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陆辛，立刻上前一步，将娃娃拉到了自己身边，用力抱在怀里。他周围的扭曲力场，则将娃娃笼罩，并对周围的精神力量，产生了一定的排斥。就像是一个伞，护在了他与娃娃的头顶，借由自己的能力，稍微缓解一下精神力量对娃娃的反噬。

    看到了这一幕，陆辛已经明白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娃娃同时有着第一阶段的缺失，还有第三阶段的特点。

    第一阶段的核心要素是稳定。

    第三阶段的核心要素，则是精神瘟疫。

    换句话说，精神瘟疫，其实就是一种精神力量的无限扩张。

    能力者体系，跟他们平时消遣的武侠小说里写的内功还是不一样的。

    不需要能力者用尽一切办法去增强自己的精神量级，只要达到了第三阶段，基本上都可以突破一个极限，用尽全力去污染别人，让自己拥有某种可以快速增强精神量级的方法。。

    之前在看到这些资料的时候，陆辛就在想：

    既然可以无限扩张，但为什么却一直没有人这么做？

    为什么所有能力者，甚至有自我意识的污染源，仍然会下意识的控制自己的精神量级？

    答案其实也很简单：

    意识极限。

    ……

    精神力量是一种负担，可以增强自身的能力，但也会给意识带来负荷。

    超过了这个极限，能力者自身就会被压垮，意识会被抹除。

    换而言之，就是失控。

    某种程度上，这才是能力者与污染源、精神怪物之间最大的区别。

    能力者与诞生了意识的精神怪物，都不会无限扩张。

    只有污染源，才会无节制的污染周围。

    ……

    现在的娃娃就是这样，周围太多的无意识精神力量，已经对她造成了太大的负荷，如果周围的精神力量继续增强下去，等待她的，很有可能会是意识的崩溃与自我的消除。

    平时在城市之中，和如今这片荒野，还是不一样的。

    在城市之中，周围人再多，娃娃的精神力量都可以调控，她能够将别人的精神力量借过来，也可以在感觉到自身的精神力量过多的时候，将这些多余的精神力量给予其他人。

    简单来说，她可以借用精神力量来调控。

    但如今,周围的精神力量都是混乱且无序的。

    所以她只能由她自己,来承担这种越来越多的精神力量。

    ……

    “快,传信给青港。”

    脑海里飞快闪过了这些念头，陆辛猛得转头，看向了旁边的潜伏者。

    “娃娃因为精神力量过大,接近失控！”

    “我需要知道怎么帮助她……”

    “……”

    这个潜伏者是刚才挨了一巴掌的，木讷讷的看了陆辛和娃娃一眼,快速钻回了漩涡。

    小拳头紧紧握着,似乎发着狠心要立下功劳。

    ……

    “开心小镇女王正在被装进一个瓶子里？”

