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柳白骑乘五爪黑龙到了凤鸣山时，此地已经人去楼空，徒留漫天浓雾。

    “退去！”

    柳白清喝一声，本就残了一角的迷魂阵瞬间消散。

    雾气散开，显露出凤鸣山原本的景色来。

    山青水绿，鸟语花香。

    不过柳白可没时间欣赏这番美景，他第一时间在山中发现了战斗的痕迹，以及一座座大阵的残骸。

    小黄鹂果然遇敌了，而且敌人非常的棘手。

    只是不知为何，她竟然没有动用自己给她的保命柳叶。

    那柳叶中封存的咫尺天涯神通就算不能带着她逃离出去，也可激活其中的禁制，让柳白能够感应到她的方位。

    或许是情况并没有那么危急吧。

    柳白这么想着，伸手掐指推演起小黄鹂而今的下落来。

    就在这时，一声似龙非龙、似马非马的低鸣声从下方传来。

    柳白循声望去，只见山谷之中有一片镜面般的碧蓝湖泊，而那低鸣声正是从湖底传出。

    “原来是一匹龙马！”

    柳白笑了笑，没想到在这方宇宙也会有龙马存在。

    在洪荒时，伏羲便是有一匹龙马作为坐骑，被人族认为是只有圣人才可以骑乘的神物。

    这匹龙马或许知道小黄鹂的下落。

    想到这里，他轻轻勾了勾手指，一股无形的力量化作巨手深入湖底抓起龙马。

    被无形巨手拿捏住的龙马两眼瞪得好似灯笼一样圆鼓鼓的，神情惊恐万分。

    前不久他才装死躲过一劫，正在湖底疗伤静养，怎么又被人给拿捏住了？

    这是招谁惹谁了？

    “大神饶命啊，小的愿给您充当坐骑，任您驱使！”

    龙马满脸悲戚的哀求道。

    柳白有些莞尔，这龙凤宇宙的仙神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这般喜欢给人当坐骑？

    五爪黑龙却不高兴了，伸出尖利的龙爪点指着那匹龙马道：“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你有本座威武吗？你有本座霸气吗？就你这龙不龙、马不马的混血品种，也有胆子抢本座的饭碗？”

    龙马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五爪黑龙，又偷偷看了一眼柳白，见他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时，心中稍稍安定下来，壮着胆子道：“威武自然是您更加威武，不过有人告诉我，像我这样副模样的，在外域可是圣人专属坐骑。”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柳白，小心翼翼地问道：“大神您是外域来客吧？”

    刹空好奇地扭头看了眼柳白，似是想要求证似地问道：“还有这回事？”

    柳白笑着摇了摇头。

    洪荒那些圣人的坐骑五花八门，骑牛的，乘辇的，坐莲台的应有尽有，并不拘泥于形式。

    刹空这才释然，回头瞪着龙马道：“你敢骗我？看我不拿你打打牙祭！”

    说着，他便张开巨口，准备来一个生吞龙马的表演，把对方吓得魂儿都飞出来了。

    “莫要胡闹。”

    柳白呵斥一声，打断了刹空的恶作剧，然后才望着惊魂未定的龙马道：“圣人专属坐骑这个消息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是一个自称为黄鹂道君的异域来客。”

    龙马老老实实地交待道：“前几日天降机缘，在下侥幸得了一道鸿蒙紫气，不过还没来得及炼化，便被她给抢走了。

    作为补偿，她说要收我为坐骑——这哪里是什么补偿，分明是觊觎我的身体！”

    柳白微微皱眉，“别说废话！”

    龙马吓得一个哆嗦，连忙继续交待道：“本来我是打算跟她回山闭关修炼的，没想到突然杀出了一对顶尖大能，一个叫做玄龙，一个叫做英凰。

    这两人自称是混沌神龙和混沌元凤的转世之身，特地为了那鸿蒙紫气出关。

    我家主人不是他们的对手，想要逃离时却发现此地空间已经被禁锢住，无奈之下，她只能布下迷魂阵拖延时间，自己则躲在湖泊之下炼化鸿蒙紫气。

    可惜就在她将要炼化完成时，被那两人寻到了阵眼，破了迷魂阵。

    我家主人只得出来迎敌，却被对方以先天至宝四十九重都天宝塔给镇压了。”

