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拜见师尊！”

    “弟子拜见老师！”

    老子、元始、通天、接引、女娲分别向那一座道宫作揖见礼。

    紫霄宫中走出一身穿青色道袍的老道，手持拂尘，目光扫过在场的一众门人弟子，最后落在柳白的身上，微笑道：“长青道友开创出另类证道法，又将其传于吾这些徒儿，使他们得以登临天道圣位，而今还亲自指点他们掌握天道之力。

    道友之举让我洪荒宇宙一下子多出了五尊天道圣人，那罗睺再临洪荒时，吾等又多了几分胜算！

    这一切都是长青道友的功劳，尔等理应以师礼相待！”

    最后一句话却是对老子、元始等人说的。

    “师尊所言甚是。”

    通天笑着应了一声，转而朝着柳白大大方方地作揖行礼，“道友授吾证道法，助吾登临天道圣位，可为吾师也！弟子拜见老师！”

    柳白微微颔首，没有推诿客套，也没有居功自傲的意思。

    于他心里，这几尊圣人有没有把自己当做老师并不重要。

    他传授证道法不是为了对抗罗睺，只是因为他想让自己所开创的法门流传下去罢了。

    至于这几尊圣人想不想学、学不学得会都没关系，反正我教了就行了。

    自成圣以来，他要做什么皆是发乎于心，不为外物所扰，不是为了让他们对自己尊敬，更不是为了让道祖称赞感佩。

    这是他所追求的大自在。

    随心所欲，无拘无束。

    不过这并不是真正的大自在，因为还有一道枷锁捆缚着他。

    这道枷锁便是洪荒宇宙本身。

    他依然要与洪荒宇宙同生同灭。

    洪荒不灭，他即永存；洪荒若毁，他亦消亡。

    这时，老子、元始、接引、女娲也向他作揖行礼，口称“老师”。

    柳白同样是点了点头算作回应，心里却暗想，看来道祖鸿钧在他们眼里依然有着不可言喻的威严。

    刚刚元始还一副要与自己斗到底的模样，而今却肯向自己低头作揖。

    尽管柳白还是从他眼中看出一丝心不甘、情不愿，但至少他还是这么做了，而且没有丝毫的迟疑表露出来。

    也就是说，孤傲清高如他也会毫无犹豫地听从道祖鸿钧的话，哪怕委屈了自己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果然不愧是洪荒第一尊天道圣人！

    这教导徒弟的手段的确了得，哪天得向他讨教一番才是。

    ……

    待众圣都见过礼后，鸿钧道人目光望向接引，淡淡地问道：“你想要弃道立佛？”

    接引眼中闪过一丝悔意，随即他又像是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一样，用力地点了点头，正色道：“回禀老师，弟子资质愚钝，虽侥幸得老师看中收为外门弟子，但弟子于道门精义的感悟始终不及众位师兄、师姐，因此弟子想要开创佛门，尝试走出一条新路，还望老师成全！”

    鸿钧道人微微颔首，道：“可！”

    “师尊！”

    “老师！”

    通天、元始、女娲皱眉唤道。

    见识过接引所为的佛国后，他们都觉得这种行为于洪荒天地弊端太过。

    之前佛门未立，接引只是偷偷摸摸地在西方搞些小动作，若是创立佛门得到了鸿钧道人的首肯，接引、准提以及他们门下的一众西方教弟子必然会肆无忌惮起来，甚至还会将黑手伸向东方。

    这是元始也不能接受的。

    哪怕某种意义上，他和接引、准提乃是盟友。

    可涉及到东方的利益，这种盟约便不是那么牢靠了。

    鸿钧道人淡淡地道：“尔等心思吾已知晓，不过天道无情，损有余而补不足。此次量劫过后，西方当大兴！”

    元始、通天变色，“师尊，这……”

    接引却是喜出望外，脸上的褶子都抹平了，面貌看起来一下子年轻了许多。

    佛有众生相，并非一成不变。

    此前只是因为前路无望，故此一直以愁苦之相示人，而今另立佛门得到了道祖鸿钧的首肯，他那副愁苦之相却是收了起来，换作一副喜悦之相。

    “就这样吧。”

