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拉——”

    终年笼罩毒雾的沼泽地带，一个天坑般的洞穴上空。

    有巨鹰盘旋飞过，松开脚爪之时，小山规模的勐犸大象应声跌落。

    它惨叫，凄厉之声震得泥浆飞溅。

    但等到落入天坑中时，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空气中慢慢飘出浓郁的血腥气味。

    ……

    “快点！再快点！”

    “废物！让你们去抓捕壮兽，捉这些骨瘦如柴的圣兽回来——有个屁用！”

    灰雾中，狰狞的骸骨生灵举着骨锤，居高临下喝骂。

    凡是被她瞪到的太初邪灵，哪怕早已晋升下位邪神的领域，那也必须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喘上一口。

    “听我说！我们飞黄腾达的机会就在眼前！”

    “只要辅左吞心大人完成最终的仪式，待他坐拥顶级之名，我们跟着鸡犬飞升，食物、玩物、宠物、猎物……应有尽有！”

    骨刺妖候尖锐大叫，靡靡之声绝对带有强烈的幻觉。

    一群群虚弱疲惫的圣阶蚂蚁，驮着一个个遍体鳞伤半昏半死的庞然大物，双眼迷离，不由加快前行的脚步。

    “视生灵如草莽……”

    “就算是同为邪灵，一言不合，恐怕也会不择手段痛下杀手……”

    阴影中，白无伤贴合一棵参天古树，将这个画面尽收眼底。

    骨刺妖候是中位邪神，以如今他的实力，想要斩杀轻而易举。

    甚至，他有超过九成的把握斩草除根，不会给对方复活的机会。

    但考虑到打草惊蛇，白无伤压下杀意，绕过游荡的大中小邪神，继续往沼泽深处潜行。

    “血，浓郁的鲜血。”

    “死去的灵魂也不在少数，生存在门外的域外灵族，光是被吞心之蛇当做猎物宰杀的，估摸着不会少于百万之数……”

    白无伤此前从未了解过，邪灵的成长过程。

    因为每一个邪灵，其实都具备特殊性，就如同变异一般，根本无法精准观测。

    但现在所有的情报都表明，早就跻身上位邪神的吞心之蛇，比之几万年前占据三代祖龙·龙子戬躯体的时期，强大不止一截。

    如果一定要去形容，或许「次顶级」这个称呼，刚好适用于她。

    吞心之蛇——绝对是枭雄！

    八翼星权描述，这一次仪式，吞心之蛇根本没有借助起源天灾之类的顶级邪神，而是独自摸索，渴望以最昂扬的姿态，登顶邪灵族的王座。

    当然，从白无伤的角度，他有理由怀疑，本体脆弱的吞心之蛇，害怕在关键时候被邪灵族的同胞反将一军。

    这种独行者，这种背地里最喜欢阴人的鬼物，本我的警惕心一定强盛到极点。

    “要么按兵不动，一旦行动，必须雷霆出击！”

    白无伤时刻维持血脉潜伏，身上又贴着密密麻麻收敛气息的符箓。

    搭配空间感知和天地神童，一路规避，有惊无险抵达沼泽深处。

    “吼——”

    黑暗尽头，五个庞然大物趴卧在天坑的旁边，如雷的鼾声起此彼伏。

    白无伤童孔微凝，这五个都是外界不曾见过的太初邪灵，依照气息，全部都是上位邪神。

    而且感知回馈，这只是明面上的防守，地下、天上，至少还隐藏着五尊上位邪神。

    “小心一点，星权虽然付出巨大的代价，方才占卜定位这里。”

    “但吞心之蛇这么多年都逮不到她，这么关键的仪式却被超凡察觉，不排除是‘钓饵’的可能性。”

    “或者，这里只是幌子，吞心之蛇其实在另一个地方闭关突破……什么样的结论都有可能。”

    “叽咕……”小兔子同样开着血脉潜伏，一股脑开始挖洞。

    不知何时，十翼灵惑悬浮在身边，玄奥的法则笼罩周身百米的位置，而隔着上千米的邪神们，竟然无动于衷。

    十翼灵惑……执掌幻道！

    严格来说，这个幻并非全是虚妄，他可以构建另一片真实的世界，以达到瞒天过海的神效。

    夜朵儿也浮现身影，在十翼灵惑的守护下，翻动时灵之书，以无上神眼窥探过去和未来。

    “吞心之蛇……确实不在这里！”

    “我隐约看到过去的一角影像，她在这里徘回许久，似乎在布置什么后手。”

    “但她后来离去了，朝着另一个方向，独自前行……”

    “也就是说，这里真的是陷阱？”

    白无伤喃喃自语，打心底为夜朵儿的能力感到惊叹。

    通过时光，看到过去，这种手段鬼神莫测、防不胜防。

    恐怕吞心之蛇也想不到，精心布置许久的“雷区”，还没正式探索，就被率先拔除。

    “别挖了，我们去找她真正的突破地。”

    白无伤拎住小兔子命运的后脖颈，缓慢向侧方绕路，将那十个或明或暗的上位邪神，全部躲避。

    “虽然进阶，但我依然没办法看到每一幕，找寻起来其实困难重重。”

    “万岁，你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吧？与夜朵儿合体，辅左她的法则登临始祖后期，也许就能够到吞心之蛇位阶的门槛。”

    “呀~~~”石碑从白无伤的怀里飞出，变作一个精致的玉质小女孩，抱住夜朵儿雪白的脖颈，缓缓相融进她的血脉中央。

    “呼——”

    白无伤突然听到剧烈的心跳声，十翼灵惑平静的面容也一变再变，似是使足十二分的力气，去构造附近的幻境空间。

    “噗通——噗通——”

    心跳声，是从夜朵儿怀里的襁褓传来。

    那是伴身守护·妖皇转世对应的新新生命，无论认知之眼怎么鉴定，都标记上古妖神这样的字样。

    “跨越始祖后期，转世的妖皇受到触动，难道要提前孵化了？”

    白无伤惊疑，因为这心跳声真的越来越响亮，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破开胚胎，暴露内部的血肉生命体。

    “找到了，应该是这个方向！”

    得到万岁玉兽加持的夜朵儿，雍容华贵之风范，比之九转神凰天后是另一种味道。

    她仿佛站立在虚无中，白无伤不经意间一个瞥视，恍忽间看到曾经弱小无助、强行退化到无拘影女形态的夜朵儿。

    再一个恍忽，又仿佛看到另一个，从头到脚弥漫至神至高之力的巅峰女帝，手持时灵之书，背悬光阴之河，静默无声俯瞰众生。

    96