在船头，想起约雷姆部的见闻，嘴角忍不住翘起。

    王国第一次探索时，曾经在约雷姆部中，留下过一名普雷佩查武士，灰猫普图。上个月，灰猫普图见到王国商船队的到来，激动的不能自已，连眼中都溢出泪来。

    “主神庇佑！你们总算来了！尊敬的祖瓦罗祭司，求求您带我走吧。这样的日子，我再也过不下去了！...”

    再次相见，灰猫的身形明显消瘦了许多，脸上也变得沧桑。作为交换的部族战士，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留种，来改善约雷姆部内部通婚的血脉。平日里，他都要被部族中的女人们缠着，几乎没有停下来的时候。而这一年不到，他已经有了四个确定的孩子，至于不确定的，恐怕更多...

    普图的要求，自然被祖瓦罗祭司拒绝了。王国需要熟悉北地的使者，在北方的部族中驻留。他与辛劳的普雷佩查武士聊了会，了解了更多约雷姆大部落的情形，就哈哈大笑，看着普图被几个健壮的女人拖走。

    接着，便是王国新晋祭司、商船队长祖瓦罗，与约雷姆大部落首领，卡兰酋长的密谈。

    “先祖见证！来自海上的朋友，你们的武器很好用，很好！我们需要更多。嗯，金石、银石、铜石、火石，都可以交换，都可以接受。”

    卡兰酋长戴着标志性的鹿头，脸上浮现着真诚的笑容。他早就从灰猫普图的口中，得知了南方大部落的强大，态度也越发和蔼。

    “主神见证！神圣的意志，指引着我们的相逢，正是兄弟的团聚。这条远方的航路，将我们连系在一起，带来光明与繁荣！”

    祖瓦罗祭司神情诚恳，平等地与卡兰酋长交流。

    “尊敬的卡兰酋长，你们的铜石很好，金石不错，品质都很高。船队会与你们交易，也会留下些人手，在约雷姆部驻扎。另外，随船而来的，还有两名主神的祭司学徒，会留在约雷姆落，指导部族耕种、修筑与冶炼...”

    “除此之外，卡兰酋长，我希望能在约雷姆大部落周围，获得一块属于王国的土地，来修筑主神的祭所，供奉主神的徽记。同样，还要修筑一处仓库，来储存交易的货物。”

    “哦？留驻人手，获得一块王国的土地，修筑祭所与仓库？”

    听到这样的提议，卡兰酋长眉头一扬，沉吟不语。半晌后，他才笑着回答。

    “在我们北地的部族看来，土地是神性的天地赐予，也只能属于天地，不属于人。因此，我们梅奥人、亚基人各部，都不占有土地，而只是使用着土地，来获得大地母神的恩赐...来自海上的部族，你们可以使用空闲的土地，修筑祭所仓库，但不能是河边适宜耕种的沃土。”

    “赞美主神！感谢您的善意，尊敬的卡兰酋长！”

    听到鹿头酋长的许诺，祖瓦罗满意点头，面露喜悦。这一带的矿产如此丰富，铜金的品质极高。王国有心要在这里，逐步扎下根基，传播信仰。当然，更北方的优质煤矿产地，亚基人的约梅大部落，也一样不能放过。

    “先祖注视着我们！来自海上的朋友与兄弟，约雷姆部愿意对你们友善，也希望获得善意的回报。”

    卡兰酋长收起笑容，神情严肃。他注视着祖瓦罗祭司，声音变得低沉，话语中也隐含着肃杀。

    “我有一个更大胆的提议，与北方的约梅大部落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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