    鸿钧道人的目光环视众弟子一眼，然后朝着置身事外的柳白微微颔首，身影逐渐淡化消失，而那一座紫霄宫也随之消失在混沌深处。

    “弟子恭送老师！”

    接引躬身行礼，脸上满是喜悦。

    女娲望了他一眼，面带不愉地道：“吾所创造的人族，师弟切莫妄动！”

    通天也道：“东方乃我道门阐、截、人三教统属，师弟若是伸手过界……哼！”

    这一声冷笑，大有“勿谓言之不预也”的意味。

    接引脸上的喜悦凝滞了一下，转头看向元始和老子。

    元始淡淡地道：“师弟好自为之。”

    老子面色依旧淡然如水，同样是淡淡地道：“师弟既有师尊法旨，吾自不会与你为难。”

    接引大喜，作揖道：“多谢师兄！”

    “大兄！”

    通天皱着望着老子，对他的态度有些不解。

    阐、截、人、西方四教本来同属于道门，而今西方教分了出去，自立了佛门，俨然要与道门打擂台了。

    作为道门正宗，阐、截、人在这种情况下自然要摒弃成见，联手打压佛门才是。

    不过通天转念一想，人教只有玄都一人，大兄他又向来喜欢清净，大概是不愿参与这些事情。

    这样也好，区区一个西方教而已，我截教万仙来朝，挥手就可灭之。

    “以往看在同为道门的份上，对尔等伸手到东方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今既然尔等已弃道立佛，那吾便也不用顾忌了。”

    听到通天毫不掩饰的敌意，接引不为所动。

    从他准备弃道立佛的那一天起，他便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不过只要道祖鸿钧不反对，那他就没什么好怕的。

    呃——

    接引偷偷看了眼置身事外没有任何表示的柳白，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长青圣人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他正暗自庆幸，却不知柳白压根就没有把他弃道立佛什么的放在心上，此刻他的心里正在琢磨着鸿钧道人的态度。

    之前一众圣人在混沌中一番乱斗没把他惊动，反倒是听到接引要弃道立佛便立刻现身，而且还是表明立场，允许接引另立佛门。

    他似乎对开创新路很感兴趣啊。

    ……

    “老师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放纵他们另立佛门也就罢了，竟然还允诺他们西方大兴！”

    灵皇天内，女娲满脸不悦之色。

    接引开辟三千大世界引渡无量生灵，以他们的信仰之力凝聚佛身，这种法门是绝对离不开人族的。

    因为而今的人族乃是万灵之长，洪荒天地永恒的主角，也只有人族拥有这般庞大的数量，并且能够源源不断地提供精纯的信仰之力。

    一想到那三千大世界中处于不生不死状态下，片刻不停诵经礼佛的那些生灵，女娲便忍不住心头火起。

    道祖离开后不久，她便也跟着柳白回到灵皇天中，听柳白讲述关于天道之力的应用之法。

    本来通天也想来旁听的，不过因为发生了接引弃道立佛之事，他便把心思都放在了镇压西方教上面。

    至于老子、元始、接引三人都没有再向柳白讨教的意思。

    便是最为高傲的元始天尊也由衷承认，他们和柳白之间的差距已经很清楚了，再纠缠下去就是自取其辱了。

    此时听到女娲的气话，柳白笑着给她倒了杯茶，轻声道：“你如今也是天道圣人，应当知道西方大兴并非是道祖一人而定。

    之所以有西方大兴之说，更多的乃是因为准提于两次量劫之中提前布局，不遗余力地推动量劫进程，为西方积攒了底蕴，因此西方才有了大兴的资本。”

    女娲挑了挑眉，“难道西方大兴不可阻挡不成？”

    “非也。”

    柳白摇头道：“西方毕竟贫瘠，想要大兴非一日之功，除非他们能够趁着此次量劫从东方摄取足够多的好处。不过三清都不是省油的灯，想要从他们手底下摄取东方灵蕴，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人物。

