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五章

    青雀部落，是湟水流域现在的三大羌人部落之一。

    之所以说是现在，是因为青雀部落，是在当年段熲带兵在凉州这里收割了一批羌人之后，发展起来的。

    湟水这里的羌族，基本上可以称之为熟羌。

    所谓的熟羌，就是指那些接受了汉文化的熏陶，在生活方式，以及思考方式上面，有了不少改变的羌人。

    其中，很多羌人还会说汉话。

    向往加入到大汉，成为真正汉人的也有很多。

    只不过，骄傲的大汉，不允许这些人成为汉人，对他们分外嫌弃。

    但说起来也怪，纵然是这样的嫌弃，这些人还是非常希望成为真正的汉人。

    这大概跟大汉的军队过来，每次都能将他们打得很舒服有关。

    此时，有着很多人，都在青雀部落汇集。

    不是商议出兵之类的，而是在商议今后怎么办。

    出兵的事情，他们是真的不敢。

    韩遂马腾的兵马，如果愿意的话，真的打起来，虐他们很轻松。

    结果韩遂马腾败的那样凄惨……

    韩遂马腾那样的存在，都被人轻易的将脑袋砍了下来，把大量兵马给收编了。

    就更不要说是他们了。

    他们是真的没有这个胆子。

    如果不是他们之前见机的快，老早就跑了，只怕也被俘虏或者被杀死了。

    “……这人，叫做刘成，又叫刘克德，汉人都叫他刘皇叔。

    是当今汉天子的叔叔……

    这人带兵挡在虎牢关，众多汉人兵马都过不去，被他杀死许多……

    打下益州……”

    一个满脸都是大胡子的人，头上带着一顶皮帽，身上穿着一件汉人之中，显得华贵的衣服，整个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他开口这般说道，将他所知道的一些消息，说给前来的人听。

    这人是青雀部落的首领，号称青雀大王，叫做青鱼。

    对于这人，显得不伦不类的穿着，在场众人没有觉得的奇怪的。

    汉人的衣物用品，他们基本都有上一些。

    在他们看来，汉人的东西，就是这样的好，吸引人。

    其中有一个羌族部落的头人头上，甚至于还带着一顶漂亮的汉人步摇冠。

    看起来，比青鱼更加的不伦不类，更加的滑稽。

    “嘶~！”

    听到青雀大王青鱼所说的话，在场众人面露震惊之色，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似乎这里的空气，都随着他们的吸气，而显得的冷了。

    这一次，这带兵而来的汉人将领，居然这样的厉害？

    怪不得韩遂马腾那样的人物，都根本不是对手！

    有一些曾经听说过刘成一些事迹的人，也开始说他们所听说过的一些消息。

    “听说，那刘皇叔，是仙人降世，有小山一样大的神龟，从大河里面爬出来，给他驮来仙法，他能够让大河结冰！

    能够降下雷霆！

    这一次，他能够带兵从死亡之地穿梭而过，就是他使用了仙法，将死亡之地，全部都给冻上了，冻成了实地，他们才能够从那里穿过……”

    “嘶~！”

    这话出口，这里再度响起了齐齐倒吸凉气的声音。

    生活在蒙昧状态下的羌人，本身就要比大汉的人更加的迷信。

    他们对神这些非常的相信。

    在他们生活的这些地方，也有着很多被他们封的神。

    一块石头，一棵树这些，都能够成为‘神’。

    而且，很多‘神’出现的很是荒诞。

    比如，有人在荒郊野外想上厕所，解决了之后，在一定的时间之内肚子疼的厉害。

    然后就开始怀疑的自己之前的行为，是不是得罪哪个神，让他对自己降下了责罚。

    回到原来的地方观看，然后很快就能够在那里，找到一些在他们看来比较神异的东西。

    这东西往往就是石头，土地，树木等等寻常所见的。

    然后进行磕头认错，进行一些祭祀，弄上一些祭品之类的。

    后来，肚子不疼了……

    然后，就觉得这是真的神异，那东西确实就是神……

    其实，往往真实的原因是他吃坏了肚子，或者是岔气之类的，就算是什么都不做，也能够自愈。

    但是这样做了之后，就将之给归结到了神异上面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人说出刘成那早就被传的变了味道的神异事情，他们如何会不倒吸一口凉气？

