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已经是十点多了。

    陈帆将傅喻晴送到门口，手还拉在一起，站了一会，他依依不舍地说道，“今天晚上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坐飞机。”

    “嗯。”

    “到了京城后，给我打电话。”

    “嗯。”

    “那你，进去吧。”

    “你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吗？”傅喻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手指轻轻地挠着他的手心。

    陈帆看着她眉眼中不经意透露出来的妩|媚，心跳有些加速，问，“你想听我说什么？”

    “我要你自己说。”

    她的话带着一些鼻音，听得陈帆心里猫抓似的，痒，他呼吸加快了一些，说，“我会想你的。”

    “还有呢？”

    “我会给你打电话。”

    傅喻晴抿着嘴唇不说话，微仰着头，就这样看着他。

    陈帆一阵口干舌燥，慢慢凑近过去。

    “我想亲你。”

    她退了一步，背后靠在了门上，一只手按在他的胸口上，脸上腾起两团红晕，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不要——”

    她的声音，就像一根羽毛，撩在他的心尖上，他的呼吸变得更重了，说，“你说什么？”

    “不要——唔！”

    她按在他胸口上的手一下子揪紧他的衣服。

    突然，头顶的灯自行熄灭了，黑暗中，传来他们粗重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陈帆的喘息声响起，“今天晚上，我留下吧。”

    “不行。”

    过道的感应灯再次亮起，傅喻晴将他推开，打开门钻了进去，脸上红扑扑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水汽，“我还没准备好。”

    陈帆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那股火气，说，“那，我走啦。明天早上，我来送你。”

    “嗯。”

    陈帆走到电梯前，一直等电梯到了，回头看去，还能见到她家的门留着一条缝，门缝后，她朝着这边挥手。

    他也挥挥手，走进了电梯。

    到了楼下，走到外面，被冷风一吹，浑身还是一片火热。

    说实话，他确实有些失落，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他们今天才算是确定关系，她有顾虑很正常。

    就是对他来说，有点难熬。

    练武过后，他的火气更旺，被撩拨起来后，更难灭火。

    陈帆将手插到兜里，摸到一样东西，才突然想起，下午买的那条项链忘了送她了。

    他转过头，朝楼上望去，她住的屋子，客厅的灯正亮着。

    算了，明天再给她吧。

    他将盒子又放回口袋，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

    晚上，陈帆做了一个不可描述的梦，醒来之后，到公园里加练了一个小时，还是感到一阵躁热。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回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有着用不完的精力。

    想到傅喻晴这一次去京城，不知要多长时间，他心里就有点郁闷，算了一下日子，距离春节只剩下二十天左右。

    如果到时她还没回来，就去京城找她。

    天一亮，陈帆就去找傅喻晴。

    今天天气不太好，是个阴天，厚厚的云层，显得有些压抑。天气预报说，冷空气又要来了，很可能会下雨。

    傅喻晴已经起来了，东西也已经收拾好，就一个行李箱。

    他还是第一次进这个家门，这是一个二室两厅的小户型，布置得很有生活气息，电视柜旁边，放着一张她的照片。

    边上还有一个很大的鱼缸，养着一些热带鱼，看起来很漂亮。

    “这是房子的钥匙，你帮我保管。”傅喻晴将一串钥匙交给他，“记得帮我喂鱼，隔一段时间还要换一次水，别让它们死了。”

    “好。”陈帆接过钥匙，提起行李箱，跟着她一起下楼。

    到了楼下，一辆车子已经等在那里，开车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看着精明干练。

    “这是我朋友，高敏敏。”傅喻晴给他们介绍，“这是陈帆。”

    “你好。”

    陈帆跟高敏敏握了下手，将行李搬到后备箱。见傅喻晴要上车，叫住了她，“等等。”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说，“送给你的。”

    “是什么？”

    傅喻晴接了过来，问道。

    “打开看看。”

    她将盖子打开，看到里面的项链，嘴角含笑，“为什么送我礼物？”

    “你不是说我没诚意吗，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不在你身边，希望这条项链，能代替我陪着你。”

