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为了不看父亲那张铁板似的脸，冯绾坐到汽车后排，靠在椅背上打盹。

    冯永胜从后视镜中看了数次，见冯绾在假眠，只得忍住不说话。

    进了家门，冯永胜将皮包往沙发上一扔，粗声粗气地说道：“冯绾，你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余红映急忙上去，接过冯绾手里的拉杆箱，说道：“永胜，有话好好说，别把单位的一套拿到家里来！”

    冯永胜一瞪眼睛，说道：“你别说话，都是被你惯坏的！”

    余红映气得一扔拉杆箱，上楼打电话搬救兵。

    老爷子就住在旁边的那幢楼里，听余红映说明情况，立即过来。

    “怎么了？”老爷子进门说道：“小绾，你怎么一声不响地回来了？”

    “爷爷！”冯绾泪光盈盈地走到老爷子面前说道：“我爸骂我。”

    老爷子处理这类问题游刃有余，说道：“小绾，你不听父母劝阻，执意回来是不对的！”

    “顾平被人捅了一刀，我心里急嘛！”

    老爷子笑道：“你远在欧洲，就算立即回来也救不了人啊！最恰当的做法，是保持联系，掌握情况，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又回头对冯永胜说道：“小绾都已经到家了，你还摆这个架势吓唬谁啊？要把她吓走？”

    冯永胜说道：“爸，你不了解情况！她下飞机家也不回就直奔医院。”

    “这也正常，小绾这么远飞回来不就因为挂念顾平吗？”

    “爸，你知道我到医院后看到了什么？”

    “看到什么了？”

    “她正坐在床头给顾家那小子擦脸！啊哟，那叫一个仔细！我上次住医院，也没见她来服侍啊！丢脸！把冯家的脸都丢尽了！”

    老爷子呵呵笑道：“这不很好吗？你生什么气？小绾和顾平同学多年，看到他受了重伤，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是你自己往其他地方想。”

    “就是！就是！”冯绾上去亲热地挽住老爷子的胳臂，说道：“爷爷，我想你了！”

    “给我说说，顾平这小子恢复得怎样？他以前也不是很莽撞的人啊，究竟是怎么回事？”

    冯绾便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讲给老爷子听。

    冯永胜看着两人亲亲热热地坐到一边聊天，一阵郁闷。

    ……

    此时病房内。前来探望的人陆续离开，最后只留刘婕和姜雨泥两人陪夜。

    刘婕逮到这样的畅聊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这次事件发生后，她了解到很多关于姜雨泥的情况，发现顾平对她的态度确实很特别。

    两人坐在顾平的床边，刘婕在姜雨泥耳边低声问：“姜雨泥，你是不是很喜欢顾平？”

    “啊？”姜雨泥耳朵红了起来。

    “我是顾平的姐姐啊，咱俩说说心里话。告诉我，是不是很喜欢他？”

    姜雨泥点点头。

    “非他不嫁的那种？”

    “啊？”姜雨泥又轻呼一声，“啪……”将脸埋进顾平的被子表面。

    刘婕拍拍她的后背，俯下身体说道：“这有啥难为情的？姐和顾平一样，也喜欢你呢。”

    姜雨泥扑在床边一声不吭装鸵鸟。

    “昨天顾秀妍从你这里回来后，一直神神秘秘的，还说有个大秘密要和我分享……”

    “啊？她发了誓不说的。”姜雨泥立即抬起头。

    “她没说，可我猜到一点，是不是关于你的脸蛋？”刘婕伸手摸了摸姜雨泥的脸，说道：“我早猜到了一点，只是不知道你究竟长什么样子。不过，今天看到了康复后的你妈妈，多少猜到了一些。”

    姜雨泥眨眨眼睛，说道：“姐，我给你说个故事。”

    “好啊，你说。”

    姜雨泥将张铁口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道：“姐，你说，顾平这次出事，是不是和我的面相有关？幸亏他没看到过我的真容，才大难不死。”

    说到这里，姜雨泥禁不住打个冷颤。

    “喔？”刘婕又拍了拍她的后背，笑道：“你怎么信这个？是不是因为关系到顾平，所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嗯！”姜雨泥点点头。

    “好吧，既然你这么相信，我也不为难你，反正你发的誓只有二年，已经过去三四个月了对吧？”

    “嗯，四个多月了。”

    “那姐也不急着看你的脸。”刘婕伸手摸了摸姜雨泥的脸，笑道：“很烫呢！”

    姜雨泥又将脸埋进被面。

    顾平的脚动了动，叫道：“泥泥……”

    “嗷！”姜雨泥像弹簧一样弹起来，立即走到床头俯下身问：“顾平，我在这，要做什么？”

    “嘴唇干。”

    “嗷，你等着。”姜雨泥立即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杯水，试了试温度，又拿出一根棉签，沾上水，给他搽抹嘴唇。

    医生关照，他胸部做过手术，暂时只能平躺，不能坐起，也不能将床摇起来。

    因为每天要打很多点滴，他体内并不缺水，嘴唇干只是因为发烧后的一种生理反应，护士关照用棉签沾上水涂抹嘴唇就可以。

    姜雨泥细心地给他搽抹嘴唇，顾平迷迷糊糊间一直看着她。

    小泥人顿时涌起一种温馨的感觉……要不要和席晓梅说一下，以后每天夜里都由她来陪夜？

    病房里借了折叠床呢，累了也可以躺一会的。

    刘婕笑眯眯看着姜雨泥认真做事的样子，抿嘴笑道：“姜雨泥，你要是觉得姐有些多余，姐可以出去转一圈的。”

    “没有，没有！”姜雨泥又羞红了脸，说道：“姐你坐着吧。”

    顾平问：“就你们两个？”

    “嗷！”小泥人轻声说道：“等一会，我和姐给你擦身，护士说可以避免长褥疮。”

    因为伤重，还不能替他翻身，只能用毛巾给他擦擦身体，活络血脉。

    刘婕取笑道：“我就看着，你来擦。”

    姜雨泥目光躲躲闪闪，不敢直视顾平的眼睛，搽抹了一会嘴唇，收起水杯，俯身在顾平耳边柔声道：“我给你擦一擦。”

    去外面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将毛巾浸入水中，搅干，伸进被窝，仔仔细细地将他的身体擦了一遍。

    刘婕笑道：“好媳妇！我喜欢！”

    姜雨泥一句话也不敢回，闷头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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