    “咱们赶快投降吧！

    这是天上的神人，我们根本打不过……”

    有人带着惊恐和心有余悸的开口。

    这话在众人这里，引发了强烈的共鸣。

    他们纷纷点头。

    “我想要带着我的部落，继续往西南那里去，远远的离开，再也不跟汉人有交集……”

    有一个看起来很是强壮的人开口，这样说道。

    这人是湟水三大部落中另外一个白水部的头人。

    相对于青雀部，以及朵思部这两大部族，白水部生活的地方，要更靠近里面，汉化的程度，也比不上这两个部落。

    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打不起，还躲不起吗？

    “白水，你真的想要带着族人离开这里？

    要知道，这大片地方，最适合放牧牛羊的地方，就是这里。

    你离开了这里，是想要让你的族人与那些野蛮人为伍了。

    到时间，你们部落连盐巴这些东西，都不好找到。

    冬天一到，你们的牛羊和族人，很容易就会被大量冻死。”

    青雀部落的头人，望着白水部落头人这样说道。

    他们所说的野蛮人，是在湟水流域以外，在他们西南部等环境更为恶劣的地方生活的人。

    那些人，也以放牧为生，行为以及生活方式更为原始。

    汉人看不起湟水流域的羌人，将他们看做野蛮人。

    而他们又将那些人看做不曾开化的野蛮人。

    鄙视链就这样形成了。

    白水部头人脸上也露出了深深的抗拒之色。

    他知道，青雀部落头人所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但是，想起历来汉人兵马，来到这里之后所做出来的事情，他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汉人兵马，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他们不把我们当做人看，每一次汉人兵马前来，都会杀死大量的羌人，抢夺牛羊马匹。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这刘皇叔，比以往前来的汉人更加的强大，更加的恐怖。

    他必定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伤害。

    我们羌人，对他们来说，就是大军功，他也有兵马要养，一定会大量抢夺我们，杀死我们！”

    白水部头人摇头说道。

    相对于面对恐怖的汉人兵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将要进行大肆掠夺屠杀这些，他更愿意带领族人，离开水草丰美的放牧地，去给那些野蛮人一起生活。

    白水部头人的话，引起了一些人的共鸣，这也是他们所担忧的地方。

    青雀部头疼青鱼开口道：“不一样，这一次不一样。

    这一次来的是刘皇叔。

    他之前就说过，来到凉州之后，不会对凉州进行屠杀，那都是韩遂马腾两人，派人散布的谣言，就是想要咱们一起出兵，帮助他们打仗。

    我派人出去打听了，一些汉人朋友也与我来了消息，说刘皇叔确实非常的遵守承诺，他的兵马，一点都没有在凉州屠杀。

    而且，也有咱们羌人在刘皇叔那里当兵，确实对待的非常不错，说刘皇叔对待他们，与对待汉人兵卒一样……

    刘皇叔也专门派人前来，传达了这样的消息。

    说他是带着诚意而来，不会如同之前的汉人将领那样，只会一味的杀戮……”

    白水部的头人再度摇头道：“不一样，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大多都是汉人，他们对待汉人与对待我们，明显不一样。

    在汉人那里不杀人抢劫，不代表来到咱们这里之后，就不会做这样的事。”

    青雀部落头人青鱼，知道白水这家伙，一向都显得固执，不容易被说服，对汉人有很大的意见。

    所以，就不再在这事情上多言。

    而是准备开始下猛料。

    与白水部落不同，青鱼非常向往汉人的生活。

    毕竟汉人的生活，是那样的好。

    而他们部落，当初也是因为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臣服了汉人兵马，为汉人兵马做事情，才最终发展起来的。

