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辉带着本部人马徐徐向南退去。

    他当然不会就此离去，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之前，他这么带兵回去，怕不会被总兵大人骂个半死。

    有那么一瞬，李辉也曾想强行进攻，将拦在村口的那十来个家伙干掉。

    可是，干掉他们以后，又该如何呢？

    村北的那些人怎么解决呢？

    李辉盘算着，若这伙神秘人果真战力超群，以区区几十人干掉了几百闯匪，那么，村口这十来个人，又岂是好惹的？

    他不敢冒险。

    队伍没走多远，李辉便又派出了几个探子，抄小道转去村北，再打探那里的情况。

    此时，村北战况激烈而残酷。

    李叔和立于一个小山岗上，身旁簇拥着一群亲兵。

    他望着村口方向，看到自己的部下奋力向前冲杀，然后一个个被射倒在地。

    他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

    虽然他参加过许多场战斗，见到的死人也远远超过了眼前这些。

    可是，他却从没见过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会死这么多人。

    村口处，虽然只有几十个敌人，但他们的火力太猛了。

    李叔和也曾见过火枪队，上千人的火枪队他都见过。

    可即便是上千人的火枪队，杀起人来也比不上这几十个人。

    他们好像根本不需要给火枪装填火药，一直都在开枪，开枪，开枪……

    “他们手上拿的究竟是什么火枪？”

    眼看自己这边已经战死了上千人，李叔和心里却一直在念叨着：“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他们可能已经快没有弹药了……”

    若是平时，战死了这么多人，李叔和早就下令退兵了。

    可这一次，却是不同。

    他仍然心存侥幸。

    若是能干掉这几十个人，拿到他们手中的强力火枪……

    李叔和可以预见，就凭这几十条枪，就算离开了李自成的队伍，他一个人照样能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

    与这几十条强力火枪相比，多死一些人又算得了什么！

    “大人，大人，我们伤亡太大了，还是撤兵吧！”一个头目两眼含泪，向李叔和请求。

    这场面，谁看了都觉得心疼。

    虽然他们人多势众，但村口那几十个人组成的防线，却如铜墙铁壁一般，他们这么多人，根本难以寸进。

    村外的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太惨了！

    李叔和还是不甘心，若此时撤退，那他这一千多弟兄岂不是白死了？

    同时他心里还憋着无穷的怒火。

    自己这边死了这么多人，可那几十个躲在墙后的敌人，却毫无损伤，这让他异常愤怒。

    “我们的火枪手都特玛是吃干饭的！”李叔和又气又恨。

    对面只有几十个火枪手，可他这边也有百十个火枪手呢。

    “大人，我们的火枪队也已伤亡过半了！”

    李叔和的这支火枪队，在战斗打响后，也曾经开过几枪。

    可由于距离太远，并没有对敌人造成半点威胁。

    不但如此，由于他们胡乱开了几枪，反而引起了对方的注意，成为了对方重点照顾对象，一通子弹飞过来，立马把火枪队打得溃不成形。

    剩下的火枪手再也不敢冲得太前，只能龟缩在后面零星放上几枪，以显示他们并没有摸鱼。

    至于为数不多的弓箭手，差不多也是同样的遭遇。

    只要敌人发现这边的远程部队，马上就对这些远程部队进行重点打击。

    “大人，弟兄们快顶不住了！”

    眼见遍地都是同伴们的尸体，李叔和部下的斗志在迅速衰弱，他们前冲的势头越来越慢。

    “再……再坚持一会儿！”李叔和咬牙道。

    他有他的小九九，反正都已经死了这么多人，再多死几个又如何？

    但李叔和的这想法，只是一厢情愿。

    他这些部下，说到底还是一些乌合之众，并不是正规军。

    他们最初的斗志，是建立在敌人势单力薄基础上的。

    眼见敌人数量非常少，他们觉得好欺，自然是奋不顾身，想要多杀几个敌人立功。

    可当他们看到敌人异常凶悍，他们这边死伤惨重之后，便也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他们的脚步越来沉重，后来有许多人干脆就原地打转，不肯往前冲了。

    更有一部分冲在前头的人，见势不妙，直接就趴到了地上装死。

    李叔和见此情形，自知已经没有胜利的希望了。

    若他再不下令退兵，恐怕他这些部下就会一哄而散了。

    “退……退兵吧！”

    “撤退！”

    得到撤退的命令，这些人如蒙大赦，全都掉头向后逃窜。

    李叔和急忙命令收拢部队，但这些溃兵早已如惊弓之鸟，四处逃散。

    那些逃得稍微慢些的，很快就被身后的子弹射翻在地。

    “娘的！让你们冲的时候慢慢腾腾，逃命时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李叔和气得直骂娘。

    旁边一道山梁上，几个李辉派过来的探子，伏身在树后，瞅着这场面，全都看得目瞪口呆。

    “乖乖滴！死了这么多人！”

    “我看这些尸体，怎么也得有一千多！”

    “没死的差不多也有一千多人吧？”

    “你们看村口那里，真的只有几十个人！”

    “他们几十人，是怎么干掉这么多叛匪的？”

    “天哪！这可真是难得一见啊！几十个击败了几千人的闯匪！”

    “赶紧的，快回去向大人禀报！”

    “对对对！若大人冒然发动进攻，恐怕也得不了好！”

    几个探子慌忙向山岗另一边飞奔而去。

    李辉早就等得心中焦躁，看到几个探子回来，马上问他们村北情况怎么样。

    “大人，这股闯匪共有两三千人，已经被击溃，此时正向北逃窜！”

    “守卫村子北边的那伙人，只有几十个火枪手！”

    “他们火力极为凶猛，闯匪伤亡一千多人！”

    李辉骇然道：“果真？”

    “小的焉敢欺瞒大人？字字属实，半无半句虚言！”

    李辉不由又摸了摸脑袋，然后又捋了捋下巴的胡须，陷入了沉思。

    “这场仗，是万万打不得的！”

    虽然他手里这一千人，战斗力远胜闯匪，但直到现在，李辉都没摸清村里这伙人的虚实。

    以区区几十人，击溃了数千闯匪，这份实力，放之天下，还有谁？

    李辉不认为他有必胜的握。

    “回去！全军返回南阳！”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