    开心小镇的外围废弃村落,青港临时工作点。

    陈菁接到了潜伏者传递的消息之后，同样也大吃了一惊。

    这时候,在她的面前，已经密密麻麻的摆放了一排一排的速记贴。

    上面有陆辛最初进入开心小镇里面时，遇到的灾厄博物馆的内容。

    有陆辛通过“认识”方面的调整,回到荒野的过程。

    再到后面,他看到的那些疑似水湾城幸存者的事情,这些幸存者被放在了瓶子里的幸福,还有陆辛遇到秦燃，与娃娃联手打破了那片虚假的世界,直到看到女王被装进瓶子里。

    所有的过程，都详细的记录了下来。

    不仅记录的过程完整详尽，一些关键的地方还画了草图。

    七位潜伏者勤快的在漩涡里钻进钻出,高举着手里的速记贴，排着队冲到陈菁的面前。

    唰的一声撕下来,一把贴到陈菁大腿上，然后便又着急忙慌的奔进了漩涡之中。

    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形势紧急，陈菁都要被它们的认真负责感动了。

    毕竟陈菁也是喜欢小萌物的。

    ……

    不过,眼下的她，当然知道什么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已是急的额头出了汗。

    她一边忙着将整理好了的资料交给旁边的壁虎，由他拍照并传递回青港，一边自己也在快速的扫描着速记贴上的内容，希望快些从这些乱麻一样的信息之中分析出有用的结果。

    对于青港来说，最要紧的事就是调查清楚科技教会的目的。

    接到了研究院的通知之后，如何处理开心小镇事宜，本来就是一个极大的难题，就算接到了研究院的武装支援，对待开心小镇的事情，也属于紧急上马的项目，更何况，科技教会的忽然出现，更是让他们这个准备时间严重不足的事件，又蒙上了一层极大的神秘感。

    她们现在，就像面对一场对手目的不明的恐怖袭击。

    ……

    “死亡场域，被贪婪支配的聚集点武装，灾厄博物馆，寄生女王……”

    她脑袋都要一时炸掉：“科技教会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也就在她最为着急的时候，忽然之间，周围的漩涡一下子扩大，足三只潜伏者同时从里面挤了出来，有两只跌跌撞撞的摔倒，第三只踩着它们的身体就向着陈菁冲了过来。

    手里挥舞着速记贴，“啪”一声贴到了陈菁面前的桌子上。

    陈菁向着速记贴里面的内容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猛得站起了身。

    “快，快将信息传送回总部……”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嗓子都有些嘶哑：“出大事了。”

    ……

    “这里都是开心小镇特别调查组发送回来的资料。”

    “立刻输入电脑，投放到大屏幕上……”

    这时候的青港主城，特殊污染清理部总部之中，同样也是忙的双脚离地。

    青港诸位教授，以及所有能够调得过来的研究员，这时候都已经挤到了一间会议室里。

    有人坐着，摘下了假发不停的擦着汗。

    有人甚至已经忍不住点起了烟，无视“禁止吸烟”的标语。

    ……

    “可以确定，那个在光茧之中，试图寄生开心小镇女王的人，就是灾厄大主教。”

    一片议论纷纷里，陈教授用力在桌子上敲着自己的钢笔，墨水都洒了一片，镇得周围稍稍安静之后，他快速说道：“科技教会真正的目的，还是要从他们所有的布置开始推测。”

    “从发现科技教会潜入开心小镇到现在，他们已经连续布置了三个计划。”

    “陈菁通过审讯科技教会蔷薇骑士得出，这三个计划分别为死亡之花，贪婪之罪，以及最后的精神堡垒，我认为需要明确一点，这三个计划的实施，必然不可能是无的放矢……”

    “科技教会的真正目的，就藏在这三个计划之中。”

    “也即，所谓福音计划的真正面目。”

    “……”

    旁边一位头发乱糟糟的神秘学专家立刻开口：“这三个计划确实有一定的联系。”

    “比如那个什么死亡之花，其实就是一片死亡场域，用来导流开心小镇那位女王的精神力量，方便他们实施接下来的计划，我怀疑，科技教会应该是用某种手段麻痹了那位女王，囚禁了她，但是女王的力量，太过强大，所以他们只能用这种有可能惊动外人的方法。”

    “正是这个原因，导致了我们青港观测点工作人员遇害，也让我们发现了他们的动作。”

    “第一个计划，反而是对第三个计划的补充。”

    “只是，第二个计划，吸引那么多聚集点的武装人员过去又是做什么？”

    “他们明明已经从水湾城带过来了那么多的人……”

    “……”

    “这些疑点之间必然有连系。”

    陈教授道：“现在可以考虑先把我们解释不了的地方罗列出来。”

    一位气质淡雅冷静的女士道：“第二个计划不好解释的地方最多。”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所有聚集点武装人员的疯狂，都是由一个箱子引起，现在那个箱子正由酒鬼护送回青港，已经有我们的研究员去迎接，尝试在路上解开那个箱子的秘密。”

    “但从表面上看，我认为重点，在于单兵之前驱散那些武装人员时遇到的问题。”