    青鱼自己，不仅仅会说汉话，还能够写上一些汉字。

    有了上一次部落的经验在，他这一次又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准备复制上一次的辉煌。

    所以，在神人刘皇叔的使者，还没有到来之前，他就先一步的派遣族人，来到了刘皇叔那里，向刘皇叔表达了臣服。

    对于之后刘皇叔专门派遣使者，随着他的族人来到了他的部族。

    对于他的表态，很是满意。

    并且，刘皇叔的使者，与他相见之后，并没有如同以往的那些汉人官员那样高高在上，非常傲慢，而是显得很平和。

    他能够感受到对方的诚意，能够感受到对方是真的将自己当做平等的人，来对待。

    这让他分外的欢喜，格外的感动。

    尤其是在听了使者所说的种种条件之后，就更加的激动了，毫不犹豫的就将使者交代的任务给接下了。

    青鱼望着白水，以及在场的其余部落头人与重要人物道：“刘皇叔的使者说，归降之后，我们可以改为汉姓，有汉人名字，将会成为正式的汉人，拥有如同汉人一样的权力。

    有不喜欢放牧的人，可以去种地，他将会发放土地，让我们耕种……”

    听到青鱼的话，就算是白水，也显得有些震动。

    毕竟他所说的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于让人吃惊。

    “真、真的吗？刘皇叔真的愿意让我们成为汉人？”

    有人激动的出声询问，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热切。

    青鱼面上带着笑的点头道：“确实就是这样，刘皇叔的使者说，刘皇叔说，只要会说汉话，认同汉家人，遵循汉家的制度，那就是汉家人。

    就需要给予确认，拥有汉人所拥有的那些！”

    “刘皇叔万岁！！”

    青鱼的话落音之后，立刻就有人忍不住的欢呼起来。

    感觉比打猎之时，打到了最大的猎物，都要欢喜。

    在场众人之中，不乏如同青鱼一般，对于汉家有着深深的向往，做梦都想要成为汉人的存在。

    但以往，这个梦想遥不可及。

    就算是他们会说汉话，也经常穿汉人衣服，心里面对大汉非常的向往，也一样不被认可。

    但是现在，刘皇叔却同意了这个事情，满足了他们的愿望，这如何不让他们感到分外的欢喜？

    白水也不由有些心动，但他硬生生的忍住了，本能告诉他，汉人绝对不会那样好心。

    他开口道：“汉人，一向看不上我们，不肯让我们成为汉人，这刘皇叔还是天子的叔叔，肯定要比其余汉人，更为在意这个事情。

    他这样做，很有可能就是想要降低我们的戒心，然后把我们抓起做奴隶！”

    他这话出口之后，青鱼就非常不满的哼了一声：“白水，依照刘皇叔的战力，以及部下的强大兵马，他真的想要把我们抓起做奴隶，或者是直接杀掉，你觉得我们有抵抗能力吗？

    伟大的刘皇叔，想要做这些事情，用得着这样的麻烦吗？

    他直接派遣大军过来就好了，我们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抵抗！

    既然这样，那刘皇叔为什么还要欺骗我们这粗鄙的人？”

    青鱼的话，让白水说不出话来。

    但他并不服气，如此在心里面想了一会儿之后，他瓮声瓮气的道：“汉人总是有着很多的花花心思，他们很是奸诈。

    弄出来的东西，往往一开始的时候，看起来非常好，但到了后面，吃大亏的还是咱们。

    这刘皇叔，也一定是这样的人！

    我不相信他会有那样的好！

    就算是我们能够成为汉人，我们还是要放牧牛羊马匹，遇到大雪灾的时候，我们还是活不下去！”

    青鱼被白水的话，气的瞪眼。

    “白水，你这是不讲道理了！”

    他气愤的喊道。

    而后道：“我给你们看上一些东西，你们就不会这样说了！”

    他说着，就起身朝着边上走去。

    先到边上的铜盆里面，洗了洗手，这才非常恭敬的将一个匣子给恭恭敬敬的抱了出来。

    在众头人好奇的目光注视下，将其打开……

    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