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六，当姜山说起要去火车站询问可以提前购票的时间时，两位室友都拿看傻子的目光盯着他。

    姜山疑惑，不免开口问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

    “老姜你晕了吧？你一个人去火车站怎么可能抢得到票，除非是加价的黄牛票。”王志勇看着姜山开口说道。

    “你们难道不去买票吗？”听他们这么一说，姜山只觉得一头问号。

    “不用着急，等到能订票的时候咱们老师就会收走学生证，学校会出面帮忙集体订票而且还有优惠半价，有座没座不好说，但肯定有回家火车票的这点你放心！”

    李嘉信誓旦旦地保证起来。

    听到室友这么一说，姜山这才想起此时的大中专本科学校有集体订票这一传统。

    一般来说学校老师带齐学生证和单位开的介绍信到火车站集体售票窗口填表就可以办理。

    姜山的脑子里还残留着后世互联网订票时代的记忆，哪里还记得这些。

    火车票不用操心了，剩下的也就是学习。

    随着2001年冬季的第一场雪下来后，北京城的雨雪天气就没断过，三天两头的就会下一阵，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

    刚刚昨天才清扫出来的通道，一夜过后便又消失不见了。

    几场大雪，也让北京真正有了冬天的感觉。

    12月末刚过小寒，刚刚傍晚时分街上的人已经少了许多，一片萧瑟的景象。

    今晚是中戏98级表演班毕业大戏《夏洛特烦恼》正式开演的日子，头一天邓朝便给姜山送来了几张门票。

    再次闭关排练了一个多月，按照邓朝的说法，剧情表演打磨的那叫一个炉火纯青，跟第一次试演时绝对是两种感受，力邀姜山一定要去看看。

    姜山本想抽空去看的，结果晚上被班里的同学聚餐给缠住了。

    正值年末，01导演班的同学们都聚在一起，一句话概括就是‘红珊瑚饭庄走起’！

    腐败去！

    一开始大家还都搂得住，嘴上都说着能喝就喝，不能喝就算。

    桌上男生几杯酒下肚，酒局里的气氛便开始不受控制了。

    ‘喝不喝，不喝那就是不给我面子’

    ‘咱俩谁跟谁，干了’

    ‘那个谁，咱俩来碰一个’

    年纪不大，酒桌上的劝酒陋习倒是学了个遍。

    早知道是这样，姜山想着还不如到中戏看话剧去。

    其实不光他们这一桌，隔壁几个包间里也是乱糟糟的，喝酒划拳的嘈杂声不绝于耳。

    打听一下就知道都是电影学院的学生，从导演系到管理再到表演系，一个都不少，一到年末都聚在了红珊瑚。

    刚刚还只是在喝酒，酒兴到头了，桌上有几个人又开始抽起烟来。

    上辈子姜山戒烟十多年没能成功，这次好不容易没糟蹋掉年轻时自己的身体，怎么可能在云里雾里的包间继续待下去。

    出来打算呼吸下新鲜空气才发现雪又下起来了。

    伴着入夜晕黄的路灯，雪花又开始漫天飞舞起来，落在大大小小错综复杂的街巷中，此刻万籁俱寂，就连不远处的嬉笑打闹的情侣听起来也像离的好远，倒是踩在雪地里的‘嘎吱’声显得格外清脆入耳。

    此时还没有禁烟花爆竹，临近年关，总会有商家店铺买来些烟花爆竹凑凑好运，以至于不管走到哪里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烟火味儿。

    寒冷的空气混杂着烟火味儿吸入肺中，多少有些勾人咳嗽。

    不远处一位妈妈正带着自己还在在雪地里玩耍，眼瞧着雪越下越大，母子俩这才有说有笑地跑开了。

    “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姜山忍不住扭头看了眼，是董宣，“班里聚餐，你呢？”

    董宣一身红色外套，穿在她身上正合适，冬日里也丝毫不显得臃肿。

    “一样，里面太吵了，出来一个人想静静。”董宣笑着说道又看了眼姜山。

    有段时间没见，眼前的男生又给人一种长高不少的错觉。

    听她这么一讲，姜山实在没能忍住便随口接了一句，“静静是谁？”

    “哈哈哈……”

    愣了好一会儿，董宣这才反应过来，哈哈一笑又察觉到这样自己似乎不太好看，赶忙正色起来，只是嘴角还藏着笑意。

    “以后别跟我讲这种冷笑话，太冷了。”说着她故意做了一个打哆嗦的动作顺带还不忘白了他一眼。

    正好赶上十六，天上的月亮显得格外圆润，今夜的路灯都失去了应有的作用，月亮照在雪地上反着白光，倒是比傍晚看得更远。

    “过年回家吗？”姜山适时地问了董宣一句。

    只见董宣点点头，“回！”

    “今年2月份因为在学校当志愿者都没能回家过年，这次不能不回去了。”

    说到这里，董宣扭头看了姜山一眼，“你呢？”

    “回，不回去待在学校干嘛？”

    听他这么一说，董宣似乎还想再说点儿什么，没曾想被身后一人给打断了。

    “我说老姜你在外边嘛呢？我去厕所找了你一圈儿，还以为你掉厕所坑里了呢！”

    “就等你了，又点了两个硬菜……”

    喝得五迷三道的李嘉上来便絮絮叨叨个没完，话说一半然后才发现姜山身边的师姐董宣。

    别看他是喝大了，脑袋还是能转的，见状马上抱拳赔了个不是，“师姐，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什么都没看见！”

    没看见什么？

    我们就只是站在外面聊天而已啊！

    不等董宣开口，李嘉便晃晃悠悠地跑开了，一旁的姜山看着只想笑。

    站外面也喝了不少西北风，即便是身着棉衣也冻得不行。

    “咱们也进去吧？”

    董宣点点头，时机错过了就错过了，她也没有再说什么。

    刚准备起身，姜山口袋里电话在这时响了起来，见状董宣不免停下来脚步看了他一眼，用眼神询问着姜山。

    “你先回去吧，我接个电话。”

    董宣转身离开，姜山则接通了邓朝打来的这通电话。

    按下接听键都不等姜山开口，电话那头的邓朝便难掩兴奋冲着手机话筒叫了起来。

    “老姜你现在在哪儿呢？我跟你说咱们这部话剧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