    看来小黄鹂她是想要尝试炼化鸿蒙紫气，打一个时间差抢先证道，却最终功亏一篑，被对方给捉了去。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摇了摇头，心道小黄鹂比起她的师弟云中子却是要强了许多。

    换做是云中子，肯定在察觉到敌人不易对付后，第一时间便催动保命柳叶寻求庇护了，可小黄鹂却想着凭借自己的力量尝试一下。

    不过这也没有过错，证道成圣本就是极为难得的机缘，为此拼命一番也实属正常。

    更何况一直托庇在他的羽翼之下，小黄鹂他们固然能够保证安全，但却也难以得到成长。

    这一点单从小黄鹂和云中子境界提升速度便能够看出一二来。

    小黄鹂初期成长虽慢，比玄都、灵珠子等等都差了一头，但自从柳白开始放任她自行游历之后，她的精进速度便只能用突飞猛进来形容。

    待到封神大劫之时，小黄鹂已经成功破境，登临混元境，成为一名准圣。

    这才小一辈弟子中可是头一份的！

    哪怕广成子、弥勒这些比她早修行无数岁月的，也不及她的提升速度。

    这其中固然有柳白的功劳，但更多的也是她自身的努力和天赋，以及游历洪荒时不断与强者对战的磨砺。

    这些是优点，而缺点也很明显。

    比如说遇到敌人，首先想得便是凭借自己的力量斗上一番，而不是向他寻求庇护。

    无论是之前对战昊天上帝，亦或是后来对阵燃灯道人皆是如此，虽然这两次在柳白的帮助下都取得了成功，但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这一次便是失了手，让人给镇压了。

    不过听龙马所言，那二人的来历也颇为不俗。

    混沌神龙和混沌元凤的转世之身！

    准确来说，应该是开天辟地之后分化出来的两道元神。

    不过就算如此，柳白也不能大意。

    倒不是他们有多强大，而是他们的身份来历太过特殊。

    这两人便相当于洪荒的三清，身具开天功德，同时伴生至宝必然也不会少，只要让他们炼化鸿蒙紫气，很可能立地成圣！

    毕竟当初三清未能立地成圣是因为开天功德一分为三，每个人都差了点，需要立教功德来补齐，而玄龙和英凰却是两人平分开天功德，理论上是足够他们成圣的。

    所差的只有鸿蒙紫气！

    想到这里，柳白心里久违的有些焦急的情绪的滋生。

    可以想见，此刻小黄鹂必然被那两人抽取鸿蒙紫气，而以她的性子，轻易是不会妥协认输的，势必要受一番苦楚。

    这丫头为何不激活保命柳叶？

    柳白暗暗叹了口气，挥手将龙马镇在湖底，淡淡地道：“你且在湖底静修，直到你主人回来接你。”

    龙马本来还为逃得性命暗自欣喜，听到这话不由讶异道：“若是我家主人回不来了怎么办？”

    没人理会他，天空中的五爪黑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柳白将他镇在湖底倒不是因为迁怒于他，而是因为他对小黄鹂没有半点忠心，连拷问都不需要就径直将小黄鹂的一切都和盘托出，故此才略施小惩。

    至于小黄鹂回不回得来这种事压根就没在他考虑范围内。

    倘若小黄鹂真出了什么意外，哪怕打破时间长河，修改过去，他也一定会将小黄鹂重新带回来。

    尽管这会让他承受难以想象的反噬，甚至被整个宇宙所排斥。

    从小黄鹂开口叫他师尊那一刻起，他便已经决定庇护她。

    不惜任何代价！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柳白在五爪黑龙头颅之上昂然屹立，任由九天罡风吹拂着他的发丝和衣袂。

    此刻，他正放出神念探察周围的动静。

    他的神念足以笼罩千万里方圆，在这个范围内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配合着五爪黑龙的极速，他们如同犁地一般在龙凤大陆来回奔走。

    可惜转眼间三天过去了，一人一龙已经将龙凤大陆横扫了一遍，却依旧没有找到小黄鹂的踪迹。

    “看来那两人的道场应是在天外混沌之中。”

