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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三百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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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三百年:正文卷 553 谁比谁疯狂

    “怎么样,你这次冒险,可是赌对了?”

    “对!对!太对了!张老哥,以后我就听你的!”

    “别,安司令家的公子,我可不敢指使。”

    “什么司令不司令的,岭北省总人口一共才六百多万,我爹在那里天天跟狍子较劲,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个人。我这哪里算是公子?要不是花了钱,我都去不了河北生活,只怕是要在岭北看极光。”

    感慨万千的安重泰看着冯延鲁,兴奋地说道,“张老哥,我现在是不是稳了?不说江淮省的党代表,扬州……应该够了吧?”

    “扬州,肯定是够的。王角是个非常冷酷无情的人,他只看结果,不问过程,更不问你的动机。这一点,不是没有人做不到,而是做不到像他这样偏执。”

    冯延鲁说罢,提醒了一下安重泰:“现在,你要是有办法从安司令那里拿到一批军火,然后运到湖南,你就算不是江淮省的‘劳人党’主要领导,起码也是声望极高。”

    “难啊,张老哥,岭北省是真的太穷了。而且今时不同往日,几百年前还有什么突厥、薛延陀或者其它什么狗屁玩意儿,现在都是大农场、林场,要不就是皮草交易市场。天可汗大道南北,真没有值得囤军火的目标。我爹在北海的军火库,都是淘汰品,还不如张老哥你带来的南方作坊货呢。”

    “说到底,还是太偏远了一些。”

    “也就军区还能集中供暖,但也就是军区。家属楼都是自己采购的锅炉,石城运到北海,可费劲了。那地方,没前途。”

    摇了摇头,安重泰仿佛一回忆就浑身难受,缓了一会儿,他才对冯延鲁道:“不过,我爹那里虽然没有,但我哥门路很广,在辽东有货。就是价钱有点高,牛家人的胃口,小了根本看都不看。”

    “牛家?”

    “首任朝鲜道行军大总管牛秀之后。”

    “原来是牛进达……”

    冯延鲁眉头微皱,如果是牛家,那就变得有点复杂。

    这种地方寡头的实力,都是深不可测,牵扯之后,会引发各种不必要的误判。

    典型就是岭南冯氏,“明达惨案”之后的一系列操作,与其说是反击,倒不如说是过激。

    河北这地方,自来就是巨头扎堆,从春秋一直延续到了今天,哪怕是贞观大帝在世之时,河北的崔氏也是影响力极大。

    “没有武器装备,跟运河两边的盐帮、漕帮争斗,会很吃亏的。”

    冯延鲁并没有帮安重泰出主意的意思,在他看来,安重泰这小子不老实,不逼迫一下,他自己是不会挪一下屁股的。

    就现在的状况,安重泰在漕帮、排帮中的影响力,已经非同小可。

    再加上“劳人党”的支持,因为宣传到位、组织度高、行动力强,很明显就跟老旧的香堂会水不一样。

    抗议的时候声浪最大,游行的时候气势最足,有些依附在漕帮、盐帮身上混饭的小门小户,诸如一些乡村会社、街头帮派,现在也是首鼠两端,不少成员为了一口吃的,也是心甘情愿来安重泰这里厮混。

    要说他们有什么斗争意愿、革命热情,都是扯淡。

    但声势浩大起来之后,没胆的也变得有胆了;本来就勇敢的,甚至就变得悍不畏死了。

    这一切,都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宣传的到位,随着地方政府的进一步迟钝,而后不断地加剧着。

    也就是见识到了这种惊人的力量,冯延鲁才明白当初王角为什么看猪头一样看着自己。

    他觉得以前的自己,的确是够蠢的。

    不过,冯延鲁并没有打算改变自己。

    自己从来都是如此。

    英雄本色,浑身是胆。

    “这几天楚州来了个盐帮头子,听说手上几十条人命,行事狠辣,很不讲规矩。但他毕竟姓魏,在江淮省内,奈何不得他。”

    一想到自己手上确实没几条枪,吓唬吓唬本地的漕帮成员,也是够呛。

    全靠瞎咋呼。

    主要还是王角的名声,确实产生了影响力,这才让安重泰能够偷鸡成功。

    再让他复现一次,他自己都没把握。

    “魏征之后,要是在江淮省内还没有一点威慑力,岂能算是贞观名臣?”

    言罢,冯延鲁倚着扶手,歪斜着身子然后眼皮耷拉着说道:“这个楚州来的盐帮头子,要是离开扬州,你会怎么做?”

    “怎么做?当然是把本地的小盐贩子都收过来。哪天要是扬州城混不下去,就淮西,去大别山,往山里一钻,只要有盐,就不愁不能东山再起。”

    嘿嘿一笑,安重泰倒也没有觉得丢人,“先想要后路,才能继续往前折腾不是?”

    “是个好习惯。”

    冯延鲁点点头,手指把玩着一枚银元,来回地翻转,然后问道,“你爹最多能拿什么出来?”

