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只人立而行的动物从树林中走出，有的持着菜刀，有的拿着球棍，虽然看起来是标准的“吸氧羊”式半兽人，但那充满怨毒的人性化的眸子，却足以引发恐怖谷效应。

    “这就是……动物园的愤怒？”零衣看着不断从树林中涌出的半兽人，虽然看起来并不怎么强，但是却还是难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有些东西和实力并没有太大关系，就好像冯雪连如来佛祖都打过，看到这群半兽人时，脑子里还是想起了骰子声——

    “骨碌碌……”

    【你成为了整个动物园无数怨念所注视的焦点，道心鉴定，成功减1，失败减1d6，因为你见过大世面，变更为成功减零，失败减1。】

    【道心：65/81，75/81（成功）】

    【你的意志坚如磐石，动物园的悲喜与你无关，你只觉得它们吵闹。】

    ……

    一头头半兽人举起了他们的武器，尖牙利爪，球棍菜刀，那充满怨毒的视线注视之下，再怎么坚韧的心灵似乎都免不了一阵麻痹。

    眼看零衣的身上开始飞速长出毛发，冯雪当即大喝一声：

    “清醒一点！”

    不过零衣现在已经完全是被怨念入侵的状态，普通方法施展的大雷音术已经很难彻底将其唤醒，冯雪咬了咬牙，直接开启了技能判定——

    【大雷音术：43/71（成功）】

    随着骰子落下，零衣猛然打了个激灵，虽然脸上仍旧有着一些类似于狸花猫的绒毛，但却也没有继续朝着猫科动物转变。

    “扛不住就先走！比起在这添乱，不如去找其他魔狩！”冯雪言辞毫无情面，不过零衣却知道轻重，点点头，转身道：

    “活下来！”

    “我把这些垃圾收拾了就去找你们。”冯雪给自己立了个不大不小的flag，然后道，“如果遇到其他魔狩，记得告诉他们，动物园本身，就是异魔。”

    零衣听到冯雪的话，身体猛地楞了一下，随即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一样，大声道：

    “我明白了，一定要坚持住，我们很快就能解决它！”

    “那就拜托你们了！”冯雪露出微笑，举剑拦在那仍旧在不断涌出的半兽人面前。

    其实并不需要他的阻拦，因为这群动物的目标，本就只有他！

    直到他被那无数动物的怨念集中针对的那一瞬间，他才终于明白了一切，从一开始，他就想岔了——

    根本不存在什么隐藏在暗中的异魔，这个空间也并非是什么结界之流，他们，其实一直都在异魔的体内！

    这座动物园，不是自杀园长的怨念，也不是熊猫亡魂的执念，而是在动物园破败之后，死在这座动物园中的动物的怨念！

    动物园倒闭以后，里面的动物会怎么样？

    对于那些名贵的，国外引进的，又或者是有政治背景的，自然是在第一时间被其他动物园所接收，但是剩下的呢？那些常见的，甚至于烂大街的，会如何？

    动物园的给动物们找下家的过程是非常漫长的，而这个过程中，老板已经自杀的情况下，失去了工作，连生活都成问题的动物园职工们，又有几个还有心思去照顾那些笼子里的动物？

    那些会对动物产生感情的饲养员不是没有，但是在霓虹的工作环境下，一旦失业基本就只有死亡和成为流浪汉两种选择，在这种情况下，再怎么有感情，又有多少人还顾得上动物们？

    放养的动物也许还能靠着野草、树皮支撑一阵，但关在笼子里的，囚禁在猴岛、猴山上的，就只能在饥饿中，不断的等待死亡的到来。

    它们也许奋力挣扎过，也许厮杀过，也许靠着同一个笼子中的同胞、亲属的血肉支撑了一段时间，但终究，不会太久。

    饿死是这世上最可怕的死法之一，缓慢而又痛苦，那种每一分每一秒都能听到死亡接近，但在想要放弃的时候，却又始终还差了一步的煎熬，哪怕是动物那不健全的灵智，也足以滋生出恐怖的愿力来。

    整座动物园中，因此而死亡的动物有多少？

    它们的怨念在经历了数年的孵化之后，又会滋养出怎样的怪物？

    以前恐怕没有人知道，但现在，冯雪懂了。

    这些怨念会将人变成动物，然后将他们关进笼子，让他们在理智尚存的时候，体会那些动物当年经历过的一切。

    绝望的等待，直到最后一点理智磨灭。

    这就是这座动物园、这座动物园里的怨念，所希望的，所追求的，所饱含着的恶意。

    “嘛嘛，虽然说是要争取时间，不过把这些玩意撂翻，应该也没关系吧？”

    冯雪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剑脊，一行行细小的文字浮现在了剑身之上。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白色的火焰在剑刃上燃烧起来，却好似慢慢被什么力量所引导，从那狂乱的火焰姿态，化作了平滑，整齐，但又带着锋锐之气的剑之形。

    “神成剑骨铸干将，气如铁，血似霜！”

    轻声念诵着剑铭，真火剑气骤然一缩，却有一股黑气，从狩具之中弥散出来。

    狩具中的杂质被真火所蒸发，冯雪此时，却是以山河剑之法，重铸青丝。

    “想不到，在这个世代，还能重温初唐旧梦！只是比起当年，却是差了许多，不过和玄甲军相比，你们更是差了老远！”

    剑锋犀利，剑气张扬，身后的柴油发电机的声响已经渐渐远去，而冯雪的头顶，隐隐有一头盘绕的巨蛇虚影正在蠕动。

    半兽人的数量还在增加，但冯雪已经不必再等，此时他已经确认，这些动物的目标，只有他！

    熊猫，就是因为熊猫！

    这动物园中的惨剧，虽然对人类而言，只是旧时代娱乐被新时代娱乐所取代的必然，但在动物们的朴素观念中，却是因为熊猫的死亡而产生的。

    而冯雪，之前，杀死了熊猫。

    虽然那熊猫恐怕与原本的熊猫毫无联系，但却让这些怨念们，回忆起了那噩梦一般的往事。

    怨念在沸腾，愿力也在沸腾。

    面前是数以万记的半兽人，而冯雪，只有一人。

    但是……

    那又何妨？

    “青城冯雪，借诸位性命，再入先天之境！”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