    傅喻晴看着那个帆船形状的吊坠，说，“帮我戴上。”

    陈帆将项链拿起来，解开扣子。她已经转过身，背对着她，将头发挽起，露出修长光滑的后颈。

    他将项链圈在她的脖子上，扣上，说，“好了。”

    傅喻晴放下头发，一手捏着那个吊坠，说，“我会一直戴着。”

    她有些不舍地说道，“我走了。”

    “去吧，别迟到了，错过班机。”陈帆帮她拉开车门。

    傅喻晴上了车后，眼角往后视镜里一瞥，放下车窗，说，“你过来，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陈帆凑近前去。

    “闭上眼睛。”

    他依言把眼睛闭上，就感觉到嘴唇被啄了一下，睁眼一看，傅喻晴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挥挥手，车子驶了出去。

    陈帆还能感觉到嘴唇上遗留的淡淡的香味。

    车子很快转了个弯，消失不见。

    他将手插进口袋，一个转身，看到身后不远处的人影，整个人僵在那里，脑子里嗡的一声，有了一瞬间的空白。

    这时，开始下雨了，蒙蒙的细雨，让整个世界都变得迷蒙起来。

    他身后站着的，正是贺青竹，手里推着一个行李箱，手里抱着的外套，不知何时已经掉在地上。

    她脸色发白，一阵风吹过，长长的头发被吹乱了。

    陈帆想过很多次，要怎么样跟她说清楚。可是，绝对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残酷的方式。他和她，都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刚才傅喻晴亲他的那一幕，她肯定是看见了。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

    他本来想用一种比较体面的方式来摊牌，谁知道，上天跟他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刚好就被她给撞见了。

    陈帆木然地看着地面，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就算青竹过来，怒骂他一顿，甚至打他一巴掌，他都认了。

    过了很久很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遥远。

    “她是谁？”

    贺青竹一步步向他走了过来，声音有些发颤。

    陈帆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他要怎么答？说那是他新交的女朋友吗？

    雨越下越大了，淋在身上，刺骨的冰寒。

    “你说话呀，她是谁？”贺青竹嗓子有些发涩，说得有些气促，仿佛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说话呀，你不是喜欢我的吗？我没有理解错吧？我以为我们……”她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我们……为什么？我就走了五天，你就跟别人在一起了？告诉我，为什么？”

    陈帆心头堵得厉害，雨水迷了他的眼，沙哑着声音道，“别说了，都是我的错。”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贺青竹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脸上已经完全湿了，分不出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水，脸上一片煞白，只有眼圈是红的。

    “我都快把你放下了，为什么你要给我希望，现在又将它摧毁？当年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说到最后，她已经是泣不成声。

    陈帆被她的话刺痛了，那是埋藏在心底深处的那根刺，脱口而出道，“当年，是你先不辞而别的。突然消失，就像人间蒸发。我还是从别人那里听说，原来你出国了。是你放弃了我。”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又什么意义？只会让她更难受。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这件事，一直横亘在他的心头上，从来没有过去过。刚才才会脱口而出，说出那翻话。

    “我没有。”贺青竹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大声说道，“那一次，你去了陈东家里后，我就接到国外的电话，我妈妈出车祸了……”

    “我上了飞机，才发现，手机不见了，我不记得你家的电话，没办法联系到你。我只能给你写信，我写了十几封，可是，你一封都没有回……”

    “终于，两个月后，妈妈的伤势稳定了一些，我回国去找你——”

    “然后，我就看见，你抱着她……”

    “你说过，你高中不想谈恋爱，要等到上大学。原来，你只是不想和我谈，你一直在敷衍我，其实，你的心里一直看不上我。从头到尾，都是我一厢情愿……”

    陈帆如遭雷殛，天下飘下的雨水淋下来，一直从头顶，冷到了心里。

    “可是，我不争气，在国外，还是忘不掉你，你的照片，我都舍不得扔掉……”

    “十一年了，我终于从别人那里，知道了你的消息。我鼓起勇气，回到国内，我就想见你一面，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那天在学校碰见你后，我都已经打算要走了，是你，又给了我希望……”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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