    柳白微微皱起眉头。

    龙凤大陆地域虽然广阔无比，但终究是有边界的，以五爪黑龙的极速，三天时间便将整个龙凤大陆游荡了一遍。

    但若是目标在天外混沌中，那事情可就有些棘手了。

    因为天外混沌几乎可以说是无边无际的，而且还在持续不断地快速膨胀扩张之中。

    “唉，收徒弟果然麻烦！”

    柳白叹了口气，心念一动，天外混沌之中某颗巨大星辰上的一株青翠柳树顿时快速膨胀起来，无数道如同翡翠般的柳枝探出混沌之中，犹如一条条神龙般向着四周快速挺进。

    他动用了本体柳树身。

    这一刻，龙凤宇宙内所有的顶尖大能心中都生出感应，一股无比浩大恢弘的气息自天外混沌中突兀出现，而且还在飞速提升。

    ……

    龙首山中

    玉京道人正祭练着刚刚到手的鸿蒙紫气，心神突然一震，不可思议地望向天外。

    “这股气息……这般浩大，莫非是有圣人出世？”

    “不对，圣人出世必然会引起天道震动，天生异象，众生尽皆有所感应才对。可是为何这股气息感觉起来竟是不比圣人差上分毫，而且还在不断提升……

    难道是有人斩却三尸，却没有证道？”

    ……

    东海紫芝崖畔，灵宝道人自闭关中惊醒，愣愣出神地望向天外。

    “有人证道了？不对！这不是证道的波动，而是单纯的法力波动，真是令人惊诧，这是何等浑厚的法力啊，不知道和长青道友比起来孰强孰弱？”

    ……

    天外混沌中，某颗星辰之上，娲皇注视着茫茫混沌中若隐若现，如同翡翠虬龙般的枝条，眼中闪过一道笑意。

    “你果然还是来了。”

    ……

    龙凤大陆一个平平无奇的山丘之上，太上老君仰头望向天外混沌，右手轻捋胡须，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来了便好，来了便好，如此本体和道祖的计划想必就可以成功了吧。”

    ……

    天外混沌中，数以亿计的枝条如同一条条神龙般朝着四周不断延伸出去，每一根枝条都相当于是柳白神念的延伸。

    这一刻，柳白所能感应到的疆域正在飞速膨胀扩大。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神念终于触及到了一道熟悉的气机，只是想要继续探寻时，却碰到了一层坚韧异常的禁制。

    找到了！

    柳白神念一动，施展咫尺天涯大神通，带着五爪黑龙直接跨越了无穷遥远的距离，直接来到了距离龙凤大陆无比遥远的天外混沌中。

    映入一人一龙眼前的是一座简单朴素的道殿。

    这座道殿外围没有任何的装饰，只门户上方的匾额上刻有三个大字——龙凤殿。

    很显然，这便是那玄龙、英凰二人的道场。

    此刻，这座道殿被一道坚韧无比的禁制所笼罩，连柳白的神念都无法穿透过去。

    想要瞧瞧窥视里面的动静是不可能的了。

    柳白没有半点犹豫，直接调动一截柳枝朝着禁制穿刺过去。

    “噗——”

    好似铁签穿豆腐一般，柳枝没有任何的停滞感觉，直接将禁制穿刺出一道巨大的豁口，随后用力一甩，直接将这道禁制撕裂成碎片。

    无穷混沌之气顿时朝着道殿涌了过去，好像要将其淹没、同化。

    下一刹那，一道人影从道殿中闪出，身着一袭淡青裙装，眉目如画，身材窈窕，正是龙马所描绘的那个自称为混沌元凤转世之身的英凰。

    只见她挥手斥退无穷混沌之气，然后皱眉望向柳白道：“尊驾是何方神圣，为何擅自闯入我道场？”

    从禁制破除的那一刹那，柳白的脸色便瞬间阴沉下来。

    因为他感应到了小黄鹂的气息，并且她的气息十分微弱，好似即将燃尽的烛火。

    生机濒临绝灭！

    除此之外，他还感应到自己赐给小黄鹂的保命柳叶已经被激活，只不过却被人以先天至宝镇压住，不然那一道寻求庇护的讯息传递出来。

    “你们心思很细腻嘛。”

    柳白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站在道殿门前的英凰，淡淡地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且听好了，吾乃长青天尊，是你们口中的异域来客，同时也是你们的送葬者！”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