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上台观摩的与会者，有中科院对王存节、陈立桅、华为海思的研究员、紫光的副总、水木大学的范守善院士等人。

    工作人员操作着设备，在设计好的芯片设计图中，挑选了一种简单的电控芯片，随即点击操作电脑上生产按钮，缁衣纳米线纺织机的各条机道，迅速运行起来。

    黄修远指着透明的观察窗口，向王存节等人说道：“各位，现在设备开始编织纳米线芯片了。”

    缁衣纳米线纺织机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改进，不仅仅生产速度提升了，对于生产车间的环境要求，也急降低了非常多。

    通过整机的真空密封改造，减少了对外部生产车间的洁净度要求，另外还有增加了自动动平衡系统，减少环境震动，对于生产过程的干扰。

    一条条各式纳米线，在操作系统的自动化程序控制下，编制成为一个个晶体管、一条条微电路。

    台下的人，也通过座位附带的电脑显示屏，看到了实况转播画面。

    看着纳米线编织的芯片布，一点点被编织出来，芯片布的第一节布制造完成，缁衣纳米线纺织机内部的硅纳米电镀系统启动，对这一节芯片布进行电镀。

    随即激光分割系统启动，切下那一节芯片布，这就是一块大集片，是一块边长400毫米的正方形，上面是3200块电控芯片。

    “不可思议。”王存节戴着实验手套，双手微微颤抖着，就如同懵懵懂懂男女之间，发生第一次亲密接触。

    光滑的表面，布满了银灰色、黄铜色的线条和线结，借用电子显微镜的辅助观察，那些线条就是微电路，而线结则是晶体管。

    “黄总，你们试生产的芯片，应该进行过相关测试吧?”紫光的副总急忙问道。

    黄修远点了点头：“当然，这些电控芯片，都是我们公司自己要使用的。”

    说完，他又吩咐工作人员，将这片大集片进行再次分割，分割出3200块电控芯片，然后通过话筒向所有人说道：

    “这些每个团体，可以领取三块电控芯片的半成品，这些电控芯片只需要进行简单的封装，就可以进行性能的测试，我们燧人公司的产品，向来都是真金不怕火炼。”

    工作人员将包在小密封袋的电控芯片半成品，分给在场的各个团体代表。

    而台上的缁衣纳米线纺织机，迎来一波又一波的专家学者、工程师和企业代表。

    观摩了芯片制造过程，回到座位的人，立马和团队的同伴讨论起来。

    徐军拍了拍额头：“任总，我现在非常纠结呀！”

    “我知道。”任老总同样是陷入了纠结之中。

    或者说在场的不少人，都陷入了这种纠结。

    因为缁衣纳米线纺织机的技术已经非常成熟，加上燧人公司的纳米线可以量产，这代表在这个星球中，出现了第二种大规模生产芯片的技术路线。

    被西方势力技术封锁的华国，之前一直没有办法获得先进的光刻机、蚀刻机、离子注入机之类。

    唯一的一家半导体制造企业，中芯国际还是戴着镣铐走路，不是专利壁垒，就是设备禁购，还被台积电暗中掌握了10%的股份，做事情束手束脚。

    任老总表情非常严肃：“我们必须做出决定，这关系到华国未来在半导体领域的话语权，也关系到我们的产业链安全。”

    作为一个带领华为，从交换机发展起家，发展成为全面的通信设备、服务器、手机、笔记本制造商，他的战略目光，自然不是短浅的。

    虽然华为非常注重国外的市场，但是这不意味着，他没有发展国产芯片的想法。

    外面的再好，终究不是自己的。

    以前是没有机会，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任老总做出了决定：“我们必须支持燧人公司，就算是国外的产品不能用，国内的产品也要推动芯片国产化。”

    浪潮、长城、紫光这些企业代表，有话事人在场的，都做出了决定，话事人没有来的，纷纷打电话汇报情况。

    之前质问黄修远的良想副总，此时脸色也有些挂不住，急忙给北平总部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杨原清。

    良想北平总部的总裁办公室。

    杨原清听完了汇报后，脸色一下不好看起来，前几天他和柳弘毅，还瞧不上燧人公司，却没有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他非常纠结，随即吩咐那个副总，继续参与研讨会，挂了电话后，立刻给去纽约出差的柳弘毅打电话。

    纽约，原IBM的CP业务中心。

    刚刚和几个米国半导体企业的负责人吃了晚餐，正在睡觉的柳弘毅，突然被电话吵醒。

    他一下子清醒过来，这个手机号是他国内的专用号，只是良想中的少数亲信才知道，而这么晚还打电话，肯定是国内出大事了。

    “喂，原清，有什么事？”

    “柳董，打扰您休息了，我有一件急事，需要马上汇报。”

    柳弘毅拿起眼镜戴上：“说吧，我听着。”

    “是这样的……”长话短说的杨原清，花了十几分钟，解释了燧人公司在研讨会公布的伏羲构架、缁衣纳米线纺织机、纳米线芯片生产技术。

    柳弘毅下意识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竟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你确定?”

    也难怪他怀疑人生，刚刚出国两天，然后国内的半导体技术，就在一夜之间突飞猛进。

    “柳董，我也不想相信，可是现场国内的各个企业都去参加，总不能他们集体开玩笑吧！”

    “好吧！”柳弘毅沉默了一会，缓一缓一片空白的大脑，又深呼吸一口气：“原清，你和其他人的看法呢?”

    “……”电话对面安静了一会，然后传来：“我们的国际业务太多了，而且一直用X86构架的零配件，如果支持燧人公司的伏羲构架，相当于从零开始，那我们的CP竞争力，甚至不如长城。”

    柳弘毅听出了言外之意，这是一道二选一的送命题，选择米国的X86，意味着和燧人系分道扬镳，日后国内的市场，可能要出现大麻烦；现在伏羲构架，相当于自废武功，重新修炼。

    “你认为他们成功的可能性多大?”

    电话对面的杨原清，想了想回道：“在国内生存下来的可能性五五开，国际基本没有希望。”

    权衡利弊了一会，舍不得国际市场的柳弘毅，做出了决定：“那就跟着喊喊口号即可，让燧人公司自己去搞，反正我们不会用伏羲构架。”

    “我明白了。”

    在这激荡的时代潮流中，有人选择随波逐流，有人选择战天斗地，有人选择自甘堕落。

    或许这就是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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