    当然，这也需要阐、截、人三教同气连枝，不给西方教可乘之机才行，若是他们三个先内耗起来，那西方教趁虚而入，摄取东方灵蕴便不再是什么难事。”

    女娲微微颔首，“听道友这么说我便放心了。老子、元始、通天这三位师兄之间虽然也偶有龃龉，但他们毕竟同为盘古大神元神分化，向来同气连枝。

    正所谓青叶红花白莲藕，三教原本是一家。

    想必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阐、截、人三教总不会同室操戈吧？”

    那可不好说。

    柳白暗暗道了一声，却没有直接说出来，转而道：“事态究竟如何发展，你我静观其变即可。”

    这种事情是无法通过窥探未来得到答案的，因为他既能看到西方大兴的未来，也能看到西方凋零的未来，还有截教被灭、阐教弟子倒戈等等无数未来。

    这些未来的画面是同时存在于时间长河中，直到光阴流淌到那里时，才会收束成唯一的未来，而那个未来也将成为过去。

    圣人可以通过窥探这些未来的画面从选出自己想要的未来，并朝着这个方向行事，但这是一个圣人出手的情况下，而此次量劫中，几乎所有的圣人都下场了。

    各方角力之下，只能各自出招，而未来究竟如何，便要看是谁技高一筹了。

    ……

    首阳山。

    八景宫内，老子盘坐在蒲团上，元始在他左手边落座，皱眉道：“大兄，你可知师尊为何会同意接引师弟另立佛门？”

    老子淡淡地道：“师尊所思所想，我又如何得知？”

    元始叹了口气，“师尊这副作为倒是打乱了我的计划，原本我打算邀西方教一同助周灭商，好好锉一锉那长青道人的锐气。可如今接引他弃道立佛，窥伺我东方灵蕴，我岂能再与他联手？”

    “这些事你自去烦恼吧。”

    老子一甩拂尘，古井无波地道：“此次向长青道人讨教所获颇丰，我需闭关静修一段时间，没有要紧事便不要来扰我了。”

    说着，他便闭上了双眼，头顶现出天地玄黄玲珑宝塔，同时还有一对太极阴阳鱼在身周盘旋缭绕。

    元始眼中露出一丝无奈之色，摇了摇头，“既是如此，那吾便不打扰大兄静修了。”

    说完，他便招来九龙沉香辇径自往昆仑而去。

    佛门之事还是交给通天处理吧，他截教不是号称万仙来朝吗，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

    西方须弥山顶的极乐净土之中，准提愕然道：“老师竟然亲口应允了我等另立佛门？”

    接引面带微笑，“千真万确！老师是当着众圣面前亲口说的。”

    准提大喜过望，眼中却仍有些疑虑之色，“老师这般作为难道有什么深意不成？”

    接引正色道：“老师乃是天道的代言人，心胸自然宽广无际，又岂会反对？”

    “反对自然是不会反对的。”

    准提皱眉道：“此前我便说过，老师绝对不会反对我们另立佛门，只是我当初觉得老师只会默许佛门存在，不支持也不反对，没想到竟是亲口应允。

    这样的话，只要我们不主动招惹，东方那几尊圣人便没有理由打压我西方了。”

    接引点了点头，“不过我西方毕竟贫瘠，要想壮大佛门，还是得从东方想办法，只是东方有阐、截、人三教，女娲师妹对我佛门也抱有敌意，想要大兴西方依旧是任重道远啊。”

    准提笑道：“壮大佛门的事交由我便可。师兄你安心坐镇西方，等着我的好消息便是。”

    接引两眼一亮，“你可是已经有了计较？”

    准提微笑道：“此次量劫便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我们能将阐截两教弟子渡入我佛门之中，那我西方大兴便指日可待了。”

    “这……”

    接引皱眉道：“元始和通天可都不是好相与的，虽然我比他们先一步证得天道圣位，但他们二人一个有盘古幡这件先天至宝，另一个则有诛仙剑阵这样的天道第一杀阵，惹怒了他们，只怕会招来大难啊。”

    准提笑道：“师兄所言甚是，可如果他们两个兄弟反目呢？”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