    “军火肯定不行,太次了。但是马匹还是有的,牛羊牲口也有,还有毛纺原材料和皮草。其余药材、木材之类的,也能有一点,但这些都是河北人看着,估计主要还是马匹。”

    “那就马匹了,给你爹派电报。战马、驮马、挽马……比重多少,你爹也心中有数。既然你在江淮大闹了一通,‘小李相公’四个字只要见报,你爹就算是吃了定心丸。”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我爹明年就要退了,这一退,以后再想去岭北搞点什么东西,肯定没那么方便。就算有提拔过的老部下,但那也是只是老部下,到底不是儿子。”

    “必要时候,可以让你爹派几个人过来,专门学习一下革命经验。明年要退的时候,来个乱子,这不是就能再缓缓吗?有个一年能争取到,你爹也是心中有数的。”

    冯延鲁此言一出,安重泰眼睛都亮了。

    招式虽老,但是好用啊。

    自古以来还有比“养寇自重”更稳的套路吗?

    而且就岭北省那个地方,有马匪……很正常;有突厥余孽……也不是没有可能,说不定还有“精神上是个突厥人”的猪头三呢?

    “张老哥,您真是我的贵人呐!!”

    激动不已的安重泰跟他的名字完全不搭,他既不稳重,也不处事泰然,反而各种轻佻、浮躁,但是冯延鲁并不讨厌他。

    有活力的年轻人,就是要比稳重的年轻人多更多可能,尤其是这种不太平的年月,稳重未必就是好事。

    “如果可以,你爹完全可以问以前的老战友借调一部分军火,先进一点的,有借无还,等到催了,拿一些过时的还回去,再贴一笔钱,这个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也就是过去了。而且这笔钱,也不需要你爹来出。”

    “对啊!!我爹完全可以找河套省的叔叔们帮忙啊……”

    安重泰感觉自己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这里充斥着各种可能,简直不要太棒。

    人的思路,原来可以这么开阔的吗?!

    也是想到了就去做的性子,安重泰当真就跟冯延鲁告辞,然后准备派一份电报去岭北省。

    而冯延鲁等安重泰离开之后,也是哼着韶州的小曲儿,回房间取了“飞鹰铳”,用麻布包裹之后,自己打扮成了跑江湖的货郎模样,然后直奔大运河。

    大运河两岸的盐市,都是非富即贵的住处。

    楚州盐帮的人,多住在这些“康乐坊”“平安坊”等等名称的地方。

    主要是讨个口才,跑江湖,谁也不想直接死翘翘,太太平平的,最好。

    此时,楚州盐帮的头目们正在开会,场面很大,因为是个类似庄园的地方,中间还有大量的道路,亭台楼阁一应俱全,跟江淮省其他地方相比,完全是两个世界。

    这里的喷泉还没有停,哪怕淮水断流了。

    这里的大厅中,摆满了各种席面,美味佳肴应有尽有,然而扬州城都已经有人开始连菜市场的烂菜叶子也抢不到了。

    热闹,快活,显而易见不是所有人的。

    “那个‘劳人党’的扬州代表安重泰,行事也太嚣张了一些。不说拜一拜码头,就说他爹安司令,以前还没有去岭北的时候,还从我们这里收过盐呢。论辈分,喊我们一声叔,不让这个安重泰吃亏吧?”

    “跟他哥哥安重荣一比,真是货比货得扔啊。”

    “安司令是不是不知道他儿子在扬州干的事儿?”

    “我看未必,安司令明年就要退了,说不定今年就要退,这时候不想想门路捞一笔,不是亏了?”

    “现在还有什么门路?”

    “卖军火啊。如果是我,岭北省军火库先烧了,报废之后,夏天就要补一次军需,冬装我直接再清掉,然后军粮、军马,都能倒卖。之后再弄个劳军的编外,全是吃空饷的,一个军的劳务,我们算八百个人,五块钱一个人一个月,那就是四千块。一年四万多,轻轻松松。”

    “这样算下来,怕不是捞个几十万跟玩儿一样。”

    “废话,好歹也是司令,也就是岭北省太穷,路不好走,不然捞的更多。”

    “朝廷当年有意这么设置的,岭北省根本没有出海口,全靠铁路和天可汗大道还有圣人可汗大道,运力有限,能倒腾的,只有牲口。”

    “所以说,还是盐靠谱,东西两边都能折腾。”

    “嘿,要我说,这个安重泰,我们直接把他……”

    砰!

    “老王!!”

    砰!

    砰!

    砰!

    “小魏!!”

    “卧倒!!!”

    “有刺客!!”

    “有杀手!!”

    乒铃乓啷一阵大乱,外头枪声没有停,脚步声也是无比杂乱。

    各种装束的护卫,都是不同盐帮头目的保镖,这时候因为沟通不便利,互相之间竟然对射起来。

    然而更离谱的是,突然有人骑着一辆两轮蒸汽机车冲了进来,一把连发铳直接一枪一个,全部都是爆头穿胸。

    紧接着这个家伙甩出一串的手雷。

    轰轰轰……

    一通猛爆,屋檐都在震颤,烟尘滚滚之际,两轮蒸汽机车上还有一杆火箭筒,对着中堂就是一发。

    噗嗤!!!!

    尾焰喷射,一声巨响之后,单手攥着一把不知道是不是机枪的玩意儿,随着机车掠过,廊下一排护卫直接嗝屁。

    随后便是各种惨烈的叫声,然而事情并没有停,这辆蒸汽机车直接窜入到后宅,宛若闲庭信步,而且看得出来,非常熟悉地形。

    “我是魏家的……”

    砰!

    一声枪响,然后机车戛然而止,迅速掉头,立刻冲了出去。

    烟尘散去,等了许久,才有人反应过来,那人,似乎已经干完了事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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