    她一边说一边皱眉，忽然把旁边一个研究员嘴里的香烟抢了过来。

    塞进自己嘴里，狠狠吸了一口，道：“精神怪物！”

    “如果只是单纯的污染，那确实有可能诞生精神怪物。”

    “但直接从深渊里爬出来的精神怪物，远远不是欲望的扭曲这么一个原因可以解释的。”

    “尤其是，单兵提到，精神怪物一次出现了很多。”

    “这也就排除了是有一位深渊系的能力者混在人群里释放精神怪物的可能。”

    “……”

    “导流女王力量的死亡之花，召唤精神怪物的贪婪之罪，再加上第三计划的融合……”

    会议室里，不知有多少人，大脑已经被这几个词汇所充满。

    无数条有可能形成的逻辑链，迅速在他们的脑海里勾勒，重组，延伸。

    “不好了……”

    但也就在这时候，一位守在了传真机旁边，不停的接收调查小组传递的资料的年轻女研究员，在看到了速记贴上的内容时，忽然大叫了一声，然后快步的向着陈教授跑了过来。

    陈教授看到了速记贴内容的瞬间，手里的钢笔一下子折断。

    嘴唇都颤抖了起来：“不好，娃娃……”

    “娃娃承受了太大的精神量级，即将失控……”

    “……”

    会议室里像是一下子被按下了暂停键。

    嘈杂的声音就像是积雪被浇了沸水一样，瞬间消失。

    “还等什么……”

    陈教授第一个站了起来，脖子上青筋暴露，喊道：“快通知娃娃。”

    “不，通知单兵。”

    “不，让陈菁通知他们……”

    “立刻让娃娃释放精神冲击，用她最大的能力释放精神冲击，这可以减缓负担，然后……然后立刻从开心小镇撤出来……不要再管什么任务不任务了，立刻远离那个地方啊……”

    “……”

    “放弃任务？”

    这句话让每个人心里都咯噔跳了一下。

    但面对着这个几乎难以置信，甚至显得有些荒唐的回答，还是有人立刻拿起了通讯器。

    “那就……”

    “……真的放弃任务吗？”

    “……”

    “不可以。”

    但也就在通讯器即将把这个消息送了出去的时候，忽然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白教授，大步走进了会议室，因为走的太急，他的呼吸都显得非常急促。

    “科技教会现在就在等着我们这么做。”

    喘匀了呼吸之后，他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白教授……”

    看到了这个喜欢穿白西装的老头出现，会议室里的人都是微微一惊，然后旋即大喜。

    因为白教授之前在海上国处理那边的事情，科技教会的事情又事发突然，他无法及时赶回来，一直是由陈教授整体负责，但谁也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他居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在青港研究员们的眼中，看到了这个喜欢穿白西装的骚帅老头，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老白……白老……白老师……”

    就算是陈教授，看到他的出现，心里也是又惊又喜。

    白教授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一开口便直接说到了现在得问题上：“科技教会的第二计划与第三计划也有联系。那片扭曲的精神场域，都是开心小镇那位女王自身的精神力量，科技教会不是不想将这些力量导流出来，而是他们做不到，女王一直在试图抵抗。”

    “也正因为女王的抵抗，所以第三计划才如此缓慢。”

    “如果娃娃将精神力量驱逐了出来，那其实是在某种程度上帮了科技教会的忙。”

    “我甚至怀疑科技教会因为早就知道娃娃的存在，所以把她算在了计划之中。”

    “真这么做了，将会有两个后果，一是科技教会会加快了他们对那位女王的寄生仪式进度，二是，这些精神力量，将会影响到那些荒野上还没有远离危险区域的武装人员……”

    “造成的后果就是，无数只精神怪物，在荒野上奔跑……”

    “……”

    “那这……”

    陈教授听了白教授的话，脸上刚浮现的惊喜又转变成了极大的焦急：“那该怎么办？”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那可是娃娃……”

    “……”

    白教授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微微一抖，挂在了衣架上，然后轻轻挽起袖口。

    道：“接通陈菁，我直接跟她说。”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